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權感覺自己在墜落。
像天空中的飛鳥被人折斷了翅膀，只能任由大地將其捕獲，無力地從天空落下。
不過下落的時間過於漫長，長到他的心情由開始的恐懼到現在波瀾不驚，並且還能思考還有多久才落地。甚至如果他願意還能在下落途中小憩一會兒。
最終，他一頭栽進水池裡，濺起的水花驚擾起不少池中生靈。
其實從那個高度落下來砸水裡和砸地上沒多少區別。
玉天權迷迷糊糊的想。
不過他並沒有感到疼痛，而且泡水裡也不覺得窒息，反而有種舒爽的感覺。
這是一汪靈泉！
玉天權猛然意識到。
靈泉可是個好東西，每一滴水中都浸潤著濃郁的靈氣，泡一泡可提神醒腦、滋養筋骨、剔除身體內的暗傷，每天來一杯還能拓寬經脈、延年益壽。
可惜這玩意兒現在少的很，一小瓶靈泉水就能炒出高價。
機會難得，自然是要多泡泡。
可沒等玉天權泡多久，一隻寬厚的熊掌伸入水面，一把把他撈出。
熊掌的主人是一頭身穿袈裟的黑熊，看著還給人一種寶相莊嚴之感。
接著，那頭黑熊口吐人言：“小龍崽子，這是大士的魚塘，你泡一會也就得了，別想賴著昂。”
“臥艹，熊會說話！”玉天權脫口而出。
黑熊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俺可不是一般的熊，”它沒好氣的說，“俺可是大士坐下的看門大將！”
“看門大將？那是什麼職業？”
玉天權表示無法理解。
“小龍崽你可聽好，看門大將可是大士座下一個相當重要的職位！”黑熊挺起胸膛，爪子指著周圍的紫竹林，驕傲的說，“看到這紫竹林沒有？這可是觀音大士講法之地，經年累月下就算是普通的紫竹也浸染了禪意，帶在身上不僅能防心魔，還可參悟，是不可多得的好寶貝。俺老熊的職責就是在大士沒講法時看好這兒，免得叫人把竹葉給薅禿了！”
“那不就是看門狗嘛！”玉天權明白了，併發出嘲笑，“所以你是狗熊嘍？也倒是適合你的工作嘛。哈哈哈哈嘎！”
雖然黑熊臉上毛絨絨看不出表情，可現在的他心情一定不好，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它熊掌猛地收緊，差點把玉天權壓成球。
“松爪，快松爪，我快要不行了！”玉天權發出尖叫。
“冷靜，老熊，你可以的！”黑熊嘴裡不斷念叨著，“想想大士說的話，不要隨便生氣不要隨便生氣。你都快十萬年的熊了怎麼還和小崽子計較……”
連續唸叨幾遍後它才松爪。
安全後玉天權飛快跳下那隻熊掌，躲得離黑熊遠遠的。
“呃，真不好意思啊小龍崽，俺老熊這脾氣著實不太好，”黑熊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獠牙，“剛剛不小心弄疼你了還多擔待啊。”
威脅，明晃晃的威脅！
玉天權怒不可遏，尾巴用力抽打地面……等等，尾巴？
他終於注意到自己的異常，扭頭一看，一條細長的尾巴在空中揮舞著。
玉天權：“！！！”
他連忙湊到水池邊，借水面觀察自己現在的模樣。水面中倒映的，並不是一個七歲小男孩的臉，而是一隻有著金色瞳孔的小黑龍！
晴天霹靂，他怎麼連人都不是了！
玉天權懵逼，玉天權無能狂怒，玉天權接受現實躺平。
他之前竟然沒注意到黑熊的叫法！
黑熊看著小黑龍從呆滯到癲狂再到呆滯的全過程，厚實的熊掌撓撓耳朵，不明白小崽子是怎麼了。
不過對方看起來很苦惱。
和熊決定幫助這隻小龍崽。
大士說了，要多做好事、多做善事，這樣才能早日成佛。
“小龍崽，你也是來聽大士講法的吧？”黑熊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雖然在它猙獰外表的加持下看起來像是要吃小孩——“今天剛好是最後一講，要不要我帶你去啊？”
講法一般持續數日，每次講法都會有來自天南地北的生靈來到這紫竹林中，只為一聽那大道之音。
所以黑熊以為這隻小黑龍也是來聽大士講法的。
玉天權蔫噠噠的，還沒從人便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黑熊就當他是預設了，伸爪一撈把小黑龍放在手上，朝講法的地方走去。
觀音講法，從不限制聽眾，不只是人，飛禽走獸、花鳥魚蟲，甚至頑石朽木，凡是開了智者皆可來聽。
黑熊剛到一股巨力便從身後傳來，差點把他拍倒在地。
“嘿，老黑你可算來了，我一個人都快無聊死了！”
黑熊被拍得一個踉蹌，手裡的玉天權差點飛出去。
“龍女大人，您都十萬年魂獸了，俺老熊可禁不起您折騰。”
十萬年魂獸？
這句話勾起了玉天權的興趣。
之前要飛出去時，他四肢本能抱住熊掌，這才沒有被丟掉。
此時他一身黑鱗簡直是最完美的保護色，待在黑熊熊掌上眼神不好的還真發現不了。
不過可惜，這位“龍女大人”絕對算不上什麼眼神不好。
玉天權一探出腦袋，就和另一雙鎏金色的豎瞳對上了。
“咦，哪來的小龍？給我玩玩！”
頭生雙角的尖耳少女看到小黑龍，兩眼放光，玉天權還沒反應過來，整隻龍就落到龍女手上。
看到對方像看到心愛玩具的眼神，玉天權吞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龍女大人你悠著點，小崽子都是很脆弱的，”大黑熊憂心忡忡的說，“要是玩死了大士會罰你的。”
“對對對，我很脆弱的，這位小姐姐，不如放我下來？我保證不會突然暴斃。”玉天權連連點頭附和。
“沒大沒小，你要叫我姑奶奶。”
龍女不輕不重地給了小黑龍一個腦瓜崩。
她揮揮手，頭也不抬地對黑熊說：“放心吧，我也是龍，小崽子和同族在一起才會覺得安全。”
可我是人啊！
玉天權在心底無聲咆哮。
“哦？我怎麼沒看出你哪裡有人樣？”龍女饒有興致地問。
咦，難道我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嗎？
玉天權一臉懵逼。
看著這隻小黑龍蠢樣，龍女笑眯眯地說：“沒有哦～”
那不會是讀心術？這種魂技真的存在嗎？可惡，尊重一下我的隱私啊摔！
最後還是大黑熊解的圍：“這是佛門六神通中的他心通，是證得他心智，能如實了知他人心中差別相之神通力。龍女大人和善財大人都是觀音大士的弟子，都有神通傍身。”
這是何等作弊的能力！
玉天權大為震撼。
斗羅大陸上也不是沒有佛門弟子，南朝國的四百八十寺信徒眾多，住持也是位魂鬥羅，可也沒聽說他們有這麼離譜的魂技。
“不是魂技，是神通，”龍女糾正，“神通與魂技之間有著雲泥之別，神通是真真正正的神明力量。”
玉天權搖頭，表示不理解。
“算了，你還小，不懂也沒關係。”龍女聳肩，換了個話題。
“小傢伙，你看起來是從大陸上來的。告訴姑奶奶，你那對比雞翅膀大不了多少的龍翼是怎麼飛到西海來的？你父母呢？”
雞、雞翅膀！
玉天權兩眼瞪得溜圓。
他確實有對小翅膀，但在怎麼說也比雞翅膀強吧！
“呦，還不服氣？”龍女手指撥弄了一番那對小小的龍翼，讓手中的小黑龍難受地扭動身體。
龍女一時玩心大起，不斷逗弄著小黑龍。
一邊的大黑熊也不敢勸，心驚膽顫深怕這姑奶奶一不注意把小崽子弄傷。
就在玉天權忍無可忍要一口咬上去時，救星姍姍來遲。
“龍女，你在幹什麼？”一位紅髮少年走來，一靠近便帶來一股熱浪。
“離我遠點，善財！”龍女沒好氣地說，“我的鱗片都要被你烤乾了！”
龍女本體是海龍，最不喜乾旱的環境。
“抱歉抱歉。”善財笑笑，手腕腳腕和脖子上的五個金箍微微亮起，熱浪被收回體內。
少年注意到龍女手裡的小黑龍。
“龍女，這是你新養的寵物嗎？”他茫然地問，隨後一臉憂慮，“可是龍女，你忘了以前你養的小動物都沒善終的，還是放了它吧，也算救下一條小生命啊。”
“我不是寵物！”玉天權大聲抗議。
“咦？這是什麼品種？年齡這麼小就能口吐人言，”聽到玉天權嘴裡吐出的話字正腔圓，善財面露驚訝，“不一般啊！”
“想什麼呢你，這孩子也是龍，只不過是陸地上的龍。”龍女翻了個白眼。
“所以這次不是養寵物而是養孩子嗎？”善財喃喃道，“可是龍女，你連寵物都養不好更別說養孩子了。而且養孩子和養寵物不一樣，養死了是一件大罪過啊。”
“別搞得我養什麼死什麼一樣啊！”龍女怒了。
她確實養死過不少寵物，可她都要好好總結經驗的！
所以這次一定不會養死。
“我有父母的！”龍女不自覺把心裡話說出來，玉天權頓時警覺，一溜煙竄到善財身上，“我才不會做你的寵物！”
“是啊龍女，放過他吧，也放過你自己。”善財苦口婆心勸道。
龍女氣急。
最後兩人也沒吵起來。
因為講法要開始了。
所有人正襟危坐，等待觀音大士上臺。
只見白玉砌成都高臺上突然長出一朵碩大的蓮花，蓮花綻放化作蓮臺，白衣女子手託玉瓶坐於蓮臺上。
看到觀音大士的面容，玉天權脫口而出：“母親？”
龍女聽到了：“你說大士？確實，大士很多時候都給我一種母親的溫暖。如果大士真的是我母親，我也很樂意。”
善財也聽到了：“其實在我心裡大士已經和母親沒什麼兩樣了，當初我誤入歧途，多虧了大士點化才有今天的樣子。再生父母也是母親吧。”
黑熊扭捏地表示：“俺老熊也……”
玉天權：“……”
臺上，觀音的講法正式開始。她的聲音莊嚴，清晰地在每個聽法者耳邊響起。
“今日我們講的是《摩訶六藏箴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