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靠山

林爸追上後，方寧到底沒好意思繼續跟著林墨回家。看他一步三回頭的模樣，林墨笑得有些無奈，“若是有好東西，我明天會帶給你。”

方寧眉開眼笑，“好嘞。”

林爸看著離開的方寧，又看向自家兒子，搖頭，“送了一回野果，個個都知道綺綺有好東西咯。”

“好東西也不能總寄回來，她應該留著自己吃。”

“你寫信和她說，她最聽你的話了。”

林墨反駁，“她才不聽話，看著乖巧，實則主意大得很。”

林爸不接話了，要他說，三個孩子，個個主意都大。

林墨扛著一大包東西進院子，院子裡所有人的視線都朝他掃了過來。

“哎喲，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大一包？”一個大嬸好奇道，幾步來到林墨面前，伸手就去摸林墨肩上的包裹。

林墨想躲，沒躲過。

“咦，塊狀，像是紅薯幹。”大嬸眼神火熱，那麼多紅薯幹，能煮好久的紅薯粥了。

“回來啦，先吃飯。”林媽從屋內出來，拉著林墨就往屋裡走，並對大嬸道，“您家吃了嗎，要不要進來吃一點？”

“不用不用，我們也煮好了。”大嬸擺擺手，大家都吃不飽，誰好意思去別人家吃飯。

不過那麼大一袋紅薯幹，誰寄的？這麼大手筆！

門關上，隔絕了外面好奇的目光。

擺碗筷的林渺渺看到林墨扛著東西進來，立即跑過來，“哥，這是什麼東西？”

“綺綺郵寄回來的，沒開，不知道是什麼。”林墨說著，將包裹放在地上，轉身去拿剪刀。

林渺渺一聽是傻妹妹郵寄回來的東西，當即撇撇嘴，不說話了。

“綺綺怎麼老往家裡寄東西，這孩子，不是讓她別寄嗎！”林媽嘴裡說著責怪的話，眉眼卻是帶笑的。

林墨小心翼翼剪開口子，發現裡面還有兩個袋子，袋子的口袋是草繩綁的，倒不用再剪，解開就好。

他先開啟其中一個，看到白色的薄片時，他面色有些奇怪，“不是紅薯，也不像土豆。”

“我看看。”林媽也拿了一片，她先是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嘴咬了一點下來，細細咀嚼後，才道，“是山藥。”

“山藥？這麼多山藥？”林墨震驚了，山藥沒有大規模種植，供銷社很少有賣。而且現在也不是吃山藥的季節。

林媽掂量了一下裝山藥的袋子，“怕是有二三十斤，你妹妹這是擔心我們家裡沒東西吃，想方設法給我們添糧食呢。再開另一個袋子，我看這一袋似乎是大的塊狀，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林媽的話剛說完，林墨也開啟了袋子的口子。

看清袋子裡面的東西時，林家四人都不淡定了，這是，燻豬肉？

燻肉比山藥還多，重量足有山藥的兩倍。

“你妹幹嘛去了，整那麼多燻肉回來？”林媽的聲音有些發抖，生怕自己的小女兒幹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林墨和林爸的臉色也有些凝重。

“袋子下面有一封信。”林渺渺指了指大袋子的底部。

林墨動作迅速地將信撿起，拆開，一目十行看完後，他鬆了一口氣，“是野豬肉，她和別人一起挖的陷阱獵到的。”

一聽是陷阱獵到的野豬，林爸林媽放心了不少。

林媽嘆了一口氣，“郵寄了這麼多回來，她自己怕是一點都沒留下。”

“信上說她不時能獵到獵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林墨道，上一次他去的時候，妹妹可沒說她會挖陷阱，下套子。

“你明天給她寫封信，問得更清楚一些。”林爸道。

林墨點點頭，“好。”

“這些燻肉——”林媽有些糾結，不想分，但又不能不分，“給你奶奶家送個一斤，你外婆家五斤。給借我們錢的人家各送半斤。”

“媽媽，奶奶爺爺和叔叔一家都不喜歡妹妹。”林墨道，他不想把妹妹的東西分給不喜歡妹妹的人。

“但那是你爸爸的爹孃，總不能你爸吃著肉，你爺爺奶奶連味道都沒嚐到。”林媽語重心長道。

林爸：“.......”該說他老婆很貼心麼？

林墨作出讓步，“那就一斤。”

說著，他扭頭叮囑林渺渺，“別把我們家有多少燻肉告訴爺爺奶奶和二叔一家。”

林渺渺翻個白眼，“我看著傻嗎？”

她明明比誰都護食。

第二天早上，方寧特意在機械廠門口蹲守林墨，一見林墨，他像小狗看見了骨頭，笑嘻嘻迎了上去。

“袋子裡面是什麼東西？”方寧湊在林墨的耳邊，小聲問道。

林墨拎著一個黑色的布袋，袋子裡的東西看起來不少。

“是一些燻的野豬肉，我爸說給借錢給我們的人每人分半斤，我特意給你留一斤。”林墨也壓低了聲音。

“野豬肉！”方寧震驚了，“咱們妹妹寄回來的竟然是這好東西！”

林墨嘴角勾了勾，“除了野豬肉，還有山藥幹。不過山藥幹我媽媽留下了，沒分。我另外給你包了一小包。”

“夠意思！”方寧一拳捶向林墨胸口，“下次給妹妹寄東西告訴我，我也有東西要給咱們妹妹。”

“是我妹妹。”林墨糾正。

方寧無所謂擺手，“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咱們妹妹喜歡吃什麼？”

“我妹妹不挑食，什麼都吃。”林墨道。

“這可不好辦，我得好好選個回禮。”方寧認真思索。

林墨也不拒絕，多一個人喜歡妹妹，他求之不得。

這一天，林綺沒去山裡，夜晚的時候，知青點傳來兩聲鳥叫。

本來打算睡覺的林綺，翻身下床，穿上鞋，出了房間，徑直往門外去。

在知青點外的菜地旁，那裡有一棵茂密的冬青樹，徐鶴霄便躲在冬青樹後，比夜色還黑的眸子直勾勾看著知青點門口的方向，看著走來的少女。

少女一步一步走來，直到離自己不到半米的距離，徐鶴霄才道，“吃晚餐了嗎？”

林綺點頭，看向他懷裡的瓦罐，“狼肉？”

“嗯。燉了一天，很香。”徐鶴霄道，他昨晚救人有功，大隊長給他和爺爺放了兩天假，正好讓他有時間處理狼皮和狼肉。

林綺嚥了咽口水，“我還能再吃一碗。”

徐鶴霄看著她嘴饞的模樣，唇角往上翹了翹，他來對了。

徐鶴霄不單帶了瓦罐，還帶了筷子，他捧著瓦罐，林綺拿著筷子直接往瓦罐裡夾。燉得軟爛的肉，幾乎入口即化。

“今早忘了問你，我便自作主張，把狼肉用鹽醃製後，用煙燻了。”徐鶴霄交代道。

林綺點頭，“嗯，是該煙燻。”天氣熱，只能煙燻了。

徐鶴霄：“豬肉還有幾十斤，狼肉要賣嗎？”

林綺：“不賣，留著我們自己吃。每天多吃一點，長高，長肉。”

前世她一米七幾，沒道理這輩子連一米六都沒有。且這輩子的父母也不矮。

提到身高，徐鶴霄瞬間有些憂傷，他是個小矮子。

看來今後得按時吃飯，多吃一些，努力長高。

徐鶴霄：“那狼皮呢，留著，還是賣掉？”

林綺認真想了想，“你覺得呢？”

徐鶴霄：“賣掉。山洞常年陰冷潮溼，狼皮留在那裡久了，會壞。不過如果你有其他可以安置它的地方，倒是可以留著。那麼大，且完好的狼皮，很少見。”

“那就賣掉。幫我換一塊，男式手錶。”林綺道。

徐鶴霄一僵，不可置信看著林綺，“為什麼不是女式？”

她買手錶要送給誰！

“我不用，送哥哥。”林綺道。

聽到是送給哥哥，徐鶴霄暗暗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剛才那幾秒，他心中湧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幫我要一塊好的。”林綺認真道。

她的存在讓哥哥婚事不順，一塊手錶，是她對哥哥的歉意。

徐鶴霄也認真起來，“行，我一定讓譚哥給你找最好的。”

“謝謝。”林綺道。

“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徐鶴霄不喜歡她跟他道謝，太過生分，他轉移話題，“你說話越來越利索了。”

林綺抬眸，淡淡瞥他一眼，“以後還會更利索。”

大集這一日，知青點的眾人剛吃早餐，曉梅和紅梅幾個女孩子就到了。

林綺見此，忙加快進食的速度。

“綺綺走路慢，路上請你們擔待一些。”簡同一像個大哥哥，而林綺則是他愛護的妹妹。

曉梅爽快應下，“沒問題。路上她要是累了，我可以揹著她走。”

林綺面無表情，“.......不用。”

林綺的速度依舊慢，但能看出她在努力了，她已經盡力把步子跨到了最大。

幾個女孩子也不趕時間，一路嘰嘰喳喳，聊著村裡的八卦，有時候還去摘路邊的野花，一路走，一路編花冠。

“大隊長昨晚從縣裡回來了。”紅梅壓低聲音，“聽說八個人全都活了下來，就是有四個傷得比較重，一個傷了腦袋，現在還昏迷著；兩個傷了腿，骨折了；還有一個是傷了手臂，跳下去的時候，壓到手，手腕斷了。”

“分別是誰？”曉梅問。

紅梅搖頭，“沒偷聽到。不過過兩天應該就傳出來了。據大隊長說，如果再晚幾個小時找到，只怕要死人。”

“說起來，還多虧了那個黑五類，如果不是他，誰能知道羅富那些人掉到地洞裡面去了呢。而且羅富他們又傷又餓，連呼救都喊不出聲音，沒有那個黑五類，他們應該就死在地下了。”

“這麼說，黑五類做了一件好事。”

“是極大的好事！那七戶人家肯定要記他的恩。今後他在村裡，誰要欺負他，還得看看那七戶人家給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