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拿下!”半人馬對這幾個人的磨磨唧唧顯然失去了耐心。
蛤蟆兵上前,面板上密集的氣孔不停喘氣的聲音令人噁心。
“咔”的一聲,鐵鏈銬住了阿沛。
眾人皆懵逼。
“你們可以走了,回去通知他的家人準備後事”,他對滂沱大俠說,繼而轉身對著阿沛,“把他送到蛤蟆娘娘那裡去。”
“慢著……”滂沱大俠突然拽住半人馬粗壯的胳膊。
“準備後事?你說是他?”他指著一臉懵逼的阿沛。
“不然呢?你們不是送他來的”,半人馬指著滂沱大俠,“難道是送你嗎?休得胡鬧,趕緊離開。”
一眾蛤蟆士兵湧過來,押著阿沛就往屋子裡走。
“救命啊!”阿沛緩過神,大聲求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滂沱大俠跳到阿沛身前,攔道:“大人,你也得讓我們死個明白啊,我們千里迢迢地來聯姻,怎麼就不明不白地獻祭給蛤蟆娘娘了。”
“聯姻?”半人馬獸臉上帶著疑惑。
“況且,新郎也不是我啊!”阿沛在身後大喊道。
書生躲在人群裡,害怕地縮了縮腦袋。
“前些日子,巨人族部落飛鴿傳書,說是近日要押一名犯下死罪的犯人而來,我們這裡,是整片大陸共用的行刑中心,蛤蟆娘娘負責把犯死罪的人,人道化處理”,半人馬指著阿沛,“你們幾個人中,就他是巨人族的,不是他還會是誰?”
“你們說的聯姻,是什麼意思?”半人馬補充道。
幾個人恍然大悟,原來這不是女人國,他們跑到劊子手老家裡來了。
“這不是女人國?那門口的牌子上為啥寫著女人二字。”滂沱大俠繼續問道。
“女人?我們這是妖人部落,他們口中的半人半妖,就是半獸人的意思,這也是其他部落給我們起的名字。我們和正常人類的思維和語言並無異樣,我們部落的宿命和職責就是懲罰這片大陸上的罪人,各個族都會把犯人送到我們這裡處罰。當然,我們也是靠這個職業混飯吃。”半人馬說道。
“哎呀!”阿沛大叫,“你們倒是把門口的牌匾修補一下啊,妖人,你去看看吧,那個‘夭’字被風給刮跑了,我們看到的是‘女人’二字,以為是女人國,才敢往裡闖的。”
滂沱大俠作揖道:“大人,今天實在是誤會一場,我們本是北山腳下一個籍籍無名的部落成員,今日本應去女人國聯姻,卻不巧在這裡鬧了烏龍。實在抱歉,我們先行告退。”
“慢著。”半人馬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既然飛鴿傳書的資訊沒錯,而我們卻一直沒等來巨人族的囚犯,那我就沒法全然相信你們說的。”
他指著蛤蟆兵,“先把他們收監進牢,待我調查明白再放他們出去。”
“救命啊!這個鬼地方我一分鐘都不想待!”書生失聲喊著。
“放我們走!我們是去女人國的,女人國的未過門女婿還在這兒呢,你敢怠慢我們小心她們會來人報復。”阿沛跟著喊叫。
滂沱大俠和族人也放棄了禮數,為了離開,跟士兵發生了衝突。
“混沌,你先跑!”跟士兵纏在一起的阿沛,突然扭頭對他的愛犬說道。
混沌展翅衝向空中,消失在藍天裡。
半個小時後,經過了無謂的掙扎,四個人還是整整齊齊站在了牢房中。牢房在部落的一隅,與外邊的世界隔著厚厚的岩石。
牢房裡,阿沛和書生開啟了互相抱怨的模式。
“阿沛,我們今天落得這個地步,就怨你”,書生沒好氣地說,“寫著‘女人’倆字就是女人國嗎?我們還屁顛屁顛地跟你跑過來……”
“書生,你還好意思頂著‘小靈通’這個稱號呢,咱大陸上有這麼個妖人國,你都不知道,你總是關心頭頂上那些星系,知道我們的起源又何妨,宇宙裡的東西能吃還是能喝?”阿沛針鋒相對。
兩個人互相生著悶氣。
“好啦,你倆,咱們這不還好好地站在這裡嗎?”族人出來調和兩人,“至少沒有把你送給蛤蟆娘娘。”
“那可說不準”,阿沛滿是焦慮地說道,“你沒聽那個半人馬說嗎,我們巨人族早早地就飛鴿傳書了,過了那麼長時間還沒見到真正的罪犯被送過來,說明了什麼?”
“說明什麼?”族人問道。
“很有可能那個巨人族的罪犯,在被押來的路上,殺了押解他計程車兵,跑路了。”阿沛悲觀地分析道。
“那巨人族真正的罪犯不來,你不就成為替罪羊了?”書生問道。
“很有可能……”阿沛有些沮喪,他覺得分析的在理。
“反正這個地方,我一分鐘都呆不下去。這些野獸根本靠不住。”想到白天看到的蛤蟆娘娘,書生嚇得渾身發抖。
族人也被他倆渲染的緊張氣氛感染了。
“胖陀老爺,我看在這裡夜長夢多,咱想想辦法逃跑吧。”
滂沱大俠想起了上次被一群雞腳怪獸關在牢房裡的糗事,就用雙手推了推又拽了拽牢門,牢門紋絲不動,於是輕聲嘆了一口氣。
“哎?胖陀”,阿沛想起了什麼,“你上次跳進一個什麼維度,能把現實中的東西壓成粉末,你還能再激發出來嗎?”
阿沛敲著牢房裡堅硬的岩石牆壁,對滂沱大俠說:“把這牆壓碎,牆外就是那條河,咱游出這個地方!”
“嘿,這到是個好辦法!”書生又跟阿沛穿一條褲子了。
“可是……”滂沱大俠說道,“好像我的心臟上有什麼觸發開關一樣,上次瀕臨死亡就觸發了出來,現在讓我硬著頭皮進入那種狀態,我還真做不到,我控制不了它。”
滂沱大俠想起了碾碎巨蟒的那天,幽閉的痛苦湧上心頭,記憶是痛苦的根源,他寧願相信那是一場夢而已。
“別想那些飄在天上的越獄方法了”,族人說道,“我們應該用腳踏實地的辦法。”
“什麼辦法?”阿沛問他。
族人拿起牢房角落裡,馬桶旁的一根棍子,對著大夥說:“把這個削尖,往下挖”,他踩著牢房的土地上,“我剛才試過了,這片土地挺軟的。”
“挖洞越獄啊!呸,虧你想得出來”,書生指著族人手裡的棍子說道,“你拿那根牙籤要挖到猴年馬月去啊!”
“況且,巡邏值班的可能一會兒就會過來,你當著人家面越獄啊。”阿沛補充道。
族人的越獄計劃過於樸實無華而遭到大家的嘲笑,他把棍子順手扔到牆角,不再說話。
滂沱大俠召集大夥圍在一起開啟了“逃跑計劃”大會。
“趕在黎明前,趕在阿沛被蛤蟆娘娘活吞前,我們要儘快想出越獄的方案。”滂沱大俠用刻不容緩的口氣對大家輕聲說道。
“你能聯絡到混沌嗎?”滂沱大俠問阿沛。
“聯絡不到,除非它來找我……”阿沛說。
“呃……繼續想,一定有辦法。”滂沱大俠鼓勵大家。
月光明晃晃地鋪在牢房的地上,在冷色調裡,大家拿起樹枝和石塊,在地上寫下了所有能想到的越獄的方法,展開了嚴肅又學術性的討論。
滂沱大俠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心率,試圖在體內感受到,跳進一個低緯度空間的控制器,可任憑怎麼努力也不得要領。
一夜奮戰,地上寫滿了各種計劃和推翻又建立的公式,此刻大家才明白一個道理,努力和選擇,在命運的洪荒之浪中,實在是微不足道,誰都逃不脫在命運的長河裡隨波逐流。
這幾天經歷了飢餓,受傷和精神煎熬,他們四個人像四個脫了水的殭屍,呆立在牢房裡,呆滯的目光穿越自己的黑眼圈,投射向對方的黑眼圈中。
陽光變成一種感性的物質,此刻溫暖地照進牢房,而在他們看來帶著些淒涼,像是告別的餘暉。
遠處傳來蛤蟆叫的聲音,緊接著是腳步聲,阿沛嚇了一激靈,往牆角縮去。
“其實還有一個方案”,滂沱大俠有氣無力地說,“開門的瞬間跟他們拼一下。”
“就憑咱們四個老幹巴茄子啊……”書生努力撐著睡眼,喃喃說道。
腳步聲在靠近。
半人馬壯碩的身軀出現在他們面前,隨從的幾個蛤蟆皮士兵開啟了牢門。
“真對不起了,各位。”半人馬客氣地說道。
牢房裡的眾人疑惑地扭過腦袋看向他。
“昨天我去調查了一下,巨人族的犯罪之人確實不是你們,但我辦事還是有些過於嚴謹了,對不住各位,讓你們在這睡了一晚,不知昨晚你們睡得可好?”
“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啊?”四人啊聲一片。
“就這麼簡單?”阿沛摸不著頭腦。
四人奮戰一夜研究越獄,似乎對這個無厘頭的結果不太滿意。
“對,你們可以走了。”半人馬獸再次確認,他突然覺察到了牢房地上的寫寫畫畫。
“這是……”他問道。
“嘿嘿,沒事沒事,昨晚睡不著練練字。”幾個人一邊嘻嘻哈哈地敷衍著,一邊用腳在地上拖來拖去,銷燬“檔案資料”。
四人走出妖人國,河浪拍岸,疾風正緊,不過算的上是個好天氣了。
“慢著!”身後半人馬突然喊道。
眾人嚇了一哆嗦,急忙轉身。
“女人國在那個方向。”半人馬微笑著說,他手指的遠方,一行雁群悠然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