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徒炎的知識體系中,陣法不是憑空佈置的,是需要消耗靈石或者其他一些特殊物品。一天時間,自己就遭遇了五座陣法,他有理由相信,就算是前方還有陷阱,也不會太多。

再多就沒有道理了。

別說是這些逃亡的年輕弟子,就算是修為高深的陣修,身上也未必會攜帶太多的靈石。

要知道,這次襲擊幽州的修真宗門,可都是秘密進行的,提前根本沒有洩露任何風聲,不會有人有時間提前準備。

司徒炎哪裡會想到,葉缺現在研修的根本就不是時下盛行的陣法,春秋陣書玄文中記載的全部都是上古時期的陣法,在那個時代,靈石還沒有被開發出來,陣法的佈置跟觸發,全部都要依靠精巧的設計跟源氣的繪製。

黑夜裡前行。

這一隊邪魔,走的是灰頭土臉。

完全出乎司徒炎的預料,在這條看似平靜又有些偏僻的道路上,似乎一夜之間就遍佈了無數的陣法。越往東走,陣法出現的頻率就越高,破陣的難度就越大,當走入第十座陣法時,就連司徒炎都是一片迷茫,整整半個時辰,站在陣中,一動未動,不是不敢動,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動。

這些陣法就好像跟天地融合在一起,無色無味,無聲無息,也沒有絲毫想要傷害你的意圖,可就是不讓你走入正確的道路。

如果想要追蹤葉缺的隊伍,千難萬難。

如果只是單純的路過,卻簡單至極,最多隻會將你引入其他方向,誤入歧途,也不會傷害你的性命,算是最大程度的降低誤傷。

“陣法大師。”

“絕對的陣法大師。”

“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佈置出這麼多的陣法,而且無聲無息,無論你怎麼小心謹慎都會掉入陷阱,這絕對不是一個年輕弟子能夠做出來的。”

“關鍵的是,這些陣法,每一座跟每一座都沒有關係,前一座跟後一座,手法能看出來出自一人之手。可佈陣的思路,還有陣法的功效內涵,卻是南轅北轍,讓人摸不著頭腦,並且上古氣息非常濃重,跟近些年修真界中盛行的陣法不是一個套路。”

司徒炎在純黑山谷中是有接觸過陣法的,不然也不會一路破解過來,並且以他的修為,他的年紀,也有資格,有信心在陣法上比個高下,然而現在,司徒炎竟有些力不從心。

最起碼眼前這座大陣,他已經看不明白了。

破解之法,無從下手。

生門在何處,更是毫無頭緒。

額頭滴下來一串汗漬,冷夜之中能流汗,可想而知,現在司徒炎大腦運轉的速度有多快。挺直的站在大陣中央,司徒炎仔仔細細將周圍的環境,哪怕是每一寸土地都挨個計算了一遍,伸出手,來回的左右移動,感受陣法對身體的影響,源氣的執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足足用了將近一個時辰,司徒炎才領著眾人從陣法中走出來。此時他的臉色早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輕蔑,換來的是凝重跟迷茫,接近四象境的邪魔竟然會出現迷茫的情緒。

“追擊,還有沒有必要進行下去?”

這是司徒炎走出陣法之後的第一個想法,如果自己費盡千辛萬苦追上了葉缺等人,而等待他的是一名修為深不可測的陣修,或者是一群埋伏自己的修真界大能,那自己絕對就是羊入虎口,死無葬身之地。

司徒炎生性殘暴是不假,可他比誰都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如果在魔主的生命跟自己的生命之間做個選擇,司徒炎不會有絲毫猶豫,他一定會選擇自己。魔主死了,還有機會復活,還會有很多邪魔為他前赴後繼,而自己死了,可能就是真的死了,誰知道奈何橋上還有沒有自己的路引,三生門還讓不讓自己投胎?

可有些東西,不是他不想就可以不做的,他只不過是這一個邪魔小隊的隊長,純黑山谷序列中的一個小邪魔,哪裡會有那麼多選擇權。毀滅幽州的修真宗門,是純黑山谷早就定下的策略,風雷閣與斷王嶺是第一站,哪裡會允許有漏網之魚的存在。

而且,這可是最末流的宗門啊。

逃掉的又是一群剛入門的菜鳥。

如果這樣都完不成任務,那他也就不用回去了,沒臉回去。

“隊長。”

“還走不走?”

眼前的路漆黑一片,頭頂連月光都沒有,四周冷風彷彿是潛伏的兇獸,隨時都要吞掉他們一樣,一絲莫名的恐懼竟然開始出現在這群邪魔的心頭。

“下一步會不會又陷入陣法之中?”

“下一座陣法自己還能不能破解?”

“如果被永遠困住該怎麼辦?”

“現在還只是幻陣,還只是迷惑人的陣法,如果是具有攻擊力的陣法呢?會不會直接隕落在陣法之中?”

包括司徒炎在內,這幾個邪魔的腳下彷彿都灌注了萬噸重的鉛塊,想動,腳卻不聽使喚。

刺耳的風哨聲傳來,幽靈一般,源遠流長。

半響之後,司徒炎吐出一口氣,沉聲說道:“天色太深,又趕了一天路,想來大家都累壞了,追擊不急於一時,先休息一晚,天亮之後再趕路不遲。”

善於黑夜中行走的邪魔,竟然被葉缺的陣法嚇得不敢走夜路了。

……

整整九天時間。

葉缺一路東進,研修了九天九夜的陣法,司徒炎也追了九天。

而這短短的九天時間,葉缺被春秋陣書中記載的陣法深深折服,司徒炎也經歷了一場絕望之旅。明明知道追擊的目標就在前方,也不曾追錯方向,可就是追不上。而且這一次的追擊之旅,就像是一場考驗,一場對他智慧的考驗。

考題就是這一座座陣法。

每座陣法完全不同。

破陣便可前行。

司徒炎出純黑山谷都沒有如此耗費過心神,這是一種身體跟心靈的雙重打擊,從第四天開始,他就已經對自己的天賦跟智商產生了懷疑。

為何這佈陣之人會想到如此多的佈陣方法,並且每一座都不同,自己卻想不到呢?

佈陣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難道真的只是那群年輕的菜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