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沙場裡工作都是髒活累活,那麼誰都想輕鬆一點,周鐵軍身高馬大又是老員工,時常欺負新員工和老實人,整個車間的人其實都討厭這個人。

當姚東去調查那些人的時候,多數人怕惹事,不敢說,可還是有個人站出來了。

他的名字叫劉仁貴,老婆離異,獨自一人在家上班撫養上初中的兒子。

這種情況倒是和秦懷有些像,而這個劉仁貴和秦懷的關係也比較好。

在姚東詢問過大概情況之後,直接將人帶到了羅進的辦公室。

劉仁貴身高只有1米7左右,在翻沙廠裡算是小個子了。

他面板黑紅,理著小平頭,身上穿著灰色工作服。

進屋後坐在了椅子上,羅進給他遞了支菸,客氣說:“老鄉啊!耽誤你工作了。”

劉仁貴手上都是老繭,接過煙說:“領導,不耽誤,那裡我早都不想幹了。”

羅進知道這個人很重要,所以言語也是非常溫和:“那個老鄉,我是河安市新調過來的副局長羅進,您肯說實話,對我們的幫助很大啊!”

劉仁貴義憤填膺說:“羅局長,您不用客氣,我是實在人,早看不下去了,大不了就是換個工作。”

羅進也能感覺出來,這人就是個實在的莊稼漢子,他的話可信度很高。

“好,老鄉,非常感謝你的配合。”

“是這樣的,你知道你們老闆為什麼要給周鐵軍發年終獎嗎?”

劉仁貴唾罵說:“狗屁,全馬前縣就沒有一家翻沙廠有年終獎,那是楊國超收買周鐵軍,陷害秦懷的錢。”

這句話是石破天驚啊!別說是羅進,連猴子都愣住了。

秦懷的事故案,他們並沒有懷疑什麼,連猴子都沒有發現。

羅進深呼吸幾口,牙根漸漸咬緊說:“老鄉你別急,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劉仁貴漸漸有些激動,他的話語中帶著悲腔:“那個秦懷可憐啊!父母早就走了,他帶著弟弟在家上學……”

羅進立刻把他的煙點上:“老鄉啊!別激動,慢慢說。”

劉仁貴抽了口煙,將手按在膝蓋上,如嘮家常般看著羅進說:“秦懷那小子,人又老實,幹活又實在,就是因為和素素那丫頭好上了,才被楊國超給記恨上了。”

“為什麼啊?”羅進問。

劉仁貴回答說:“楊素素那丫頭被家裡矇騙,嫁給了蒲少英那個王八蛋,那小子就是活牲口,素素那丫頭和他過不下去了,就和秦懷好上了。”

“我們老闆是要從蒲家拿單子的,楊國超和蒲少英關係一直不錯。楊家人就逼著素素那丫頭回去。素素和秦懷那小子感情好,一來二去,楊國超就把火撒在了秦懷那小子身上。”

羅進和猴子已經聽明白了,靜靜等著下文。

劉仁貴猛地丟掉菸頭,聲音又帶上了哭腔:“你們是不知道,抬鐵水,那個桶是很難翻過來的,我們不知道周鐵軍是怎麼搞的鬼,但是秦懷那小子的事,肯定不是意外。”

聞言,猴子是緩緩握緊了拳頭。

劉仁貴繼續說:“開始吧!來人調查,我們都不敢說,也沒有人看到周鐵軍怎麼弄地,但是誰心裡不知道?就是楊國超指使他周鐵軍乾的。”

羅進也是恍然大悟,難怪楊健康會懷疑秦真殺了他兒子,原來是因為這事。

“這兩天那兩個都死了,死的好,死八百遍都不夠。”

“今天姚局長來找我們問錢的事,我一下就能肯定這一點,他周鐵軍手裡有個屁錢。”

羅進看向姚東,厲聲安排說:“姚東,去給我翻案,調查那根鋼絲繩。不把這件事查清楚,看我怎麼收拾你。”

姚東立刻答應:“羅局您別來火,我現在就去。”

劉仁貴也拍著胸脯說:“需要用我,我一定做個人證。”

羅進看向他滿意點頭,隨即說:“老鄉,您幫了我們大忙,等這件事情結束,我一定給你申請獎金。”

猴子嘴角浮現出笑意,這下就有意思了。

現在三個案件人都死亡了,秦家的賠款不會被追回,但是也沒辦法向楊國超和周鐵軍追責。

由於主要犯罪的兩個人已經死亡,保險公司也沒辦法追究刑事責任,但是楊健康是宏達翻沙廠的老闆,又是楊國超的父親,會面臨保險公司的鉅額追債,那些人有多難纏,那是人盡皆知的。

不但如此,就連周鐵軍的房款也會被追回加責。

周鐵軍的妻子肯定是聽人說過了這一點,所以認死不敢說出錢的來歷。

猴子猜測,和她通氣的人,應該就是楊健康。

因為楊健康是知情人,也是事件爆發後的最大責任人。這樣的話,只要案件被翻,楊家不破產也差不多了。

對於“縣裡某些單位”,猴子不想評價,其中一些事不可明說,因為有些事情並不難,保險公司也要看他們臉色的。

所以他“沒有證據”也不能亂說。

不過,現在只要有羅進在這裡坐鎮,這件事絕對會水落石出。

猴子笑了,這一刻他感覺暢快淋漓。他在心中感嘆,楊健康啊楊健康,真是人作孽不可活。

劉仁貴聽羅進允諾了獎金,自是感激萬分,加上羅進又這麼和善,便徹底開啟了話匣子。

“羅局長啊!你都不知道翻沙廠的活有多累,那都不是人乾的,我一箇中年人都吃不消,秦懷那小夥子真的很可憐。他上學的時候成績可好了……”

羅進配合著他,頻頻點頭,等他不再說了才問:“老鄉,這件事真的很感謝你,另外,對於那兩個人被殺,你還知別的道線索嗎?”

劉仁貴說:“楊國超被殺,廠裡有人說這個事是秦真乾的,我認為不大可能!”

“哦?怎麼講?”

“秦真這孩子一直在上學,很老實,而且他又不知道他哥的事。”

說著說著,劉仁貴眼睛又紅了:“秦懷出事後,他弟弟連學都不想上了,是他哥哥硬抽著他去考試的。你說他屁大點的孩子,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去殺人?”

羅進點點頭,如果這些事弟弟秦真不知道,是沒有理由去殺人報復的,何況現在已經排除他了。

“那,你還有懷疑的人嗎?”

劉仁貴說:“要是非說一個,蒲少英倒是有可能,那小子就是個活牲口,身邊什麼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