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人從火車站出來,看著他們扛著行李捲兒那一身的打扮,立刻有人上來跟他們套近乎。

江友慶一概不搭理,用他的話來說。

我們是走親戚。

小小可是提前給自己打過預防針,臨走之前他和小外甥女兒那可算是徹夜長談。

小外甥女兒跟話癆一樣的,囑咐了自己不少。

這城裡火車站附近那可有不少黑心眼子的黑心人。

騙他們沒商量,他們就得底氣足,別害怕,再說他們八個人在一塊兒,人多勢眾。

可是實際上自己心裡也虛,連個落腳地都沒有,這才叫真正的人生地不熟。

可是小小跟他說了。

到了城裡有勞務市場,幹活兒肯定沒啥問題。

第一天他們可能住的地方有問題。

但是住招待所肯定不合算。

這會兒天氣都暖和了,晚上他們湊合還是沒啥問題,反正大家都帶著行李捲兒。

到勞務市場附近,據說那個大橋底下的橋洞子絕對能睡幾晚上。

反正出去為了掙錢,他們大男人又不怕在外面受苦。

第二天他們就可以到附近去租個房子,但是今天肯定不行,天都晚了。

大晚上的幾個人按照打聽了的路找一路來,到了這大橋跟前。

這橋他們可沒見過這麼宏偉的大橋,順著橋底下的路走了下去。

果然底下是橋洞子,橋洞底下雖然有水,但是靠岸邊兒這邊兒還好。

不光沒水,也不是雜草叢生。

靠梯岸這邊有一大片樹林,樹林和堤岸之間有一個斜坡,別說這地方還挺好,挺平整,又沒有灌木叢。

要是臨時在這裡睡兩宿,還真沒啥問題,天氣早就熱了,他們鋪蓋捲兒往這兒一鋪,人直接往上一躺,啥事兒也沒有。

除了蚊子多一點兒倒是不至於,有啥事兒。

幾個漢子根本不在乎這個。

在村兒裡也一樣,他們要上山打獵,那不就是草窩子裡窩,一晚上蚊子咬,蟲子咬蛇蟲鼠蟻總能碰到。

出來哪有不受苦的?

出來之前江友慶可都給他們打過防禦針呢。

幾個漢子說說笑笑,晚上歇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趕到了勞務市場,因為橋底下就是勞務市場。

跑到勞務市場那邊兒,發現已經零零散散有人出現。

那些漢子跟他們一樣也是扛著鋪蓋捲兒,身上灰不出出的,衣服上打著補丁。

同時也有一些穿著比較整齊,手裡夾著包子的人出現。

挑三揀四,跟挑貨一樣,在人群當中吆喝。

“ 我要兩個木匠,我家要打傢俱。”

“一天五塊錢包兩頓飯。”

“我要泥瓦匠,蓋兩堵牆,一天就能幹完。

一天5塊錢也管飯。”

不斷的有人吆喝,不斷的有人轟的衝上去,把那個要人的包圍。

基本上一個要人的就有十七八個想要支應這個活兒的。

江友慶帶出來的人這會兒都有點兒發怵。

主要是他們也沒這種經驗,一個個跟鵪鶉一樣,也不吭氣。

江永慶其實自己心裡也打鼓。

可是想想小小跟自己說的話,所以啥話也不說,直接往裡衝。

衝到跟前仔細觀察。

看人的眼光,他肯定是不行,但是小小提醒過。

如果是像是那種工程隊上的包工頭是啥樣的,應該咋說。

他總不能被自己外甥女兒瞧不起。

他可是要幹大事兒的人,要護著全家的人。

如果這會兒連個話都說不了,那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立下的目標。

果然他遠遠的就看到一個人從三輪車上下來,人家雖然沒有夾著包,可是挺精幹的。

而且戴著金絲邊眼鏡兒瞅著到不像是要幹活兒的人,但是絕對不像是那些小包工頭兒。

而且看到這麼多人圍在這裡,那人眼睛瞅了瞅,居然沒往裡擠,而且這會兒挑人的太多,沒人觀察到這人。

不過這人倒是有興趣的打量著四周的漢子和自己目光對上的時候。

顯然對方沒有想到自己正盯著他。

江友慶本來離得這人就近。

主要他走的方向就是這兒。

一見這樣笑著上前。

“同志,你是不是要人給幹活兒啊?你家有啥活兒啊?”

男人笑了,

“哎呦,你倒是挺聰明,知道我家有活兒。

不過你一個人幹不了,我要的人多。”

“哎呀,同志,你是要蓋多少房子?要幾個人?你說我手頭都有。”

“我手頭兒啊,泥匠磚瓦匠全部都有。”

“而且我們是一個村兒的八個兄弟出來幹活兒的。大家都是不容易,你要是活兒多。

我們兄弟們直接給你包了,而且價錢方面也能談一談。”

“別人一天5塊錢,我們一天四塊半就行。”

江友慶早就琢磨著了,這事兒他們必須開門紅,不然的話,兄弟幾個都得打退堂鼓。

哪怕先少掙一點兒,總比沒活兒強。

男人聽了哈哈笑了,

“我呀,要的人多,要百十來個人,你這八個人還真不夠。

我這邊是要蓋房子,不過蓋的是400間宿舍。

要三個月完工,你們八個人肯定幹不出來。”

“價錢方面我倒是不用便宜,我們這是給廠裡乾的。

只要活兒乾的好,說不定我們還能加錢。

而且只要不耽誤工期,房子蓋得好,我們還可以一天管三頓飯。”

這年頭兒一般管飯,說白了就管早上,中午一頓飯,晚上是不管的。

當然也有管中午和晚上一頓飯,早上不管。

一天要管三頓飯,想一想,那就省了一大筆錢。

江友慶立刻心動了400間房子,這可是按房子算,不是按天算。

蓋房子自己有經驗,又有心得。

“同志,我們八個人給三個月,把這400間房子幹下來。你覺得咋樣兒?

這筆錢是不是能讓我們掙了?”

江友慶有信心,大不了再多找幾個人,村裡的青壯勞力誰家不會蓋房子。

來人聽了這話,猶豫了一下,

“你這瞅著像是剛來城裡打零工的那些農民工。

可是說話可不像。倒像是個小包工頭兒。”

“同志,我們其實就是包工隊,只不過我只帶了八個人出來。

剩下的人包不下活兒的話,你說我帶那麼多人出來也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