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漠當即神經一緊,傅危已經把這裡重新翻過了?

他原本還吩咐雲宴在傭人裡面做點手腳,提前安排一些事,能助他逃脫或是自殺死遁什麼的,現在看來傅危早有準備,這步棋算是廢了。

傅危抱著他一路上了旋轉樓梯,隔著一層布料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各自心中都懷著事情,唯一共性的就是不能言說。

傅危在二樓的樓梯口停了下來,回身面向下面的階梯,突然開口:“還記得我十八歲那年嗎?你把我從這裡踹下去,僅是因為我回來得晚了一些,我栽了好幾個跟頭,差點毀容了,我的後腦上至今還留著那一道疤。”

沈漠頓時感覺心裡一涼,一個猜測油然而生,或許不止是猜測,傅危這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把他也從這裡扔下去一次?

他現在渾身沒有一點異能,說不怕是不可能的,下意識抓緊傅危的衣領,甚至在心裡默默祈禱他不要這麼做,祈求他的仁慈,看向那個人的眼神裡毫不掩飾的驚慌。

傅危一眼便看出他的恐懼,只是輕笑一聲。

“怎麼,怕我把你從這裡扔下去?你也知道害怕?”

沈漠將臉偏到一邊,依舊沒有回答。

傅危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我倒是想這麼做,但不是怕你死的太快,今天就先饒過你。”

說完又把他往身上攬了攬,轉身往臥室走去。

如同逗弄獵物般,盡興了就一笑而過。

“對不起。”

沈漠的聲音很小很輕,小到傅危這樣抱著他都差點聽不見他說的話,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傅危的臉上的表情滯了滯,抬腳的動作也停下了,似乎想再次從這個人口中確認,鬼知道他等這天等了多久,心裡也同樣忐忑,他不相信這個男人會服軟,但又無比期待那個時候。

他的心跳甚至不爭氣地為此加速,只為這一句話。

“沒聽你的解釋,不分青紅皂白便懲罰了你。”

“沈漠,你這話要是說給那時的我聽該多好啊。”

傅危暗自嘆息,心口似有一塊冰在漸漸融化,讓他這顆已經冷透了的心看見一絲希冀,面上並沒有什麼表現。

“已經晚了是嗎?”

沈漠接上話,他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才能說出這些話,要的就是晚了,要早點他就該被6321用電劈了。

前期他只是因為言語間對傅危透露了一些關懷,就被認定為偏離了人設,被劈過幾次,那滋味可不好受。

那時候相比於系統,還是得罪傅危划算點。

傅危側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了兩個字,“你猜。”

回到那個熟悉的臥室,臥室裡的擺設物品都沒少,只是又多了一些物品,看著應該是傅危的東西。

還沒等他過多猜測就聽傅危開口。

“以後我們就住在一起。”

“別這麼看著我,這間別墅也是世紀會的財產,也就是如今我的財產,這裡只有這一個主臥,我讓你和我住一間已經是很仁慈了,你該覺得慶幸,現在能保你,給你一個生存的地方的人只有我了。”

別墅就位於世紀會的後院中,既是沈漠曾經的財產也是世紀會的財產,簡而言之就是他的身份和他的一切是連在一起的,失去了身份後他什麼都不是,也什麼都沒有。

原本這些都是他不需要考慮的,畢竟他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走一個乾淨也無所謂,卻沒想到又要以這樣一個身份回到這裡,一個階下之囚的身份。

這種什麼都不屬於自己,沒有歸屬感的存在實在壓抑,更尤其是日後都要和傅危睡在一張床上,這種清白朝不保夕的日子是他沒法去想象的。

“別墅裡還有很多側臥,我可以去那裡。”

沈漠提出,雖然他知道傅危極大可能是不會同意的,但還是想要爭取一下。

“沈漠,你還沒有擺清自己的位置嗎?你覺得你在我面前還有資格做選擇嗎?”

傅危將他放在那張大床邊,卻沒有離開,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那種階下之囚,寄人籬下的壓抑撲面而來。

他現在確實沒得選,就像當年他在那個位置上一樣,一切恩威皆是賞賜的既視感,如今傅危在上,他在下,他只能是被動的承受方,悲哀而又無可奈何。

見沈漠低下頭不說話,似乎是預設妥協了,傅危轉身臨走前又留下一句。

“平時沒事就不要出去了,先把腳傷養好。”

“需要我做什麼?”沈漠問。

他能想到傅危把他帶回來應該也是要他過手一些曾經事務,至少不會讓他閒著,畢竟這個人剛上位,世紀會里很多事務一時間一定還不能熟練處理。

傅危腳步一轉,看向他,“你不需要做什麼,就好好待在這裡,晚上陪我睡覺就是你最大的價值。”

沈漠的眉頭肉眼可見地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這是把他當床伴?

他懷疑傅危不是在報復他,是腦子有病。

怎麼說他沈漠也是前任世紀會的主人,傅危只是一個二十一二歲初出茅廬,且沒有任何管理經驗的新統治者,連在那個位置上都沒站穩。

這個時候他竟然不正確利用他的價值,只讓他當一個床伴,只為侮辱他?

看來他不僅把人教偏了,腦子也搞得有點壞掉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沈漠的臉上顯出一點嚴肅。

“知道啊,我很清楚。”傅危眼神堅定,目光落在他身上,無比篤定的態度。

“幼稚。”

說完這兩個字,沈漠就偏過頭,不再看這個人。

傅危輕哼一聲,並不在意,“對自己有點信心嘛,我可是你教出來的。”

這些年在沈漠跟前謹小慎微,察言觀色,直至今天沈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傅危都能察覺出他的話中之意。

僅是這幾句生冷沒有感情的話,他就能在這裡面察覺到一些關心的意思。

刀子嘴豆腐心這個詞不適合沈漠,這個人的心裡塞的最多是冰塊,可以融化,卻也帶著讓人寒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