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爹,聊什麼呢?”

宮若梅走了幾步,回過頭,看了眼王良瑜,狀似無意地問道。

王良瑜看著青春稚嫩的宮若梅,輕笑一聲,調侃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

宮若梅惱羞成怒:“我看你也沒多大!”

“我啊,都三十多嘍!”

王良瑜長得面嫩,可算上在春秋的三年多,現在他都已經過三十了!

宮若梅略顯訝然地看著王良瑜,咳嗽一聲,轉移話題道:“你是不是要對付小鬼子?”

“嗯?你偷聽?”王良瑜眉毛一挑,意外地看向宮若梅。

“我才沒有偷聽呢!”宮若梅哼了一聲,微微揚起腦袋,露出光潔的脖子,像只驕傲的白天鵝,“是我猜的!”

王良瑜來了興致,問道:“哦,你怎麼猜的?”

“我爹是中華武士會會長,來找他的,基本都是切磋比武的。”宮若梅一邊走著,一邊緩緩說著,“你來,不為切磋,又故意避著人,在這東北地界,那就只能是和小鬼子有關了!”

王良瑜略感意外,想了想,覺得這個破綻還得要想辦法抹除才是,宮若梅能想到,旁人可能也會想到。

“小鬼子有槍有炮,我爹,會不會有危險?”宮若梅呱呱說了好一通,最後又滿臉擔心地問道。

王良瑜沒有答話,此行之兇險,難以預料,便是王良瑜自己,也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

不同於在春秋時代,長江邊誅殺惡蛟,那時王良瑜有很大的把握,有實力又有燧發槍,所以敢於一戰。

這一次,王良瑜沒有把握,但王良瑜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大不了,就是個死嘛!

打小鬼子,還怕死嗎?

旁人什麼感受,王良瑜不知道,可自從知道自己來到這個血色時代,王良瑜心裡就像是燃著一把火。

矮山旁敢孤身衝殺數十偽軍,奉天城外更是毫不留情地出手教訓偽軍,憑的就是心裡這團火!

心中胡思亂想著,王良瑜嘴上不忘安慰道:“放心,宮老先生,不會有事的!”

很快,兩人來到客房。

稍作安頓後,王良瑜又找上宮寶森,將宮若梅的猜測一一說出,隨即道:“宮老先生,我與八卦門得有一戰了!”

“正好,我也想見識見識閣下的劍法!”宮寶森欣然同意。

武林自有規矩,比武更非兒戲。

下戰書,聚擂臺,還需有公證人,甚至還要簽訂生死文書。

“這麼麻煩嗎?”聽完宮寶森介紹的流程,王良瑜有些咋舌。

“武林中人重名聲,比武切磋,勝者驕,敗者餒,萬萬馬虎不得。”宮寶森解釋了一句,旋即又道,“正好,我們可以趁機掩人耳目,暗中行事。”

於是乎,一場比武被安排在三日後。

為此,宮寶森廣邀武林同道,還特意將王良瑜海外身份宣揚出去,營造出國內海外武人對決的矛盾氛圍。

一時間,北方武林震動,無數武林中人齊聚奉天。

宮家,客房。

宮若梅看著在院中磨劍的王良瑜,不無擔心地問道:“你,真的要和我爹打嗎?”頓了頓,又好奇地嘀咕道,“我總覺著,這場比武有古怪,你和我爹有事!”

王良瑜在劍身上澆了把水,繼續在磨刀石上,賣力地磨著劍刃,嘴上卻是漫不經心:“就是一場比武而已,打一場,切磋交流一番,僅此而已。”

旁人都將這場比武看的多重多重,張口閉口都是武林規矩,可說實話,王良瑜並不太在意什麼武林規矩,比武輸贏更加不在乎。

這場比武本就是個幌子,贏也罷輸也罷,達成目的便好。

兩人正說著,外出辦事的馬三趕了回來,大步衝進院子,氣勢洶洶。

“是你?!”馬三看到王良瑜,驚愕之餘,更是怒氣勃發,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賊子!”

只聽,馬三大喝一聲,大步衝上前,抬手便是一拳。

“師兄!”宮若梅見狀,驚撥出聲,想要攔阻,卻已來不及。

王良瑜渾然不懼,手中長劍一抖,甩開上面的水漬,後發先至。

馬三見狀,神色微變,腳下步法瞬息變化,左腳尖往前一抵,右腳順勢騰挪,身體隨之轉動,兩臂揮動,拳掌相錯,一前一後一齊打向王良瑜面門。

王良瑜提手撩劍,劍出如電,又搶先一步,封住馬三咽喉。

馬三若是敢進一步,這一劍,便要刺穿他的咽喉。

“好!”

馬三忍不住道聲好,再次變招,意欲再攻。

宮若梅此時已經回過神,健步衝出,雲手起勢,擋在馬三身前,嘴上道:“師兄,不要打了!”

馬三停住手,忿忿不平地看著宮若梅:“姑娘,什麼意思?”

宮若梅喊了一聲“師兄”,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些事只是她的猜測罷了,而且似乎又不能明說。

“入廟拜佛得先進山門,要見真佛,得先過我馬三!”馬三不去看宮若梅,只是盯著王良瑜。

王良瑜張口欲言,院門外走進一人,正是宮寶森。

“良瑜,你便和馬三打一場吧!”宮寶森掃視院中三人,最後看向王良瑜,“不分高下,只是切磋。”

王良瑜自是不會拒絕,挽了個劍花,好整以暇地看向馬三:“我只通些劍法,不如你也取個兵器?”

馬三哼了一聲,扭頭便走,片刻後便又回來,手裡多了一對子午鴛鴦鉞。

子午鴛鴦鉞,全名為“四尖九刃十三鋒八卦子午鴛鴦鉞”,聞其名想其形,兩道彎月形的刀鋒交疊,再外加兩道尖鋒,便是四尖九刃十三鋒。

馬三手持子午鴛鴦鉞,起步搶攻。

王良瑜不急不緩,手中長劍,微微抖動。

霎時間,戰局再起。

旁邊,宮寶森和宮若梅靜靜站著,一個淡然,一個緊張。

“爹,您覺得,誰會贏?”

宮寶森慢慢踱步到角落裡,看著院中打在一起的王良瑜和馬三,平靜地說道:“若梅,勝負並不重要,人要往遠看,過了山,眼界就開闊了!”

“爹,您說的,女兒不懂!”宮若梅聞言不以為然,一雙眼睛只是盯著場上,“我只知道,宮家從來沒有敗績!”

宮寶森輕嘆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麼。

場上,王良瑜陪著馬三,打著玩。

真的就是打著玩,以王良瑜的白猿劍法造詣,想要擊敗馬三輕而易舉,但顯然,這不是宮寶森想要看到的。

王良瑜看得出,宮寶森是想借自己之手,敲打敲打馬三,壓一壓他的氣性。

第一眼見到馬三時,王良瑜便發現他的驕縱狂傲。

這樣的性格,若是沒人壓著,早晚得出事。

電影中,馬三因宮寶森要他“十年之後再成名”,因此心生嫉恨,師徒就此決裂,後又投日,再也無法回頭。

所以,這打壓敲打,需要掌握火候,打得狠了,失了方寸,打得輕了,沒了效果。

又陪著拆解了幾十招後,王良瑜一劍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在馬三眉心。

馬三一頓,恍惚間回過神,盯著眼前的長劍,恨聲道:“再來!”

王良瑜輕笑一聲,沒有拒絕,這傢伙的氣性很高,得多壓幾次才行。

再打,又過了幾十招,馬三落敗。

“再來!”

十幾招後,馬三敗!

“再來!”

九劍後,馬三敗!

“再來!”

這一次,只三劍,馬三便敗了!

向來以武林年輕一輩第一人自居的馬三,這下徹底破防,半晌都沒有回過神在,整個人像傻子一樣站著,手裡的子午鴛鴦鉞都握不住丟到了地上。

“馬三,平日裡,你自視甚高,全不將旁人放在眼中,今日如何?”宮寶森輕咳一聲,出聲喚醒馬三,語重心長地說道,“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的路,還很長!”

馬三回過神,失魂落魄地看了眼王良瑜,旋即轉頭看向宮寶森,胡亂地拱拱手,然後面無表情地走出了院子。

“爹,師兄沒事吧?”宮若梅還是挺關心自己的師兄,看到馬三如此模樣,不免擔心起來。

宮寶森看著馬三離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看他自己,走出來便好,未來可期,走不出來……”

後面的話,宮寶森沒說,但宮若梅卻是聽明白了,臉色不由一變。

“隨他去吧!”宮寶森感慨一聲,轉頭看向王良瑜,“還要多謝良瑜出手。”

王良瑜微微拱手,笑著反問道:“宮老先生,就不怕我破了您大弟子的道心?”

“道心不堅者,不配做我宮寶森的徒弟!”

馬三,不愧是被宮寶森寄予厚望的接班大弟子。

僅僅過去一夜,馬三便又生龍活虎起來,再次找上王良瑜,提出切磋。

“還打?”王良瑜有些古怪地看著馬三,這位怕不是受虐狂吧?

馬三鄭重地點點頭,伸手掏出一柄八卦刀。

毫無疑問,馬三輕鬆敗北。

馬三並不氣餒,轉頭又提著一柄八卦槍,又找了過來。

馬三再敗。

接連敗北,馬三依舊興致昂揚,不斷挑戰王良瑜,樂此不疲。

接下來,兩日。

王良瑜幾乎是陪著馬三打著過的。

確切地說,王良瑜打,馬三捱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