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晉現在真想一口唾沫噴死羅海,然後對著滿殿的文武大臣破口大罵一番,什麼玩意兒!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算是洛王真的決定將自己當作替罪羔羊,拱手送給月國的使臣,自己也不能在這青松殿上發怒。

解決不了問題,丟了自己的臉,丟了整個洛國的臉,也會把所有的退路全部堵死。

而且自己並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自己身後。

葉缺自從進了這大殿,就不言不語的站在殿門附近,神色淡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拘謹。

因為無所畏懼,所以平靜安然。

羅晉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心態平靜下來,神情肅穆的面對月國的使臣:“您有什麼需要問的,儘管問,作為洛國的皇子,月牙兒的摯友,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平心而論,我是希望儘早能將兇手緝拿歸案的,給月國一個交代,給父王一個交代,也給九泉之下的月兄一個交代。”

說完,羅晉朝著月國的使臣微微低頭,算是一種安慰的禮節,畢竟是月國的皇子遇害,死者為大。

態度擺的極低。

月國的使臣眼眸微眯,沉默了片刻,語氣不再是咄咄逼人:“七皇子,聽說您是月牙兒殿下在花城的摯友,那最近這段時日,可曾聽說他與誰結仇?或者與誰產生過紛爭?”

凝神思索之後,羅晉搖了搖頭:“月兄雖喜愛風月,但為人並不張狂,所以未與人結仇,也不曾聽說跟人起過紛爭。”

月國使臣點點頭:“可我聽羅海太子的意思,七皇子昨夜見過月殿下?似乎還產生了些許摩擦?”

羅晉略微思考之後說道:“昨日我與月殿下共同結識一位來花城探親的姑娘,約定夜下賞景。月殿下卻獨自一人,提前約出了那位姑娘,在有意酒家飲酒談心,最後又去了落花樓,住在地字一號房間。”

大殿上的眾人,尤其是月國的使臣,臉色微變。羅晉不說破,但大家不是不懂,這哪裡是什麼賞月談心,分明就是哄騙良家婦女嘛。

羅晉繼續說道:“當我得知訊息之後,說實話,是有些怒氣的,說好的有福同享,這月殿下卻吃了獨食。所以第一時間,我就趕去了落花樓,想著當面質問,給他些難堪。卻不曾想,那女子卻是一隻剛剛化形的妖狐,差點吸乾了殿下的精血,幸好有我這位兄弟相救。”

羅晉回頭指了指葉缺,但是一語帶過,並沒有交代葉缺的身份。

一隻剛剛化形的小妖狐,並不是多難纏的角色,稍微有些修為都可戰勝,救下月牙兒,不足為奇。

“然後呢?”月國的使臣一愣。

“沒有然後了,妖狐逃跑,我也離開了落花樓。”羅晉平靜的說道。

“離開了?那月殿下呢?”月國使臣繼續問道。

“我離開的時候,月兄依然在房間內,並未出門相送。”

“呵呵。”

月國使臣冷笑一聲。

對羅晉剛剛才有的微末好感,蕩然無存,表情甚至充滿了譏諷,那意思彷彿是在說:“你這是在講故事呢?敢不敢編的再像一點?沒頭沒尾,邏輯都說不通,實在是有些簡陋。”

“以為我們月國的使臣都是傻子?很好哄騙?”

冷笑著面對羅晉,月國的使臣語氣再次變的生硬:“剛剛你們大理寺還說月殿下是死於蛇妖,現在你的口中又冒出來一隻妖狐,我很好奇,這裡是花城還是妖城?”

“還有沒有王法了?”

“萌芽試明日便要開始,看來我月國要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參加了。”

“你們那萬花仙境中,會不會也滿是妖魔鬼怪呢?”

“各國的修真天才會不會跟月殿下遭遇同樣的下場?”

說完這些,這位面露譏諷的使臣又指了指羅晉:“你口口聲聲說月殿下沒有與人產生紛爭,那昨夜你與他為一名女子爭風吃醋,這不是紛爭嗎?難道就不會是你因妒生恨,謀殺了月殿下?然後逃出城,偽造了不在場的證據?”

“不要告訴我,你身後的四個人是證人,能證明你的清白。他們是你領進來的,自然聽你的話,沒有絲毫的可信度。”

“我對你們洛國所有人的話,都表示懷疑。”

一番質疑,幾乎就是在指著羅晉的鼻子罵了,似乎他真的就是那個兇手,甚至對著葉缺都做了一個厭惡的表情。

就在月國使臣盛怒之時,羅海悄悄退出大殿,再回來的時候,又帶進來一個人。沒想到竟然是昨夜在落花樓吃飯的食客,正好上過二樓,聽到了月牙兒房間內的動靜,並且指明,房間內曾聽到過刀劍相向跟極力爭吵的聲音。

羅海站在旁邊不言不語,表情卻很微妙,任誰都能看出來他的得意。

好一手借刀殺人。

我不明著說你是兇手,但我把儘可能多的髒水都潑到你身上。

弄不死你,也要噁心死你。

眼看著短短時間內,事情竟然發展到這種地步,月國的皇子遇害,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洛國的皇子。這就很尷尬了,月國的一眾使臣,眼眸中遍佈寒芒,表情憤怒,而洛國這邊的人表情就只剩下凝重了。

所有人心裡都知道,責任是肯定要承擔一些的,只是多少的問題。

到最後,肯定要有一個說法,一個交代,要平息月國的怒火。

兇手要有,並且不能是隨隨便便的普通人,那樣根本應付不過去。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事情,就算兇手真的是一個普通人,真相真的是一次意外,也不能如此解決。

因為月國是大國,是要面子的。

月國的皇子死了,就不能簡簡單單的處理,要給一個體面的交代。

比如說,兇手是羅晉,然後再砍掉一部分人的腦袋陪葬,這就能勉強說的過去了。除非洛國比月國強大,不然只能如此,羅晉很明白這些套路,坐在最中央的洛王更明白。

他比誰都明白。

洛國能在夾縫中求生存,不是沒道理的,該鐵血該大義的時候,洛國的王從來都不會含糊,眉眼都不會眨一下。

事情又發生在萌芽試的關口,國事為重,月國的修行者如果真的拒絕參加萌芽試,很可能會引起連鎖反應。這是天大的事情,洛王無論如何不允許出差錯。

除非羅晉有切實的證據,板上釘釘的證據,還要有足夠強大的人說出來,才有一線生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