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師徒對話

別看離硯這話說得有些顛三倒四，配合著他十分到位的表情和動作，清遠已然完全明白了這其中的內涵：簡而言之，根本就是他的寶貝徒弟在自作多情，那個姓姜的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滿腔的怒火頓時化為了心酸，清遠的眉毛和嘴角一起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地說：

“傻孩子，你們相處了一個多月，你竟是從沒有試著去感應一下她的修為嗎？為師方才發現，她已經練氣二層了，這麼短的時間……你知道那代表了什麼嗎？！”

離硯連連搖頭，表情既震驚又迷茫，見他這樣，清遠只得沉著臉丟擲了結論：“哼，五行靈根的資質、比天靈根還快的修煉速度，更重要的是，她無所顧忌地展露修為，竟也不怕惹人疑竇……根據如此種種，為師已然可以肯定，那個姓姜的傢伙分明就是一個奪舍重生的老鬼！”

“她、她……怎麼會？！”

離硯表現得既恍然、又痛苦，他將一個第一次受到感情創傷的年輕人演得惟妙惟肖，喃喃道：“難怪、難怪……每當我說起修真界裡的奇聞異事，她總有奇特的見解，令我驚訝、好奇、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現在你知道了這個真相，打算怎麼辦？”清遠的一雙小眼睛中精光四射，死死地盯著他的徒弟。

離硯彷佛瞬間就被抽光了力氣一般，垂頭喪氣地說：“我全聽師父的。”可隨即他又抬起了頭，眼巴巴地哀求清：“師父能不能放她一馬？她並沒有對我不利，也不像是會對天元宗不利的樣子……”

“你這死小子，這才剛有了心上人，就把你師父我給扔到對立面去了？！”

清遠真人語氣酸熘熘地說：“為師還能對她怎樣？真要和他打起來了，只怕整個天元宗都會給波及損毀！”

離硯滿臉都是茫然，不知所措地問：“她才練氣二層的修為，哪能威脅到師父？”

清遠哼了一聲，臭著一張臉解釋了起來……事實上，離硯怎可能不清楚這其中的門道？姜安檸哪是什麼奪舍重生的老鬼啊，那分明就是一個有依仗、沒閱歷的傻丫頭，他離硯才是真正的老鬼！

只可惜，離硯正好與姜安檸相對，他是個沒依仗、有閱歷的……倒黴至極的老鬼。

話說，奪舍重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簡單來說，修士在進階化神期之後，凡胎肉身的修煉就已達到了“褪凡成仙”之前的極致，靈力開始轉而注入神魂之中，不斷凝練神魂、溝通天地，直至神魂也凝練到凡人界的極致，修士便進入到了渡劫期。

在那之後，修士將經歷重重天劫，逐步洗去凡塵因果，直至肉體的強度和神魂的凝練程度雙雙超越了凡人界的極限，便會在天道的牽引下脫離此界，飛昇仙界。

顯而易見，能達到化神渡劫階段的修士距離成仙已然不遠了，即便他們的肉身被毀，只要神魂不滅，奪舍重生也並非難事——

更重要的是，在奪舍之後，由於神魂中仍然蘊藏著強大的修為，他們的肉身修為也會提升得極快，遠超普通修士。

因此，關於姜安檸那飛速增長的修為，清遠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姓姜的是個奪舍重生的老傢伙，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受限於五行廢靈根的資質，只要不斷加強肉身和神魂的關聯程度，再把她原有的修為從神魂裡“搬出來”就可以了……

那樣的修煉能不快嗎？

更重要的是，奪舍修士除了修煉之途一片平坦以外，在他們肉身修為低下的時候，如果遭遇強敵，大可以使用神魂修為禦敵，再加上化神渡劫期的老祖各個身具秘法，即使奪舍重生了，也絕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像顧蕭落變成離硯這樣的，修為全失、一切重頭再來的奪舍情況是極其少見的，本來凝練的神魂在凡人界中就極難受損，即使是遭遇了心魔天劫，受損的也僅僅是意志力，而非神魂修為。

偏偏顧蕭落當初就是那麼倒黴，遇上了不可思議的危急情況，致使他不但捨棄了肉身，更是幾乎耗光了所有的神魂修為才勉強逃出生天……

幾百年的修為，一朝付諸流水，真是怎一個慘字了得！

所幸離硯“撿到了”一個天靈根，這對他來說也算是個不小的安慰；更重要的是，他在奪舍之前的神魂修為已然勝過了清遠，否則他在被發現是天靈根的所有者、直接被帶上天元宗拜師的時候，就肯定會被清遠察覺出“身魂不統一“的異狀，然後……

也許就沒有然後了。

“若不是那傢伙的修為提升得這麼快，為師還真是感應不到她的身魂有異，所以為師猜想她說不定就是個渡劫失敗的老祖……”

清遠真人解釋到這裡，抖了抖眉毛，“想來之前她給我看的那塊玉佩就是她自制的吧，當初還裝成那麼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真是……耍著我們玩得很開心嘛！”

離硯撓了撓頭，遲疑著問：“那她……為什麼要騙我們呢？”

“騙？”清遠搖了搖頭，“她既然不掩飾修為的異狀，那就是沒打算瞞著我們，這也算是表達了一定的善意，況且她也沒有對你不利，所以為師也不想與之為敵。至於她為什麼要加入天元宗……

渡劫老祖的脾氣大多古怪，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也或者是為了重新體會人生，提煉道心呢？”

對待沒有表現出惡意的奪舍修士，貿貿然撕破臉皮是極不合適的，清遠畢竟是一派掌門，不可能總是意氣用事，萬一為天元宗惹下**煩那就不妙了。

說實在的，像姜安檸的“這種情況”，如果不是因為牽扯到了離硯，清遠要麼會跟對方開誠佈公地談一談，要麼就睜隻眼閉隻眼、靜觀其變……

更重要的是，清遠從之前玉佩裡的那清意念標記中判斷出對方並非魔道中人——魔道主殺伐，神念絕不會如此中正平和，這一點是極難掩藏和改變的，所以他對姜安檸還是頗為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