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找到這個混蛋,抽他的筋,扒他皮,他算是把我毀啦。”

紀嫣然下床想去拂來衣架上的裙衫穿上,可下體的劇烈疼痛感,讓紀嫣然根本吃不消。

腳上一軟,在紀嫣然的兩手扒拉下,仙方胸膛前的符籙恰好就被扯了下來。

“啊……”

兩人同時叫了一聲下,紀嫣然跌倒在地。

隨後,一雙腳立在紀嫣然眼下,且在囁嚅地向後退。

緩緩地尋往上看。

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被紀嫣然盡收眼底,仙方臉上的汗粒瞬間凝聚、流下,身體僵硬地杵著,噤若寒蟬。

“昂……嗨,愛妻好啊,夫君仙方這廂有禮啦。”

‘這廂有禮’四字仙方還尚未吐露出口。

“唰……”

也就在一個照面下,無形劍氣剎那間從仙方的鼻翼邊削去,令人猝不及防。

就算是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的駭人景象,還是在仙方的腦海裡逡巡不去,又過了一遍。

紀嫣然手腕無力,可殺人的舉措全是在一念間,幸虧紀嫣然在捻字訣的空檔,無形劍氣的方向感沒把握好,否則如今掉下來的將會是自己腦袋。

“我殺了你!”

“是祖爹麼,祖爹在麼,祖爹您老人家可溫柔點,紀嫣然可是打皇室外宗那邊來的聖女啊,祖爹!”

“閉嘴。”

方才的動靜過大,仙方尷尬地要死,可現在是躲、躲不掉,只能硬著頭皮,與紀嫣然開門見山。

“消消氣,你看我像腐爛了幾百年的老妖怪麼!”

“拜堂、洞房,你不吃什麼大虧。”

仙方苦笑著回了紀嫣然,方朝屋外的長老子嗣們打了招呼,畢竟不打還不行,免得他們喳喳嗚嗚的,給紀嫣然增加什麼心理負擔。

“兒子們……好啊你們!”

為了避免尷尬,仙方避過紀嫣然的灼灼眼神,伸手朝窗柩打招呼,不管兒子們能不能看清他。

“拜堂?洞房?”

而紀嫣然終於回過神志,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想去確認。

暖榻間,褥墊上貼有一張鴛鴦手帕,手帕的圍心處有斑斑血跡,血跡的外圍,是一片溼。

“你……你怎麼沒被三香倒暈死?”

正眼相看間,仙方的劍眉挺拔。

少年的長相倒還是蠻有可圈可點之處,眉骨英氣逼人,兩眼球有股說不出的深邃。

面板雖說黝黑了一點,但他一臉的鎮靜神情,卻總能讓人對其不討厭,印象深刻。

仙方還在看暖榻上的一片不可說,紀嫣然得空抽身就裹了一身的白紗,拔出了劍。

“蒼啷!”

劍尖抵在了仙方的下頷,寸長血絲遂流了出來。

“祖爹,真是祖爹啊,兒子們在,兒子們外邊等祖爹呢!”

門外的人嘀咕了好一會兒裡面的情況,方確認剛才的揮手確實是祖爹在給他們打招呼。

可剛一回應,就見窗影輪廓,像是娘用剛拔出來的劍抵住了祖爹的脖頸。

“娘,別!你的劍可悠著點,別傷著爹。”

這邊仙方的性命命懸一線,外邊的兒子們才嚷嚷著回了一句,仙方盯著紀嫣然,一個不留神,就多看了兩眼,但紀嫣然憑這一句‘娘’,便更氣不過。

“還羞辱我!”

紀嫣然像大病了一場,耿耿於懷,臉煞白的可怕,下唇在咬出了血絲之際,劍鋒遂挺近了一尺。

“嘶。”

仙方的脖頸,被劍劃出了一道血口。

“疼!”

紀嫣然的劍剛一停,仙方就意識到自己必須得配合著叫一聲疼,看到紀嫣然眼中閃出了一絲勝券在握,仙方便很配合得繼續叫喚了起來。

“媳婦留神劍,這玩意能、要命!”

面前的紀嫣然盛氣凌人,仙方躍躍欲試地想要說‘這玩意能要命’,可前半句話剛落地,毫無痛感的仙方瞬間失去了說謊的趣味,要命二字也就有心無力。

“嗨!”

劍這玩意若能真殺了自己倒也好,省得他為這個返老還童的禁錮,心力交瘁。

“說,你年紀輕輕,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紀嫣然打斷了仙方的叫苦不迭,怒不可遏。

“仙方老祖,不是個三百來年的怪物麼,你是妖,是人。”

紀嫣然紅了眼睛,眸中齟齬著血絲,不一會兒,清淚流出。

身為皇室外宗的紀嫣然,壓力山大,宗主幾次逼迫自己聯姻誅仙鎮,為的是豐蔭外宗血脈的勢力。

可藩爵家族,正好與宗主的決定背道而馳。

家嫂曾當著宗主的面對其掌摑羞辱,警告她切勿委身老祖這個妖人,侮害先祖聲名。

畢竟皇室藩爵的臉丟不起這人。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違抗祖訓,長兄勢必就要將她抽筋剝皮以製作成人皮堪輿圖,上繡仙蹤道場,以便於供天下修劍士珍藏、玩味、紛殺。

而且令紀嫣然更寒心的是,父親、母親竟也是舉雙手贊同,這做法遂讓家兄、家嫂日益猖獗,打罵不止。

“以前的媳婦也是跟你一樣這麼問過我。”

“問我是什麼?”

閉上了眼,仙方無計可施。

“妖,不算!”

“仙,也不算。”

“人麼,你老公勉強算半個人吧,不過這要看情況,情況倘若不好,那你可能會守寡三年,像她們一樣對我日日思念,卻念而不得,甚至黃土覆身,也不見得能夠再見到我。”

仙方一動不動,半真半假道,紀嫣然看在眼裡,一時間拿不定了主意。

宗主看重的正是誅仙鎮的血脈,倘若眼前的此人真是誅仙鎮老祖,動自己實在是無可厚非,畢竟拜了天地,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何況誅仙鎮老祖仙方有一任妻子白日飛昇,宗主極為看重,她到底如何完成的飛昇,這才是重點。

“壓襟在哪?”

嘀咕了一聲,紀嫣然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放下手中的利劍,騎虎難下。

為了自找臺階,就懷著疑問,到處尋找胸針。

胸針被撂在火位旁的花擺下,但裝有茉莉花的瓷瓶碎了一地。

不知道瓷瓶裡面的水有沒有侵蝕了胸針內的三香倒,水容性的三香倒可比塊狀的三香倒,傷害勁兒還大。

“他究竟是怎麼意識到胸針是個套兒的?”

紀嫣然暗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