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些獵戶裡,有一個人死掉了,脖子被咬斷,只是倒下去的時候,腦袋埋在一片灌木叢裡,頸動脈流出來的血,全部都順著灌木叢淌到了山坡下,這才沒在第一時間發現。
看著傷口處那參差不齊的齒痕就知道,這是動物咬的。
“就是他!”
獵戶們基本都是村長老陳頭找來的,不是同一條村,我以前最多也就跟其中個把人打過照面而已,並不熟。
跟在何六九身邊,聽到這位高人說“就是他”這三個字,聯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我忍不住壓低了聲線:“何叔,你的意思是說,我爺爺就是……”
“不是他。”
出乎我的意料,何六九忽然又搖起了頭:“是我低估那傢伙了,這個獵戶身上被下了降頭,變成了一個傀儡。開槍打死小黃皮子的是他,老黃皮子襲擊我的時候,又有其它黃皮子把他咬死了,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降頭?
電影裡演的那種?
是也好、不是也罷,這些我都不關心。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爺爺,究竟是被誰害死的!
但很可惜,關於這一點,何六九一時半會兒的,也無法確定。
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確定,那就是——
路,還要繼續往前走!
只是因為死了人的緣故,再加上剩下的幾個獵戶,因為之前那片迷霧,還有莫名其妙暈倒了這些事,都有點兒怕了。
哪怕是對人情事故這些東西不怎麼擅長,我也能看得出來,那幾個獵戶在朝何六九看去的眼神兒裡,也透著幾分排斥。
他們不僅怕妖怪,同樣也怕能跟妖怪打交道的人。
因為怕招惹麻煩,所以要敬而遠之。
很明顯,像這種情況,何六九並不是第一次碰到,他直接對這些人說,剩下的事情,他們起不了什麼作用,讓他們帶著死者回去,順便給村長老陳頭捎句話,說有他帶著我進山就夠了。
我不由得再一次感嘆,這位高人的情智,真的很低。
隨便解釋兩句,說說笑笑,差不多就能把場面給壓下去,幹嘛非要把人給趕走呢?
連解釋一下都不願意,人多力量大,這話沒聽過嗎?
但終究是有求於人,如今全指望這位高人帶著我,找到害我爺爺的真兇,再加上何六九那話說得太快,眼看著這傢伙轉身就往山裡走,我也沒機會找補,只能繼續跟上。
“何叔,等……等一下!”
差不多又在這深山老林裡走了大半個多小時,累得氣喘吁吁的我,連忙叫住了哪怕腿上有傷,卻依然健步如飛的何六九。
“累了?”
“不!”
累確實是累,但這跟我的發現比起來,壓根兒就算不了什麼。
儘管對昨天晚上跟在爺爺身邊,被紙人抬著轎子所走過的路線,只憑用想的,就好像腦子裡籠罩著一層迷霧,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但是當我來到這片林區,被四周的環境一刺激,腦子裡那層迷霧,就漸漸消散了。
我想起來了,就是這條路!
激動的看著何六九,我朝著林子左手邊指過去:“何叔,往這邊兒走,我想起來了,朝這邊兒走到頭,再往右一拐,就是那兒!”
“哦,我知道了。”
出乎我的意料,一路上帶著我,好像兩隻無頭蒼蠅一樣,在這片深山老林裡來回亂轉的是何六九,這會兒我好不容易想起位置,我開始激動了,何六九反倒是不急了。
他淡定的拿起雙管獵槍,往裡面壓了兩發子彈。
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似乎是在考慮什麼事,足足過去三分鐘左右,何六九這才說了句:“跟我在身後,別太近,也別太遠。”
說完,他邁開步子,走在了我前頭。
果然!
越是往前走,我腦子裡所能回憶起的記憶就越清晰,很快我跟在何六九身後,就來到了一片視野開闊的荒地。
只是這裡,卻壓根兒就沒有什麼青磚碧瓦的大宅院。
所有的,只是一片荒蕪,長滿野草的空地。
“這……”
我對此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何叔,昨天我跟我爺爺,就是到了這裡,可是……那麼大一棟宅院兒,它怎麼就沒了……”
“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這裡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大宅子,本來就是這副模樣。你昨天見到的,只是幻境。”
和我的大驚小怪比起來,何六九顯得要淡定得多。
他只是在這裡左翻翻、右翻翻,在一片野草地裡走了三十多米,時不時的彎下腰撿起點東西,等到他返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出了好幾根長短不一的毛。
“何叔,這又是什麼東西?”
“狐狸的毛。”
隨口說了一句後,何六九突然做了一件讓我極度無語的事。
只見他居然把那幾根狐狸毛,先是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又分別放在嘴裡,嚐了嚐滋味兒。
這又是什麼路數?
“呸!”
就在我覺得有點兒不太適應的時候,何六九吐了口唾沫:“是同一只狐狸,換毛前和換毛後不同的新舊毛,至少也有兩百年的道行,擱現在這年頭兒,稀有品種。就我這槍裡的子彈,可打不死它。”
“那……”
似乎是明白我在擔憂什麼,何六九搖了搖頭:“那隻狐狸,已經不在這裡了。不得不說,這次來的有點草率,真要碰見它,到底是誰殺誰,還不一定呢。走吧,先回去,我準備幾樣法器,再接著找它。”
說真的,對於這次堪稱是虎頭蛇尾的進山之旅,我真的很不甘心。
但高人都說了,以現有的條件,暫時幹不過狐狸精,我也只能跟著何六九先回村兒裡。
等著我跟何六九,帶著滿身的疲憊,重新回到家裡後,我很意外的看到,村長老陳頭兒還在這裡。
屋子裡,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這讓我有點兒不爽。
但想到爺爺的靈堂,都是老陳頭兒幫著操持的,我又有點兒發不出火來。
或許是看出我心裡的不滿,老陳頭兒在我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牧娃子,咱們山裡人的規矩跟外頭不一樣,得選兩件生前的舊衣服墊在棺材裡,你不在家,這事兒我做主幫你辦了,你不會怪我多管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