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多月,林綺再次去了郵局。

這一個月裡,餘名博可謂是望眼欲穿,連夢裡都忍不住唸叨她。有一次恰巧被他妻子聽到,當晚夫妻二人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兒子餘泊睿聽到動靜,及時過來制止,並解釋了餘名博口中的小姑娘是何許人也。

妻子想到前幾次家裡突然多出來的好東西,對餘名博又是一番數落,怪他夫妻一場,這些事竟然不告訴自已,是不是不信任自已。

餘名博自然說不是不信任,是少一個人知道,少一份風險。他妻子卻不信,“人都帶到家裡來了,風險還不夠大?”

這話讓餘名博無法反駁,只能答應下一次林綺過來時,帶去給她看看。

再次見到林綺,餘名博就差熱淚盈眶了。

“親親侄女啊,你有些日子沒來了,你叔叔我可擔心壞了。”餘名博擔心是真,但擔心的不是林綺出事,而是擔心以後少了林綺的好東西。

“最近忙。”林綺解釋。

“今天還是要寄東西?”餘名博的視線一直往林綺的揹簍裡偷瞄。

林綺嗯一聲,熟練地填寫資訊,餘名博則幫她稱重,並自掏腰包給她付了郵費。

“你許久沒來了,你嬸嬸想你想得厲害,來,隨叔叔去家裡坐坐。”餘名博不等林綺答應就背起林綺的揹簍,自顧著走在前面。

林綺被他無賴的模樣弄得有些無語,可也只能跟上。

林綺前腳離開郵局,姜婉婉後腳就踏進了郵局的大門。

一段時間的勞作,此時的姜婉婉變得憔悴了許多,面板也黑了一些,肉眼可見變得粗糙了。她的眼神無光,眉頭輕輕擰著,整個人帶著一股極重的怨氣。

今天的姜婉婉是來取包裹的,取完包裹,她給家裡打去了電話。

“媽媽,你快讓爸爸把我調回去,我不要下鄉了,我在鄉下每天要割草,砍樹,挖土,快要累死了。”姜婉婉語氣裡帶著哭腔。

電話一邊的姜媽媽心疼壞了,可她卻沒有鬆口,“婉婉,你要聽話,乖乖在鄉下待著,別回來。媽媽會給你寄錢,寄票,你想吃什麼想買什麼就自已去買,別虧待自已。”

“我不要錢票,我要回家。”姜婉婉這下是真的哭出來了,“為什麼不讓我回家?媽媽,你們不愛我了嗎?爸爸呢,你去找爸爸過來,我要和爸爸說話。”

“婉婉,你爸被停職了。”姜媽媽嘆氣道,本來不想告訴女兒的,可如今這情況,她要不是不說,反倒會害了女兒,“我們家有海外關係,不止你爸被停職,你外公也被調查了,下一個應該就是媽媽了,所以,你千萬別回來,知道嗎。”

姜婉婉如墜冰窖,她爸和她外公都被停職調查了!

對,他們有海外關係,他爸爸家這邊有,外公家那邊也有!

“可,可之前不是沒事嗎?”姜婉婉哭的更狠了,他爸、他媽和她外公都是醫生,算是醫學世家,不過是個海外關係,跟當醫生的有什麼關係呢!

“以前沒事,是因為沒人舉報。現在有人看上了你外公的位置,自然要想著法子把我們家的人拉下去。所以婉婉,你別回來,也別向別人提起家中的情況。”姜媽媽叮囑,當初他們便是聽到風聲,才把女兒送去了鄉下。沒想到女兒才剛走一個多月,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餘名博先帶林綺去了妻子工作的街道辦,他妻子看見林綺的瞬間,當即就被驚豔得愣在了原地。

比起男人,女人更能欣賞女人的美。

這潔白透亮的肌膚,看不到一點瑕疵,她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

這真的是鄉下的知青,而不是某個高官富商家裡的千金小姐?

剛來鑰縣的林綺,頭髮亂糟糟,長得乾癟瘦小,一副孱弱的模樣,即使膚白,五官精緻,可大家關注更多的是她的傻子身份,對她的長相倒是沒這麼在意。

如今半年過去,林綺長高了,也長開了,少女的曲線也突顯了出來。尤其是異能恢復到了前世的四成後,她的身體變得協調不說,身體也被異能洗滌,變得越發通透。整個人不止更美了,還散發出一股超脫物外的氣質,讓人移不開眼。

餘名博見妻子怔愣,不由出聲,“傻啦,不認識咱家侄女啦?”

妻子回神,親暱上前抓住林綺的手,驚歎道,“都說女大十八變,才幾個月沒見,就出落得這般標緻。”

“我要帶侄女回家,你現在回,還是等下班了再回去?”餘名博迫不及待想看林綺的揹簍裡是什麼。

“回,現在就回,你們等一等,我去請個假就出來。”餘名博的妻子說著就朝主任的辦公室小跑去。

“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還這般不穩重。”餘名博嘟囔。

林綺見他看似嫌棄,實則臉上沒有一絲嫌棄,心想這大叔只是怕大嬸摔倒吧。

林綺隨夫妻二人回了家。

一進門,餘名博便把門關上,反鎖。

“小丫頭,你今天給我們帶了什麼好東西?”餘名博把揹簍放在地上,沒直接去翻,而是去看林綺。

“您自已看。”林綺道,反正裡面的東西都是帶給他們的。

餘名博聞言,才把揹簍裡的東西往外面拿,先是兩把青菜,幾根黃瓜和茄子,然後是被綁住了腳、翅膀和嘴巴的大肥雞,以及一隻同樣被綁住的大灰兔。肥雞和灰兔的下面是八個甜瓜,每一個甜瓜有兩個成年人拳頭那麼大。

餘名博沒去看蔬菜和瓜,他的注意力一直野雞和野兔身上,“這野雞可真肥啊,比自家養的還大那麼一圈,怕是有七八斤。這野兔也肥,得有十幾斤了吧。”

“是野生的,不是家養的?”餘名博的妻子也沒見過這麼大野雞和野兔。

“野生的,看它們的毛髮就知道了。”林綺道。

“的確,毛髮還是不一樣的。”餘名博道,回房間去拿秤,因為要和林綺做交易,他乾脆在家裡準備了一杆秤。

“這個甜瓜不錯,嬸嬸可以試一試。”林綺道。

鎮上的水果很少,新鮮的更少,女人喜歡吃水果,即使林綺的甜瓜看著平平無奇,她還是興致勃勃,“那我去拿刀過來。”

餘名博給野雞和野兔稱重,野雞八斤二兩,野兔十三斤七兩。

“野雞是活的,我給你算一塊錢一斤,野兔也給你算一塊錢一斤,那就是——”

“哇!好好吃!”妻子打斷了餘名博的話,並將一塊甜瓜塞到餘名博的嘴裡,“你快試試,這個甜瓜又香又甜,太好吃了。”

餘名博先是聞到了濃郁的香味,然後他下意識咬住妻子塞到嘴裡的東西,下一秒,他眼中閃過了一抹驚豔。

的確是很香,很甜,很脆,鮮美多汁!

今天的驚喜竟然不是野雞和野兔,而是這甜瓜。

然而此時的餘名博還不知道,等他們晚上吃飯時,吃到了林綺拿來的青菜,他們才猛地發現原來就連青菜都是不一般的好吃。

“這個甜瓜價格要貴一些,四毛錢一斤。”林綺道,賣給譚哥是四毛,雖然譚哥和這大叔不一定相識,可萬一呢?

所以林綺不打算降低價格,如果大叔不買,她留著慢慢吃就是。

“這麼貴!”

果然,一聽這個價格,餘名博和妻子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貴。

林綺點點頭,承認,“的確是貴了一些。”

“那能不能降一點?”餘名博講價。

“不能。”林綺拒絕得乾脆,“有人這個價和我買的,所以,要公平。”

餘名博和妻子:“……”

這丫頭要不要這麼實誠。

“你們要是覺得貴,可以不買。”林綺不想為難別人,“繼續算野雞和野兔的錢吧,蔬菜算是我送給你們的。”

餘名博夫妻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對甜瓜的渴望。

“買。”餘名博道,甜瓜這個季節已經不多見,錯過了這次,下次只能等明年了。且就算是明年,也買不到這麼甜的。

“對,買。兒子不是在追他們領導的女兒嗎,這麼甜的瓜,女孩子肯定很喜歡。”餘名博的妻子道。

提到這個理由,餘名博那一絲不願意也沒有了,“行,那就全買了。”

從餘名博家裡出來,林綺手裡多了三十幾塊錢。

她去一趟供銷社,買了一些牙膏香皂之類的東西。想到徐鶴霄那雙乾燥起皮的手,她又買了兩盒雪花膏。

從供銷社出來,她去了書店。鎮上的書店很小,不到五十個平方。裡面的東西也少,書架空蕩蕩,只有零星幾本書。

林綺一一掃過去,最後挑了幾本又紅又專的書,比如偉人語錄。這樣的書拿來給徐鶴霄最好不過了,不會出問題。

買了書,林綺又去選毛筆和墨水,以及紙張。

最後在一處角落裡找到了顏料。那顏料也不知道存了很多久,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那顏料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你要是全要,我可以做主給你算便宜一些。”售貨員道。

“只有這些,沒有新的嗎?”林綺對那些顏料不是很滿意。

“沒有。”售貨員回答,並小聲嘀咕,“如今誰還學這些!”

“給我全部裝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