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陳的語氣有些為難,再看他的臉色,我大概也能料想到阿平的家人有多麼難以對付。

不過,隱居世外的高人向來脾氣古怪,如今大家都不願再提起降頭師這個職業,這背後肯定有所理由。

所以我選擇尊重,既然都已經來了,有這麼個機會不去試試,說不定王倩根本都撐不到回國的時候。

“阿平當時告訴過我,村子裡所有人都一靠著他開的店為生,店裡的那些佛牌有的就是村子裡的長輩們做的,阿平當時不願意呆在村子裡,他的家人們就威脅他,要他一定要繼承降頭師。”

“所以阿平現在雖然身在村子之外,但其實也算不得自由,他一個人在外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帶兩個陌生人回去,你們可能難免會遭受到點磨難。”

聽完阿陳這番話,我沉默了許久。

“他們還說什麼了嗎?”

“倒是沒說什麼,只是阿平的臉色有些難看,恐怕是捱了訓,你別擔心,有我在呢,我去給你們當翻譯。”

我萬般感謝的看著阿陳,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才好。

出門在外,總會遇到貴人相助,我心中感嘆,上天對我還真是足夠好了。

回到酒店,我把我和阿陳二人交流的話語轉述給了李安,李安面露難色,更多的卻是有些懷疑。

“就算那個阿平真的是降頭師,可是村子來路不明,你就聽他一面之詞,決定要去了?”

“要是不去,咱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死馬當活馬醫,這不是還有你在嗎?”

李安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他雙手環抱胸前,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抱怨。

“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你師傅交代?你就是心太軟了,非得趟這趟渾水。”

我聳肩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我不能這麼輕易的放棄一條人命。

第二天清晨,阿平和阿陳便來到了酒店樓下等著我們,王倩的臉色有些難看,我扶著她下樓之後,阿平就抹了血在王倩的眉心。

王倩緩緩的閉上雙眼,聽阿平念動咒語。

隨後,阿平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隻小蟲子,他在王倩的手指尖割了個十字型的刀口,讓那小蟲子就從食指爬了進去。

我有些緊張,不明白阿平這麼做的目的。

可阿平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點了點頭。

“你不用擔心,這小蟲子也是檢查王倩的身體狀況的,等到村子之後,過幾天就會取出來,不會影響她的身體健康。”

阿陳有些憨厚的笑了笑,他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催促著我們趕快上車。

我雖然沒有將骨笛帶在身上,可那鳥笛是從不離身。

這一趟旅程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奇怪,我還是有些擔心阿平會對王倩下手。

坐在車上的時候,我便拿出鳥笛,找個藉口吹了一首曲子。

“路途這麼長,我給你們吹首曲子吧?”

阿陳倒是欣然接受,我當即吹了御獸訣裡的一首曲子,看著小蟲子在王倩的四肢爬動,我眯起了眼睛,在曲子響起之後,開始觀察那小蟲子的動向。

原本小蟲子還十分活絡,在我吹過曲子之後,她便減緩了自己的速度,在王倩的傷口處停了下來。

透過王倩手指間的十字刀口,我還能隱隱的看到蟲子的黑色表面,阿平並沒有注意太多,依舊只是開著車。

車子緩緩駛離了城區,來到了一處十分偏僻的山嶺。

我能夠聽到風吹過的聲響,周圍安靜的可怕,只能聽到汽車的轟鳴聲。

車子在一處密林之前停了下來,阿平主動下車,對著我們招的招手。

“走吧,前面的路已經不能開車了。”

阿陳替我們開啟車門,我扶著王倩緩緩下車,可王倩的臉色卻變得越發難看。

我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害怕成如此模樣。

阿陳和阿平在前方帶路,趁著我們幾人相隔的距離較遠,我這才在王倩的耳邊低語道:“要是害怕的話,先閉上眼睛,不要露出任何破綻來。”

王倩心頭知曉,她緊緊的拽著我的衣袖,咬牙強撐。

我看她的額頭上都是沁出來的冷汗,這才替她擦了擦。

山路崎嶇,他們二人所帶的路幾乎是常人根本不會走的路,這地方樹林也十分茂盛,如果不是特別熟悉這裡的地形,單單是自己走的話,很容易迷路。

但我倒是不怕,黃皮子身懷法術,所以才能在密林製造幻覺,可這個密林十分普通,我當即便穩下心來。

“穿過這個瀑布就到了。”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幾乎是已經到了傍晚,前方有著一處很小的瀑布,但是暴破的水質卻有些泛黃。

水裡似乎隱隱飄著什麼,可我看不清,也沒給我仔細看的機會,阿陳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先進去吧,我來墊後。”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便帶著王倩率先進入了瀑布之中,這瀑布之後的洞別有洞天,像是被人刻意改造過,那石柱之上滿是雕像,都是一些我不曾見過的神佛。

我心頭不免有些好奇,便四處打量了一番,我正想開口詢問這些是什麼神佛的時候,阿陳卻突然上前來捂住了我的嘴。

“有些話還是不要在這裡問,免得觸碰了禁忌。”

我有些驚訝,阿陳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隨後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對我搖了搖頭。

一路沉默,穿過了這個洞之後,我們才來到了真正的村子。

這村子藏得過於隱蔽,當真是普通人根本就找不到。

村子的建築也十分原始,是那種幹欄式的建築,防水防潮,村民們身上都穿著粗布衣服,看著便十分淳樸,不問世事。

“進去之後不要亂說話,所有的一切都先交給阿平。”

到村口時,阿陳還特意跟我如此交代了一番,我點了點頭,四處打量著村子的環境。

遙遙望去,所有人幾乎都在農作,但扛著農具的是男人們,織布做飯的也是男人們,女人們的手中都抱著一個罐子,不斷地出入著她們旁邊的一個小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