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餐廳,孟玲為卓越然盛了一碗粥,細看之下會發現她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注意到卓清的注視,她不自在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領,避免傷痕暴露:“怎麼了,卓清?不合胃口嗎?”
富裕的生活讓她眼底的仇恨惡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歲以前沒有過的溫柔可親,可是卓清還是更愛以前恨自己和那個男人的她,那個昏暗的房子裡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成年人。
他收回目光,扒拉著手裡的一碗粥,說:“沒有,昨天沒睡好而已。媽媽,你的黑眼圈也有些重,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我會擔心的。”
“你這麼會哄我開心啊。”孟玲沒聽過卓清說這麼溫情的話,只當他發了神經,覺得新奇,笑道,“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也是。”
卓陽和好友出去賽車了,卓越然身為總裁也不能完全閒下來,吃完早飯,收拾桌面的事情就交給了卓清和孟玲。
孟玲將髒碗一件件放進機器人的肚子裡,按下洗滌按鈕,讓它自己工作。她一回頭就看到了卓清還沒離開,疑惑地說:“你今天怎麼了?不回房間寫作業嗎?”
“媽媽,現在的生活和以前有區別嗎?”卓清說,“好不容易逃走難道就是為了進入另一個地獄嗎?”
“……”孟玲收起臉上賢妻良母的笑容,沉默片刻,說,“你發現什麼了?什麼時候發現的?”
“昨天晚上。”
孟玲上前拉著卓清的手,這個僅僅十五歲的孩子,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瘦弱,變成了一個比自己還要高大的男性,可惜是個廢物beta,不能為自己提供任何價值。
她說:“卓清,你現在的生活難道不好嗎?可以接受全星際最好的中學的教育,可以住在這個乾淨明亮的別墅裡,可以穿漂亮溫暖的衣服……怎麼會和以前的生活一樣呢?一切都在變好。”
“可是你……”
孟玲打斷道:“我沒關係的,卓清。而且你卓叔叔也是愛我的,他只是有些小愛好,忘掉那些,好讀書,好嗎?”她捏了捏卓清的臂膀,微仰著頭看著他,“我說過我會照顧我自己的,如果你卓叔叔真的和那個男人一樣,我早就離開了。我不會委屈我自己的。乖,別再說這件事了,回房間寫作業吧。”
“……”
這件事情後不久,卓越然推開了他的房間門,看見了躺在床上擁抱的卓陽和卓清,面色如墨。
卓清失去了他人生的第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搬到了房門鎖壞掉的閣樓,一個只有一個半平方米小窗戶的昏暗房間。
他買來了門鎖自己換上,以為這樣就可以隔絕卓陽的到來。放學回家,卓陽坐在他的床上,展示覆制的鑰匙,說:“哥哥,這裡是卓家。”
不是卓清的家。
他變得更加沉默,開始陷入一夜又一夜的失眠漩渦。
十六生日的前一天,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面前是波光粼粼的湖水,漸漸地日落西山,殘陽如血,湖中盛滿了血水,倒影如同來自地獄的鬼魅,張牙舞爪地想要來到人間。
“父親!”一個五歲的小孩飛奔到alpha父親的懷裡,親吻著omega爸爸的臉頰,興高采烈地說著剛才和小夥伴之間的趣事。
卓清懷裡抱著書包,裡面有一個巴掌大小的蛋糕,他慢慢悠悠地往卓家別墅走去。身後的嬉笑玩樂距離他越來越遠,太陽完全落到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