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是時添添熟悉的。
然而此刻,卻並不是她想要聽到的。
方宴良和時庚禮他們幾個人,一直都在外面等著。
時添添昏睡的時間有些長了,他們幾個就是輪流換著來。
不過因為時庚禮和林希之目前還是冷戰的階段,兩人因為女兒的關係,事也沒再繼續說什麼。
都是有默契,等到添添醒過來再說。
方宴良剛剛去了一個洗手間,回來就聽說,添添醒來。
他第一個衝進了病房。
林希之從床邊上站起身來,現在時添添額情況有所穩定,她也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幾天幾夜不閉眼,早就已經是精疲力盡。
時庚禮進來了之後,低聲對她說:“我知道你最近累了,現在添添醒了,換我來吧,你去休息休息。”
林希之一點兒都不想待在這兒。
她更是不想回那個時家。
所以她在醫院附近開了一個房間。
現在時庚禮這樣對她說,她也就和時添添打了個招呼,先去酒店那邊睡一下。
時庚禮也想和女兒說說話。
不過眼下,男朋友在,他也就先離開了。
病房內,一時就剩下了時添添和方宴良。
時添添身體還是很虛弱。
方宴良坐在了她的床沿一側,滿臉愧疚,“對不起,添添,我要是早點到了H市,你也不會…對不起,我一直都忙著工作的事,壓根就不管你,我這幾天深刻反省過自己了,我的確是很有問題,添添,你原諒我好不好?”
男人說著,伸手就去抓時添添的手。
她沒有多少力氣。
但還是很明顯的,稍稍掙扎了一下。
有些話,對時添添來說,說出口了,就是說出口了。
哪怕是隻是透過傳送簡訊的方式。
她抬起眼簾,低聲說:“你有你要忙的事,我不是不能理解的。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和你沒有關係。”
“添添……”
方宴良心中有些慌亂。
因為他知道,添添就是那種,平常非常好說話,軟萌可愛,體貼大度的女友,但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是真的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他之前一直都認為,添添會理解自己,所以總是那樣。
而現在才知道,如果真的要失去了添添,他是怎麼都不願意的。
“你別這樣說行嗎?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不要分手,我真的不想和你分手。”
時添添苦笑,“宴良,我們現在其實更像朋友。”
方宴良蹙眉,滿臉都是不解:“我知道是我忙著工作忽略了你,但是添添,我沒有犯原則錯誤,你能不要對我這麼狠心嗎?”
“很多時候,不是說人和人在一起相處的底線,是彼此的原則性問題。我覺得這個底線是可以更高一些的。”時添添深吸了一口氣,又低聲說:“宴良,我那天給你發訊息,我承認,我也有點意氣用事,但我在被困風雪之中的時候,我是真的想過的,我也不後悔。”
“人和人相處,時間太長了,一輩子太遠,我真的不想,每一次都是遷就,是退步,它就像一潭死水,好像你望過去的時候,是平靜的,但同樣也是激不起任何的慾望。”
說久了,還是覺得有些累,頭暈暈的,時添添將自己的身體慢慢縮回了被褥深處,“其實我們冷靜一下是挺好的。我們不可能永遠都以這樣的模式過一輩子,宴良,感情有時候走到頭了,就應該學會放下。”
方宴良表情一滯。
忽然從床沿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著時添添,“你說的如此輕巧,因為什麼?添添,我真不願意那樣想你,但你真的,你捫心自問,你為什麼突然要和我分手?”
時添添本來已經是快要閉上的眼睛,慢慢睜開來。
有些不敢置信看著方宴良。
好像他什麼都沒說,但好像他什麼都說了。
其實時添添是問心無愧的。
沒錯,謝承璟的確是幫了自己很多,這次沒有謝承璟她真的可能就死了。
但時添添要和方宴良分手,或者是說,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和謝承璟是沒有任何的關係的。
就算是這次,謝承璟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她有感激,但絕對不是男女之情。
她時添添對感情從來都是非常認真的。
可方宴良的眼神,卻好像是一把刀。
割斷了她最後的那點念想。
原來他也會那樣看自己嗎?
所以三年的感情,自己在他的心中,也不過如此。
“我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我真的沒力氣和你說這些,我想休息了。”
時添添稍稍動了動身體,側頭閉上了眼睛。
方宴良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言行,他一時有些無措。
最後還是無奈走出了病房。
時庚禮就在外面等著。
一見到方宴良出來了,這才說:“添添應該休息了吧?我看醫生剛剛說了,她現在身體沒有完全恢復,而且之前被凍的時間太久,擔心她可能會有後遺症,還需要住院一段時間。”
方宴良情緒也不是很高,只是點了點頭。
時庚禮還以為他是太過擔心自己的女兒,十分欣慰:“這次也多虧了謝先生。”
頓了頓說:“宴良,謝先生是你的表舅,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怎麼也不可能會這樣奮不顧身救下添添。”
“那個,我聽說那天謝先生也是受了傷的,就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現在人還在不在H市,不管怎麼樣,我都得當面道謝的。”
方宴良心中咯噔一下。
一瞬,內心五味雜陳。
想到那天,暴風雪之中,是謝承璟揹著自己的女朋友,從那個根本就不可能出來的積雪之中,一步一步下來的。
當時的搜救隊伍,都不敢進去。
因為第二場暴風雪已經是到了。
但因為謝承璟在兩個多小時之前,直接衝進去了,導致搜救隊伍根本就不敢耽擱片刻。
他可是謝承璟。
那是謝家的繼承人。
他要是出了什麼事,當天在場的每一個人,到時候都會被問罪的。
謝家的確就是經商的。
可謝家那一脈,還有從政當官的。
身份地位是絕對的不一般。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
從小自己對謝承璟的認知就是——冷酷無情。
所以——
你敢想象麼?
他竟然會不管自己的性命,衝進去,就是為了救…自己的女朋友?
呵。
他方宴良還不是那樣的呆逼,能自以為是到這個地步。
他們方家和謝家,雖是親戚,可 謝家從來不會把他們這個小家族放在眼裡的。
他的父母目光短淺,早些年還有不少的家底,自從爺爺去世了之後,謝承璟的母親,早就已經不太愛搭理他們這一路血脈。
總覺得是給謝家丟人。
他方宴良算什麼?
所以呢?
方宴良想到那天,依舊是覺得心有餘悸。
謝承璟,什麼時候盯上了時添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