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酒瓶,咕嚕幾聲瓶中酒就少了大半。

他酒量很差,妻女出事前也很少喝酒。

他討厭喝白酒,因為很容易醉,醉了就會什麼都不知道,就會忘記痛,忘記仇恨。

看著妻女的遺照,李衛國又悲上心來,女兒的乖巧,妻子的賢惠,那一幕幕彷彿就在昨天。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走了。

“你們知道嗎?我總感覺你們沒有走,就在某個角落躲著我,會在我睡著的時候來看我,我經常假裝睡著,希望你們能從背後看看我。”

“每次半夜醒了,總感覺你們回來過,可又看不見你們,找不到你們。”

那瓶啤酒徹底見了底,手掌撐著空酒瓶,李衛國開始低聲抽泣。

“哪怕是魂魄也好,你們也應該回來看看。你們放心,我不會害怕的,不管我的乖女兒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害怕。”

“你們不回來看我,在下面過的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好歹也託個夢給我。”

“我忘不了,我永遠都忘不了,我的明霞,我的女兒,我永遠都忘不了你們。”

砰!空酒瓶被狠狠砸碎在地上。

“憑什麼?他們憑什麼心安理得的活著?”

“他們喝酒,玩女人,有大把的時間,憑什麼不來給你們磕頭賠罪?他們憑什麼活著?”

“明霞,曉燕,你們等著,等解決完最後一個,我就下去陪你們。”

李衛國擦乾眼淚,起身去翻衣櫃。

……

……

上水市公安局辦公室內,正局長高梁走了進來,他坐在羅進對面的辦公椅上,給羅進遞了根菸。

“老羅還沒線索嗎?”

這個案子在七月十八號發生,被定為7.18特大連環殺人案。

兇手手段不算殘忍,兩個死者都在不知不覺中死亡,這是對他們而言比較好的一方面。

老百姓都不知道內情,社會輿論壓力不大,若是兇手很血腥,按照現在的網路速度,無論怎麼壓都是壓不住的。

儘管這樣,警界內部還是傳開了。尤其是高層領導,已經知道黑麵又出現的事。

上水市是直轄市,不亞於省級大案,很多人都在關注著他們。案子破不了,明年的領導換屆,這兩位都會受到影響。

高局長相信羅進的能力,這幾天頂住了上面的壓力,不讓這些事幹擾到羅進。

直到今天,也是忍不了了。

這位高局長的父親是警界鼎鼎大名的高棟,也是羅進的恩師。

所以他們兩人的關係與尋常正副手不太一樣,不管是私下還是公案上,感情都不錯。

所以羅進也就實話實說了,“高局,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這兩個案子看似很簡單,兇手卻做的天衣無縫。到現在為止,我們沒有掌握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高局長也點上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

“很難想象,在這麼多高科技面前,兇手都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密室殺人案我家老爺子也在研究,連他都沒有頭緒,兇手作案的條件太苛刻了。”

羅進抬起頭,“師父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嗎?好長時間沒有去看他老人家了。”

羅進的警校導師就是那位退下來到老領導,只不過他的升遷和這位半點關係都沒有,他從來沒有在暗處使過力。

明面上也從來沒有提過他們的關係。

高局長微笑說,“巧了,老爺子想見你,晚上去我家吃個吃飯。”

羅進眼眸低沉,老首長在這個時候要見自己,恐怕不單單是為了案子。

不過,有高梁頂在前面,他也願意樂見其成。

當天下午,羅進簡單買了點水果,便來到高局家中。

晚飯還早,師徒兩人在書房內聊了起來,比羅進還年輕兩歲的高梁也在場。

“羅局,莫要怪我看了你們的卷宗啊!”

“師父哪裡話!還要您操勞,學生很慚愧。”

高棟嗯了一聲,而後說道:“案子確實很棘手,無法想象在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做到這一步,居然沒有任何線索。尤其是那個密室殺人,我昨天想了一天都未想通。”

羅進抽了口煙,問說,“師父,有一點我很不明白,兇手要做到這點,很有可能是幫手的。但是這不是劫財案,一般預謀已久的兇殺案,應該是沒有幫兇才對。”

老人頭髮已經發白,但是精神奕奕,他沉思道:“確實,殺人案不是一般的案子,被抓了就是極刑,這樣的案子一般都沒有幫手。本案第一嫌疑人沒有親人和朋友,也不太會有其他人會幫他。”

“不過,若兇手不是他,就很有可能是多人作案了。”

羅進說,“沒錯,兇手是怎麼躲避監控和酒吧眼線的,這一點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我總感覺兇手就在眼前,可就是抓不住他的把柄。”

高棟又問:“那個李衛國不在場證明真的很鐵嗎?”

羅進回答說,“很鐵,而且他的心理素質很差,底細也乾淨,更沒有買兇殺人的線索。”

“任何一筆可疑的轉賬和提款都沒有嗎?”

羅進說道:“沒有,這個人幾乎沒有朋友,通訊錄裡只有幾個工廠裡領導和員工,一直圍著家庭打轉,事發後沒有一筆流水交易超過一萬。”

高棟沉思良久,然後按滅了菸頭。

“現在我們把視線推回的原始狀態,不考慮那些高科技,你是兇手,該怎麼作案。”

羅進沉默,他其實已經代入過兇手的心理,只是一直沒有頭緒。

高棟等了片刻,聽他不說話才道:“還有幾天時間,不行就移交案子吧!部裡我還能說上話,明年換屆爭取讓你們平調。”

“師父,我……”

羅進很是不甘心。

“我知道,沒有讓你現在就放棄,要把後路找好。你現在頭已經暈了,先把身體調理好。”

“是,師父。”

吃了飯走出高家,羅進走進了人民醫院掛鹽水。

他扶著額頭,沉思著案情,暈暈沉沉之間,他沒有感覺到疼痛,小護士已經給他紮好了針。

羅進驀然清醒,他拔掉針頭,喊住了小護士。

“等一等。”

小護士轉身,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怎……怎麼了?”

羅進摸出自己的證件,在其面前晃了晃。

“公安局的,有點事想問你。”

小護士見到那個軍官證,頓時驚慌失措,“怎麼了?有什麼事?”

“別怕,一點小事,帶我去見你們護士長。”

“哦!那你跟我來。”

來到護士長辦公室,羅進讓兩人放鬆坐下。

“不要怕,我只是有點醫療上的事想諮詢你們。”

護士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比小護士要鎮定的多,他看羅進的氣質就不像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