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滴血認親”

遙兒回到家中，轉眼半月過去。在太空執行完任務的高德也開始返航。高德雖然表面上依舊是不符合年齡的嚴肅清冷，可心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七上八下地緊張，初為人父，他偷偷地將遙兒和孩子們的照片放在枕頭下，每晚睡前看上一眼，才捨得入眠。

然而，地球上，卻是有意外發生。

這一日，不明原因，高德家的四個孩子相繼生起病。起先只是發燒，然而，一天過後，最小的孩子雨第一個昏迷過去。隨後半日，另兩個女孩相繼進入昏迷狀態。亞瑟是大孩子，挺到最後也歪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住院至今又過去兩天，然而，四個孩子卻一點好轉跡象都沒有，反而病情不明緣由地進行性加重。第二日的夜晚，時針已經走到十點鐘，眼看著，雨的血壓越來越不穩定，心率也漸漸緩慢下來，似乎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這三天三夜間，遙兒話非常少，醫生護士們來做檢查、做治療，她便老老實實地讓出空間，站在遠處，安安靜靜；剩下的時間裡便是一一握住孩子們的手，僅僅是握著孩子們的小手。

孔玉紅看著眼前的遙兒，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沒有失去絲毫光澤，只是漸漸轉成蠟黃的面孔，提醒著她，遙兒確實已經太過疲憊了。

“遙兒姐姐！”孔玉紅脫口而出的親切，自己並沒有發現，然而，當遙兒抬眼望向她淺淺一笑時，孔玉紅卻被當場驚住，那麼熟悉的笑容，她到底在哪裡見到過！

遙兒靜靜地看著孔玉和，溫和地道，“我沒事，你去休息會兒。孩子們的爸爸快回來了。”

“嗯。”孔玉紅口裡回答著，卻沒有動靜，盯著遙兒的背影，兩行淚水不知何時落下，又不知為何而流下。

突然，一個急促的腳步聲闖進來。

“遙兒！”高德推開門，立馬跑上前緊緊地抱住遙兒，“我回來了！”

“高德？”遙兒一開始以為是在做夢，反應過來，淚水當即滾落。

這也是孔玉紅第一次見到遙兒落淚，然而，腦海深處卻是彷彿在哪裡似曾見過，在煙火瀰漫裡，在芳草天涯外，在茶米油鹽間，她真的見過，淚痕劃落，無聲無息，卻是讓人心疼到窒息，心裡口裡均是喃喃地念著，“遙兒姐姐，姐姐。”

遙兒輕輕推開高德，依稀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之後她的嘴角輕輕彎起，露出她常有的清淡笑容，不過，此時卻是盡顯得疲倦，語調柔緩道，“高德，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及時趕回來。”

“是我。對不起，對不起，遙兒，我來晚了，對不起。”高德抬起手一遍遍地捋著遙兒有些凌亂的髮絲，儘管這頭髮花白，失了柔順，仿若枯草，可在他手間卻是細膩、帶著讓他留戀的體溫。

“你來啦，孩子們就有救了。”緊繃的神經一鬆，遙兒立時渾身脫力，幸好被高德抱在懷中。

“遙兒姐姐！”孔玉紅看到那張頓失血色的面孔，才意識到這三天裡，遙兒看似不經意，或許只是她的偽裝。

“救孩子們，可以用你的血！”遙兒依在高德懷中，眼神略微變得迷離，她雙手伸出，緊緊抱住高德的一隻手。現在高德的手比半年多前要長得厚實許多，又多出幾處老繭。

聽到遙兒語無倫次的話，大家都沒有明白過來。

高德卻聽得清楚，沒有任何遲疑，“遙兒，我的血如果能救孩子們，全給他們也行！”

“可以的，高德，你聽我說，我並非地球人，而你是他們的父親，一定可以！”遙兒抱住高德的手又稍稍加了點力道。

李教授略微壓低聲音講，“高將軍，雖不知高夫人的話是否可行。但是，”自從三天前四個特殊的孩子入住這所著名的兒童醫院，醫院內部便是得知遙兒乃高德的妻子，李教授聯合一屋子的醫護人員自那日起便開始高度緊張起來，此刻見到高德，更是心跳加速，雙手冒汗。“但是，長官，我們需要先配型，再則，四個孩子……”

“來不及了！”遙兒顫顫地從高德懷裡站起來，“高德，你相信我，對不對？”遙兒牢牢地握住高德的手，眼眸裡只剩下高德的身影。“你是他們的父親，一定可以，無需配型。求求你，我一直等你回來，等了很久很久。只有你能夠救咱們的孩子！”

李教授是位嚴謹的醫者，走上前一步，堅定地道，“可是，長官，這樣做不符合科學。萬一不配型，對孩子們有致命危險！”

遙兒站直了身體，望向前方的幾名醫者，目光平和而冷靜，深深地一鞠躬，“醫生，請聽我說，雨現在已經奄奄一息，先給他輸上，一切後果我來承擔。”遙兒又轉向高德，抬起眼望著他，是懇求，也是信賴。“高德，你相信我，對不對。”

“好，我信你，我當然信你。”高德伸出一隻胳膊，“周教授，請護士們幫我抽血，先給雨輸！”

高德所指的周教授，名為周浩，也是目前該醫療小組的專家成員之一，最先只有他知道遙兒和高德的關係。因為他原本便是航空艦隊裡的醫療隊成員，為了安全起見，自從高德家搬到這個城市周邊，他一直秘密安插在這所城市的醫院內。

“這，長官？”如今周浩確實沒了任何辦法，他也清楚現在小雨的各項器官均已衰竭，心率也緩慢下來，怕是撐不過一兩個小時。他一咬牙，最終抽出高德的血，緊接著為雨輸上。

半個鐘頭後，雨接受了父親的血液後沒有任何輸血的不良反應，更奇特的是他的呼吸、心率竟然慢慢地平穩下來，再一小時後複查各項指標竟然是完全恢復到正常狀態。

“這不可能！”

“沒有任何科學依據啊！”

“這恢復的速度也太過驚人！”

周圍的八位醫學專家全部震驚住，找不到任何理論來解釋這一現象。後期，他們甚至拿高德的血液在體外實驗，唯獨高德的血液與四個孩子能夠完全融洽共存，來自他人的血液除非是完全配型，否則全部出現了自然溶血現象。如此看來並非是高德的血液有多麼特殊，或許正如遙兒所講，她並非是地球人，所以正是因為幾個孩子屬於半個外星人的緣故。

到如今，遙兒的身份似乎又再次神秘起來。

高德一共抽出了五百多毫升的血液，主要是亞瑟這孩子需要的血量較大。高德一張臉此刻已經變得慘白。

五天後，高德一家病癒後出院，回到家中。

用過午餐，孩子們均是剛剛睡下，亞瑟也在午睡。高德輕手輕腳地跟在遙兒身後，遙兒正忙著收拾碗碟。

“我幫你一起。”

“算了吧，別搗亂。你也沒有完全恢復，去休息。”

“我，我，我不困。”高德黏在遙兒身後，同時，小心翼翼地隔開半步距離。

“不困，也得去休息。抽出那麼多血，更何況你還在長身體的年紀。”

高德聽了這番話，若不是因為貧血，怕是一張臉又要紅得快燃燒起來。“遙兒，我不是小孩子，是你的丈夫。”

遙兒一側頭看到那張微微透出紅色的臉頰，不由得笑起來，“知道，知道，我的夫君。廚房是我的天下。你的，在工作上。你那些工作動腦，累得緊，需要多休息。”

“遙兒，你不打算告訴我嗎？”

“你如果問，我自然會考慮告訴你。”

“亞瑟，他？”

“你相信前生今世的說法嗎？”

“啊？”

遙兒微微抬起頭注視著高德，那雙眼裡總是塞滿了甜甜的笑意，“亦或者說，時空穿梭，他或許來自過去、未來。”

“遙兒，我聽不太懂。”

“這樣吧，如果你這個父親表現得足夠合格，足夠優秀，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不過呢，這之前，要有一個較長時間的考察期。”

“多長時間。”

“十年左右吧。”

“這麼長？”

“你做人家父親可是要當一輩子，這點時間都嫌長啊？”

“不，不是，不是，不是。”高德緊張得只搖腦袋，說話全結巴了，隨後又小聲地念叨著，“幾輩子都可以。”

遙兒看到如此的高德，不由地抿著嘴咯咯笑起來。幸好，遙兒感到自己笑得有點出格，微微側過身，過了半晌才正式回答，“這樣，甚好。考察期過後，我告知你全部詳情。”

“知道了，我是他們的父親，你的丈夫，會永遠守護你們。”高德鄭重其事地說完這番話，沒敢再看遙兒的眼睛，耳根處卻又是悄悄地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