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兩名徒弟,王良瑜又再次看向李天昊。

李天昊見到段天涯和他身後的李政楷,氣勢頓時又上來,怒視著王良瑜,喝問道:“你想幹什麼?這裡是巨鯨幫,容不得你胡來!”說話間,李天昊又望向李政楷,急聲道,“幫主,快命人拿下這個狂徒!”

李政楷一點不似江湖中人,滿身書卷氣,聞聲越眾而出,向著王良瑜作揖一禮,說道:“閣下擅闖我巨鯨幫,又打傷我幫諸多幫眾和柳生先生,是不是有違道義?”

王良瑜白了眼李政楷,沒有理會他,轉頭看向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問道:“你們來巨鯨幫也有些時日了,應該有調查結果了吧?”

巨鯨幫的問題顯而易見,哪怕東廠有意阻攔、遮掩,可李天昊和柳生但馬守的所作所為根本瞞不住,更何況段天涯還有柳生飄絮和小林生這兩個“臥底”幫忙,想要調查清楚巨鯨幫的問題簡直太輕鬆。

只不過,如何找到證據以及解決問題,反倒成了難倒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的問題。

問題之外,還有兩大阻礙。

一個是柳生但馬守,一個是東廠,兩方都不會讓段天涯如願。

時至今日,段天涯和上官海棠還是被困在巨鯨幫駐地,雖無性命之危,但很難深入調查,整個調查程序幾乎沒有任何進展,手裡自然也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

所以,聽到王良瑜的問題,段天涯神色凝重,卻是一言不發。

“閣下,想要幹什麼?”上官海棠蹙著眉頭看向王良瑜,姣好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戒備。

古三通傳人和東廠劉喜勾結的訊息,早就傳遍大江南北,上官海棠自然不會不知道。

王良瑜聳聳肩,沒從兩人口中問出什麼,不由轉頭看向成是非和雲羅。

“師父,我們被東廠逼得只能躲在巨鯨幫,想調查也調查不了啊!”成是非率先開口,抱怨起東廠的可惡。

雲羅很機靈,看出王良瑜想要說什麼,指著李天昊說道:“師父,就是他勾結扶桑,意圖謀反!”頓了頓,又道,“之前的假烏丸和假利秀公主刺殺一案,也都是他策劃的!”

“我沒有!你汙衊我!”李天昊當然不會承認,堅決否認,哭天嚎地。

李政楷見狀,也跟著開口說道:“閣下是不是搞錯了?李長老不僅是幫中宿老,也是我的叔叔,怎會做那刺殺謀反之事呢!”

“你問他嘍?”王良瑜指了指地上的柳生但馬守,滿臉隨意。

李政楷聞聲看向柳生但馬守,臉上表情有些陰沉,怒聲道:“柳生先生是我幫客卿,是來訓練幫眾的,閣下這般欺凌,是不是太過猖狂?”

柳生但馬守渾身筋骨都被王良瑜卸下,連嘴巴都動不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叫著,憤怒的神情中透著幾分委屈和驚恐。

“你就是個書呆子,我懶得搭理你!”王良瑜翻了個白眼,扭過頭看向段天涯,說道,“我來這,並不想摻和這些事,只是呢,不想讓某些漢奸得逞。”

說著,王良瑜又轉頭望向李天昊,淡淡地說道:“他們需要證據,我不需要。我生平最恨漢奸,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話音剛落,王良瑜抬手就拍向李天昊。

李天昊嚇傻了,根本沒有想到王良瑜就這樣動手了,稍稍一怔,然後便驚恐地跑向段天涯:“段大俠,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段天涯知道李天昊就是罪魁禍首,還想著找到證據,將他押解京城稟告皇上,還義父和巨鯨幫一個清白,自然不能讓李天昊就這麼死在王良瑜手上。

心念電轉間,段天涯抽出武器,上來便是絕招。

幻劍。

幻劍是一門虛虛實實的劍法,重點在幻字,如夢如幻,似是而非,虛中有實,實中帶虛。

換做旁人,身處其中根本分辨不清劍招的虛實,只能看到劍招殘影,而看不到真實的劍招所指,稀裡糊塗間就被擊中。

只可惜,王良瑜五感超常,反應超群,速度超快。

幻劍的幻,根本瞞不過王良瑜。

只見王良瑜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右手食指已然抵住段天涯的劍尖,使其不得寸進。

然後,屈指一彈。

長劍一顫,抖動著盪開。

段天涯幾乎控制不住手中長劍,跟著渾身抖動起來,踉蹌著連退數步,滿臉駭然之色。

一旁的上官海棠也忍不住微微顫抖,手中搖動的摺扇都停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看向王良瑜。

王良瑜聳聳肩,扭頭看向李天昊,眼神冷酷。

眼見王良瑜連大內密探都沒有放在眼中,李天昊終於慌了,雙膝跪地,一邊向著王良瑜磕頭,一邊大聲祈活,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柳生但馬守身上,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脅迫的受害者。

只是,沒有人相信李天昊的鬼話。

反而因為這一番推脫,所有人都變相認識到,李天昊的所作所為。

李政楷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李天昊:“為什麼?”

李天昊根本沒有理會李政楷,一心向著王良瑜祈求饒命,張口吐露道:“我不過是巨鯨幫一小小長老,又怎會生出刺殺謀反之心,其後另有……”

然而,李天昊話還沒說話,一個人突然衝上前,怒吼著一掌拍在李天昊的腦袋上。

霎時間,李天昊的腦袋像爆裂的西瓜,紅的白的濺了一地。

“對不起,幫主,我實在看不過去!”出手的是巨鯨幫副幫主李範根,衝著李政楷抱抱拳,一臉憤慨地咒罵起來,“李天昊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竟然害得我們巨鯨幫落得如此田地,當真該死!”

李政楷抹了抹濺射到臉上的血肉,煞白的臉上勉強露出一抹苦笑,緩聲道:“李天昊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副幫主李範根環顧四周,視線在王良瑜、段天涯幾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隨即朗聲喊道:“前番諸事皆是李天昊一人所為,與我巨鯨幫毫無干係。如今罪魁禍首伏誅,還望諸位念在巨鯨幫這些年賑災濟民的份上,放巨鯨幫一馬!”

王良瑜拍著巴掌,大聲笑了起來,深深地看了眼李範根,意味深長地說道:“幹得漂亮!”

旁人見李範根這般乾脆利落,只會以為他大義滅親,可王良瑜看過劇,知道巨鯨幫的底細,這巨鯨幫和護龍山莊關係匪淺,巨鯨幫所有行動要說朱無視不知道,那就是當人傻子。

甚至於,王良瑜有理由懷疑,巨鯨幫所謂的謀反,都是在為朱無視做準備呢!

畢竟,未來朱無視差點就篡位成功了。

李範根躲開王良瑜的眼神,扭頭看向段天涯:“段大人,李天昊勾結扶桑為禍中原,現已伏誅,還請大人明察!”

段天涯直覺其中有問題,可眼下李天昊已死,又有東廠在旁糾纏不休,若是再繼續糾纏下去於護龍山莊不利,略作沉吟,點點頭說道:“我會稟明義父和皇上,將真相大白於天下,還巨鯨幫一個清白。”

“多謝大人!”李範根滿臉感激,連聲稱謝。

這時,李政楷終於回過神,看了看腦袋炸裂的李天昊,又轉身看向李範根,深情複雜地搖搖頭,緩聲道:“李副幫主,以後幫中一應事務就勞煩你做主了!”

“屬下遵命,定不負幫主囑託!”李範根連忙拱手,滿臉誠惶誠恐。

李政楷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臨走之際,李政楷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上官海棠,問道:“上官兄,我新得一副字畫,不知可有雅興鑑賞一番?”

上官海棠略作猶豫,搖著頭說道:“眼下尚有要事處理,得暇再與李兄共賞!”

李政楷嘆息一身,黯然離去。

“這位真的是巨鯨幫幫主?”江玉燕站在王良瑜身邊,看著李政楷離開的背影,一臉愕然地說道。

王良瑜聳聳肩,知道江玉燕想要說什麼,神秘一笑,反問道:“你又怎知,他不是故意為之呢?”頓了頓,在江玉燕和慕容仙、鐵心蘭困惑的眼神中,緩緩開口道,“以前巨鯨幫是李天昊做事,現在是李範根,但幫主一直都是李政楷。”

三女聞言有些恍惚,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成是非嗤笑一聲,帶著幾分嘲弄,說道:“好事壞事都是旁人做,他就是個逍遙幫主,真羨慕啊!”

就在幾人說話的時候,上官海棠搖著摺扇走了過來。

“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上官海棠一身帥氣男裝,瀟灑帥氣,英武不凡,令江玉燕三女側目不已。

王良瑜向著上官海棠拱拱手,回道:“王良瑜!”頓了頓,又道,“常聞上官姑娘的天下第一莊人才輩出,若是有機會,我倒是想去見識見識!”

天下第一莊網羅了天下間各行各業第一等的人才,從天下第一醫術高手到天下第一君子再到天下第一盜賊,涵蓋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創紀錄人物,甚至還有天下第一懶人,堪稱是人才濟濟。

上官海棠沒有想到被王良瑜直接叫破身份,勉強維持住鎮定,笑著說道:“天下第一莊,歡迎王公子駕臨!”

“女的?”鐵心蘭忍不住驚撥出聲,滿臉錯愕地上下打量著上官海棠。

鐵心蘭有過女扮男裝的經歷,可相比於眼前的上官海棠,男裝裝扮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上官海棠咳嗽一聲,乾笑著解釋道:“多有得罪,讓諸位見笑了!”說罷,又望向王良瑜,問道,“王公子此來,所為何事,又是哪一方的人?”

“不用試探!”王良瑜擺擺手,一臉隨意地說道,“我與劉喜沒什麼關係,來巨鯨幫,一是為了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徒弟,二是為了教訓倭奴和漢奸,僅此而已。”

上官海棠蹙眉看向王良瑜,滿臉懷疑:“真的?”

“愛信不信!”

王良瑜撇撇嘴,轉頭看向柳生但馬守和柳生飄絮。

段天涯察覺到王良瑜的眼神,連忙上前一步,將兩人擋在身後:“王公子,可否放過他們?”

“放過他們?”王良瑜聞言嗤笑一聲,古怪地看著段天涯,反問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段天涯剛要開口,卻被王良瑜抬手打斷,寒聲道:

“不,你不知道!”

“他們是倭奴,是刺殺大明皇帝的元兇!”

“他們是倭奴,是襲擾大明百姓的倭寇!”

“他們是倭奴,是覬覦大明江山的反賊!”

“現在你知道了,你還想放過他們嗎?”

段天涯一時間啞口無言,看了眼柳生飄絮,又望向上官海棠,眼含祈求之色。

上官海棠微微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就憑王良瑜這一番話,就足以釘死柳生一家,誰來都不好使。

段天涯眼神黯然,轉瞬又變得堅定起來,右手緩緩握緊腰間長劍。

“段天涯,做事之前我勸你考慮清楚,想想你的身份,想想你的朋友,想想你的義父!”王良瑜冷眼看著段天涯,語帶威脅。

段天涯聞言面露糾結,眼含痛苦之色。

“你要怎麼處置我們?”柳生飄絮滿目柔情地看了眼段天涯,旋即又看向王良瑜,沉聲問道。

因為清楚雙方之家的巨大差距,柳生飄絮根本生不出逃跑的心思,更何況自己的父親已經被廢,想逃也沒有辦法逃。

“其他人死,不過,你和你父親,我還有點用,暫時留你們一條性命!”王良瑜看向柳生飄絮,笑著說道。

柳生飄絮聞言心中一緊,略顯遲疑。

這時,躺在地上的柳生但馬守突然開口,怒聲叫罵:“士可殺不可辱,有種你殺了我!”

“想死?很容易!”王良瑜冷哼一聲,抬腳便要踢向柳生但馬守的腦袋。

這一腳,王良瑜可沒有絲毫留手,一旦踢實,柳生但馬守的腦袋也要不李天昊的後塵。

柳生飄絮見狀大驚,連忙撲上前,嘴上急聲喊道:“不要!”

王良瑜頓住腳,看著抱住自己腳的柳生飄絮,又看向柳生但馬守:“死,還是活,你們可要想好了?”緩了緩,又補了一句,“你們對我有點用,但也沒多大用,死了我也不覺得可惜!”

“活!活!”近距離接觸,柳生飄絮可以感受到王良瑜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機,哪裡還敢猶豫,脫口喊道。

柳生但馬守也沉默了,一言不發。

一旁,段天涯聞言暗蘇一口氣,旋即又看向王良瑜,恭聲問道:“不知閣下,需要他們做什麼?”

“無可奉告!”王良瑜回了一句,輕輕一腳將柳生但馬守踢起,甩落在成是非肩上,“扛著他,我們走!”

說罷,王良瑜轉過身,大步離開。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留在原地,對視一眼,齊聲道:“此人,未來必是義父心頭大患!”

“言重了,兩位!”幾十米外,王良瑜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嘴角一揚,笑著說道,“勞煩通知神侯一句,我想要和他做個交易,用素心的命換!”

段天涯和上官海棠聞言面面相覷,一方面驚訝於王良瑜敏銳的聽覺,另一方面則是詫異於王良瑜說的話。

素心,是誰?

好半晌後,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紛紛回過神,齊聲問道:“現在怎麼辦?”

兩人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段天涯略作沉吟,說道:“先收集李天昊勾結扶桑的證據,然後返回京城,稟明義父!”

“也只能如此了!”上官海棠嘆息一聲,應道。

另一邊,王良瑜一行人堂而皇之地出了巨鯨幫。

“師父,我們就這麼回京了嗎?”雲羅雖然刁蠻任性,但為人心地善良,想著這一路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對他們的照顧,一臉擔憂地問道,“段大哥和海棠還在巨鯨幫,東廠會不會對他們不利啊?”

王良瑜聳聳肩,隨口道:“放心,東廠現在亂著呢,沒空搭理他們!”

東廠內部,曹正淳和劉喜的衝突日趨激烈,兩方人馬打得不亦樂乎,哪裡還有心思對付段天涯和上官海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