天邊微微亮起來,像泛起的死魚眼的顏色,周圍的水汽極重,濛濛的白霧讓在外面待了一夜的眾人臉上都沾著滴滴點點的水汽。

朱羽睜開眼睛用困著繩索的胳膊懟懟身後的三人,其他在三人才眯著眼抬起腦袋看清四周的景象,阿欽想用手抹一把臉,想到雙手被捆綁著,只好作罷,三人背靠背捱過一夜,不知什麼時候就小憩睡著了。

現在四肢因為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已經麻木了,朱羽在最大限度的活動著身子,掃視周圍,那看守著他們的五個女人彷彿一夜沒睡的樣子還瞪著眼睛緊緊盯著他們,就好像只有這樣無時無刻盯著他們才不會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樣,朱羽暗暗覺得有些好笑。

村莊裡燈火開始亮起來,一盞接著有一盞在霧氣裡看不太清晰,就像處在陰霾天看不明晰的小星星掛在夜空。

待到她們走近,朱羽他們才看清楚是青婆婆帶著身後無數噶媧村的女人聚集到神樹祭臺前了,昨天還沒有這樣恢弘的氣勢,現在完全看得出來是一整個村莊的全體村名都出動了,密密麻麻站滿了整個山坡。

朱羽艱難地遁地站起身子,腿腹傳出隱隱的不適感,青婆面無表情,舉著一盞油燈往前面照了照,對旁邊女人說,“現在什麼時辰了?”

女人說,“還差一刻鐘就四時了。”

婆婆點下頭,示意女人退下,轉過頭看著朱羽笑起來,“你們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現在能跟我說說你偷走玉龜的原因嗎?”

玉龜?玉龜又是什麼!朱羽可從沒聽說過,是一種玉器嗎,聽著名字怪像的。

朱羽轉動一下眼珠,“玉龜是···”

婆婆大笑起來,臉上的皺紋向上堆起,“你,忘記了?!”

朱羽怎麼會知道玉龜是個什麼東西啊,反正現在說什麼這婆婆都不會相信,朱羽解釋,“婆婆,我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被人騙了,我想現在那人一定在暗處看我們笑話呢,不如你告訴我們那人在哪裡,我們請他當面出來對峙怎麼樣?”

婆婆止住笑,臉上的刀疤讓整個人丟充滿生人勿進的意味,“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還在說謊,看來處死你們不光是我們的意志還是神樹的意志,至於你說的那人,就算真有我也是不會說出去的。她的身份必須保密。”

朱羽更對那個幕後主使感到好奇了,什麼人讓著老太婆如此深信不疑,除了她們本村的家人外,一個外人會得到這樣的信任嗎!朱羽心中的指標有向一頭傾斜了一些。

婆婆沒再說什麼,只是眼底的深寒愈來愈重了,身後的兩個女人搬來一把高背藤椅,放在神樹的一旁,婆婆拄著柺杖坐上去,等著時辰到來。

···

朱羽他們四人交頭接耳,壓低聲音討論,“我們先看看她們玩什麼把戲,然後逃出去,阿欽,小刀還在吧?”

阿欽點點頭,“在的,不在了我也能用電流燒斷繩子,不用擔心。”

朱羽:“一會兒注意四處打量下週圍,那個人一定還在,我之前觀察過這裡的地形,這裡最佳的觀景臺就是西面半山腰上了,從那裡應該可以很好的看戲i,咱們多注意點!”

四個人點點頭。

時間過得很快,女人對婆婆耳語了一下,婆婆便從藤椅上站起身來,走到神樹面前,身後緊跟著的無數村民都紛紛圍上前去,將神樹臺子圍做一團,半徑有十米長的類似圓形臺子被圍剿得水洩不通。

隨著陽光的滿滿升起,霧氣散去好多,朱羽這才看清楚,那些女人的臉上都畫著黑色的符號,臉頰上畫著橫道,額頭上畫著獠牙青面的怪物,整張臉都充滿詭異神秘的樣子。

慕得,朱羽好像想起了什麼,女人額頭上的怪獸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皺著眉頭就是想不起來了,那圖案就在腦子裡,但是卻找不出出處。

婆婆從旁邊女人手上接過一個相當精緻的小盒子,是陶瓷樣子,外面有好看花紋的小盒子,婆婆輕輕開啟盒子,咬破手指,在盒子裡面滴進一滴鮮血,頓時,小盒子裡面跳出一隻渾身都是血紅色的,顏色十分鮮豔的長著一對觸角,身長有五厘米的怪異蟲子,從盒子裡面跳到了地上。

一接觸到鬆軟的泥土,那蟲子就鑽到地底下不見了。

四周開始傳出低沉的咿咿呀呀的聲音,朱羽聽著像是在唱歌,一種獨特的歌聲。

“小心!”阿欽大喊一聲。

朱羽扭頭看看阿欽,阿欽臉已經白了,米露又嚶嚶嚶起來,朱羽隨著他們的目光才發現身後的樹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改變成了全紅色!等等!不對,不是樹變成了紅色,是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不停穿梭的紅色蟲子,大大小小的一個壓著一個的身體得上下來回遊走,數量已經多到數不清了,只是這些蟲子從沒有越過界,都聚集在樹幹上表面。

四人齊刷刷往後退去,朱羽渾身已經不舒服了,全身上下看到那些蟲子就刺癢的厲害,這,不會就是她們說的祭樹吧!

婆婆怪笑這說,“這是屍蟲蠱,是依靠吃人的屍體寄樣在神樹上的一種蠱。”

祭樹,就是將活人喂蟲子。

“用活人喂蟲子,對你們又什麼好處嗎?”朱羽望著婆婆問。

“當然,這樹下面埋著無數死去村民的屍體,金花也在這下面,他們的血肉化作蠱蟲就是另一種形式寄生了,他們對上面的活人的寄託、思念···當然還有怨恨都會隨著蠱蟲的存在對那人進行侵蝕。”

婆婆的後半段話是對著阿欽說的,笑嘻嘻的聲音,表情卻如此陰毒。

“早在你娶金花的時候,你們兩個的體內就已經被下蠱了,就是防止變心的男人離開而進行的一種牽制,現在你應該覺得自己的頭很痛吧,就像有一千萬只蟲子在啃噬你的腦漿。”婆婆把後半段話說完。

朱羽看了一眼阿欽,但阿欽雖然說過他頭疼,但是還沒到婆婆說的那種痛不欲生的地步,這就對了。

就在第二遍歌聲響起來的剎那,也是朱羽讓阿欽使用電流衝擊開繩索的時候,“等一下!等一下!”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

西面山坡上的六人在這裡守候了一夜,山林裡的大半夜是真的不好過,眾人完全就沒有睡意,因為這樣好的氣候下,叢林裡的蚊蟲特別多,他們對於蚊蟲就像一個個大血袋,一波接著一波上來吸血,趕都趕不迭,一整個晚上就在跟蟲子做鬥爭了。

而看看被他們綁起來的盛影,一點都不在意,淡定得很,坐在地上也不知想些什麼,蟲子好像都不會去找她,也未見她有任何不適,顧希還調侃:“這人流的是苦血,蚊蟲都不會去找。”

清晨的時候,終於才看到事情有了進展,二胖和梁峰幾次都想衝上去救人了,都被柯銘和於楠給攔下來了,直到最後婆婆唱起第二段歌的時候,他們才要衝下去救人了,但是於楠從遠處看到一個男人,男人是跑著上來的,於楠急忙拉住眾人,看來事情還是有轉機的。

能來軟的就不要硬碰硬,免得兩敗俱傷。

***

外圍的噶媧女人們都已經開始扭頭看過去了,婆婆也聽到聲音停下來,阿欽背在背後的手湮滅電流。

女人們給那人讓出一條道,那男人徑直走到婆婆面前,叫了一聲,“青姨。”

祭臺上的四人大吃一驚,這個人他們是認識的,朱羽第一個認出他來。

司機。送他們上山來的司機!

那司機還是穿著花襯衫,胳膊上的圖案是,青面獠牙···

朱羽萬萬沒想到,這個圖案竟是噶媧村村民血脈的象徵,現在他總算是回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圖案了。

***

山坡上,

顧希指著那個花襯衫驚訝地合不攏嘴,“那個···司機?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於楠皺著眉向下面看去,也十分好奇,柯銘這時候扭頭看坐在地上等待盛影,盛影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從她的表情看得出,這一出不在她指導的範圍內,明顯有些慌神。

柯銘泛起微笑,看來這兩人也是認識的。

***

聽到司機和婆婆的談話,朱羽四人瞭解了個大概,原來這個司機就是金花的兒子,父親失蹤後,這個孩子在村子裡長大,到了該上學的年齡,母親金花想讓這個孩子外出去讀書,原來的婆婆,執政者認為這樣做不妥,這裡的村名不應該出去沾染汙濁氣,應該遵循傳統像一般男孩子一樣到成人的時候送到下面的戈丁村,就是二胖給下面村子起的外號,叫男人村的檢查他們身體的那個村子。

金花也是按下自己的想法暫且不提了,到了一定年齡,就把男孩送到下面了,下面對於上面來說,要活絡許多,下面的男人通常都會到外面去,男孩就是在第一次隨師父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只要身上的圖騰象徵才能代表他是這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