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救贖

正沉醉間，腳下傳來嘩嘩的水聲，孔玉紅低頭一瞅，原來自己竟已站在了淺淺的河水裡，潺潺水流，圍繞腳邊是一圈圈被雨滴打碎的波紋。也正是這個時候，孔玉紅抬頭望去，才發現，原來前方的山崖下已經填滿了水，或許再前方的世界已經變成了汪洋大海也未可知。而此時此刻，天遙正站在遠方的水面上輕盈飛舞，踏著一波波白卷的波浪，彷彿一隻輕盈的海鷗，又像一朵飄散的蒲公英在海浪的追逐下飛揚舞起。

然而，正當孔玉紅再次被遙兒的舞姿所陶醉時，卻是好像看到遙兒的面孔變得異常蒼白，身形搖搖欲墜，不由地呼喊出聲，“姐姐！遙兒姐姐！”

同一時間，霧輕一邊大喊，一邊騰空而起，飛向天遙，“母親！”

另一方面，永信也踏水飛起，“阿姨！”

遠處，天遙就如一隻羽毛般飄落在水面上，幸好，周邊的仙子們飛落將她拖住，送回到霧輕和永信他們的身邊。

霧輕立馬上前抱起母親，輕聲呼喊，“母親！”

天遙輕輕抬眼，看了一眼霧輕，又轉向前方的幾名仙子，“謝謝您們。”

幾位仙子僅是對著天遙甜甜一笑，接著飛向空中再次幻化成龍，繼續舞蹈，直到這片星球再次富有海洋湖泊，他們才順著雲間的光柱飛往上天，消失在他們眼前。實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是過去了多久，像是一剎那間，又或者已經過去了數日，或數月之久。

霧輕抱著母親再次回到孔玉紅他們的身旁。

對於剛才演繹的劇情，孔玉紅完全還沒有來得及理解，如果她剛剛沒有聽錯的話，這位俊美不凡的霧輕喊出遙兒姐姐的稱呼果真是——“母親”。

天遙抬手捋了捋霧輕的髮絲，有氣無力道，“霧輕，我沒事，放孃親下來吧。”

“嗯。”霧輕依言點頭，輕輕放母親站穩。

霧輕扶住母親又走近玄冥幾步。

“天遙，蓄滿海洋、湖泊，果真好手段。”玄冥實事求是地讚揚一番。“能召集到沉睡在宇宙間的上古雨神相助，也是極厲害！”

“上古雨神，傳說是神域時代一位創世神明，由她的一縷魂魄所成，宇宙大爆炸之後。又歷經種種消失世間，不曾想，還能有幸見此情景。”這是魏知寒的話。

“雨神魂散，落入世間，凡大愛之靈，有緣相識，合為一體，化作雨神雨仙。原以為再無見雨神之時。”辰秋也不由自主流露出欽佩之色。“這是借了天遙的光。”

玄冥的聲音再次傳來，“天河枯竭，陰光離斷，天遙啊，你這般又能為他們爭取多少時日。不若就此散掉，生苦，輪迴亦難。”

天遙如今的笑容確實只能用慘淡二字形容，面色蒼白，口唇發灰，聲音低弱道，“有時候，成長的過程當真是很可憐的。玄冥大人，一世而落，太過倉促，十世太苦。若有所願，百世成長，千世而消，是對，還是錯？”

“有生苦者，有命憐者，有靈智者，然，即便落於輪迴間，最終，明智明心明悔者，幾人？如此，生命只此一回，便罷了。”

“既開心智，或短短數時，或蒼蒼數載，只怕路程短了，觀不得太多風景。”天遙周身再次發散光芒，“望他們歷經遠途歸來，有靈有魂有魄，心有歸所。”她輕輕推開霧輕，隨後帶出淺淺的歌聲響徹天際，但歌聲過後。孔玉紅他們又彷彿完全忘記歌曲的曲調。再看向遙兒時，只見到她臉色更加蒼白，口唇變成紫色，身體搖晃，眼看就要倒下去。霧輕和孔玉紅立馬上前扶住她。

“母親，您做得夠多啦。”霧輕的話語帶著顫音。永信不禁看向他，在自己的記憶裡，霧輕沒有幾次情緒波動。

“天遙呀，好生能耐。”玄冥奇怪地看看天遙，終是微嘆聲氣，“只可惜你的力量現如今太薄弱。如此下去，你當真會消失的。你父親為你所做一切，也是要付之東流。”

“我能做的原是不多。”天遙緩緩地站起身，平靜一笑。“天河果真快徹底斷裂，我也引不來天河啦。”

“引來天河又如何，地獄契約尚未完全斷離。”

“是啊，即便我利用雨神，切開他們與地獄的契約，卻未完全割斷，地獄果真強大。無法再引渡他們入冥界輪迴。玄冥大人，您如今傷情已恢復大半，這剩下的地獄契約，對您而言應該是小菜一碟。可否幫助徹底斷開地獄契約，開啟幽冥界，引渡這些靈魂。”

“算了。”玄冥看一眼天遙，搖了搖頭。“既如此。我便幫他們斷了地獄契約，去往幽冥界吧，接受死亡，經歷輪迴成長，得心安，得靈長。也不枉你們生而為人。”玄冥揮一揮手，空氣中最後所剩幾縷淡淡的黑霧徹底消散，陽光灑落下來。

同一時間，前方那名全身傷痕累累、安然入睡的靈魂也消失不見了。

“元兒，走好。你是媽媽的好孩子，媽媽很驕傲。”天遙望著那個漸漸消失的沉睡的魂魄，笑著落下兩行淚痕，身體卻越發虛弱，幸虧被霧輕用力抱住。

“母親！”

過去半晌，天遙抬眼看看霧輕，眼角含笑，“又讓霧輕為孃親擔心啦，沒事。孃親只是有些疲勞。”隨後，天遙又不確定地道，“再過萬年，這顆星球上的文明應該會慢慢復甦吧？”

玄冥僅淡淡地回答，“是啊。不知道，他們重新走過，又是何種境況。”

“天河斷，每處幽冥界均是依天河所成。若當真走到最後，這裡天河徹底乾涸，只怕也沒幾日了吧。”辰秋似乎是在提醒玄冥。

玄冥口中不在意地說道，“我只是看不慣她的可憐勁兒。總是那一句，不忍。”

天遙由霧輕和孔玉紅攙扶著，對著玄冥微一鞠躬，“謝謝。”

“不必了。”玄冥依舊是冰冷的面孔，“我沉睡了許久，你也消失了這些許年，我們的生意還是否繼續。”

“自然。”

“我不知道你要的結果是什麼？但，依舊好奇。為了這個好奇，我也是同意繼續。”

“好。”天遙又是淡淡一笑，“你就不好奇自己。”

玄冥低低地道，“地球上，有句話——‘無所謂’ ，我甚是喜歡。”

“也罷。”最後，天遙請求道，“現在可否幫助我們離開了。地獄契約雖然解除，九王設下的結界，依舊十分牢固。我本事小。”

玄冥隨意回她一句，“知道。”

天遙側頭看一眼，“帝嚳這廝逃得也算快。”

“天遙……”玄冥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僅是再一揮手。

轉瞬間，一群人再次回到原來的地點，同時，魏知寒他們也跟隨在天遙他們身後來到那片古城舊址。

不同的是，此時的城市舊址已經多半浸在了海水裡。不錯，他們前方，一趟趟湧上岸的正是淡藍色的海水，映著天空的色彩。此刻，並未見到高德他們的人影。

但是，還沒過去十分鐘，頭頂上方就飛來了他們的飛船。

張浩首先一步走近天遙，請求道，“夫人，長官那裡。”

“噓。”天遙伸出手指放在唇間，精神頭比先前好上許多。“如果可以，你們暫時幫我保密嗎？我保證，我會親自告訴他，他是我的丈夫，我自不會隱瞞。”

“這？”孔玉紅攙扶著天遙，一猶豫，飛船上已經射下光柱。

天遙轉身看向霧輕：“霧輕，有空來看望母親。”

霧輕終是低下頭答應道：“好。”霧輕的話音剛落下，隨後便化為一道光影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魏知寒和永信。

那兩名銀髮精靈也在天空中射下的一道光芒中化為兩縷藍光飛往天際。

隨後，天遙和孔玉紅他們走進飛船射下的光柱裡慢慢飛昇起，很快進入到飛船內部。

他們剛剛站穩，孔玉紅只覺得身邊一個身影飛快穿過，然後就見到以往威嚴高冷另加略顯稚嫩的少年長官——高德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夫人。

此時此刻，孔玉紅不禁在心裡又為她的老大捏出一把汗：老大，你的情敵對手們，可都不是省油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