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會場,劉部長引著孫儒林等人進了貴賓室等候。
蘇漫開啟了電腦,把ppt和影片複製給了工作人員。
駱梓青陪在一邊,看到蘇漫放在電腦包裡的獎章盒子。
他說,“今天應該佩戴起來。”
蘇漫於是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枚獎章。
傅學敏這時候也進來了,看到駱梓青在幫蘇漫佩戴獎章,也是一愣。
傅學敏是這屆新來的,先前的事情,並不清楚。
劉部長同拍了拍傅學敏肩膀道,“不知道了吧?小蘇可是梓青的女朋友。”
傅學敏驚訝,繼而道,“厲害啊,梓青女朋友還去下鄉?”
一眾人露出了姨父笑。
胡清平道,“是啊,當時全國去了48個,47個都是男性,就小蘇一個女同志。中組部特地指定,就她一個人延期半年,並且申報了她成為鄉村振興先進個人,很高的榮譽啊。”
傅學敏拍了拍駱梓青的肩膀道,“你眼光可以啊,這麼優秀的女朋友,我還一直當你結婚了呢。”
孫儒林道,“梓青啊,是該結婚啦。”
一眾領導都笑了起來,時間正好8:58。
工作人員來請領匯入席,蘇漫跟著孫儒林上臺,登臺的時候,往臺下望去,人群裡,她只看到了他。
她微微一笑,孫儒林請她入座,蘇漫同孫儒林示意,孫儒林落座,蘇漫才坐下。
孫儒林簡單地做了介紹,歡迎辭說罷,臺下掌聲響起。
蘇漫起身,向臺下鞠了一躬。
孫儒林回到了臺下,把講席留給了蘇漫。
那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端坐檯下,坐姿迷人。
她看向他,而他的眼中,此刻也只有她。
蘇漫被他注目,就有了自信。
她切換了ppt,開頭,就是一段她自己製作的vlog。
如此新穎的開場,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開場就有掌聲響起,擁有了好的開始,蘇漫開始娓娓道來她的故事。
她的宣講生動有趣。
從初入鄉村,聽村婦為了宅基地對罵,器官橫飛,到發現寶藏,探索溫泉民宿,帶領村民致富。
幫助貸款,獲得扶持,成立公司,村民回流,差異經營,節日引流。
一件件事,如同一顆顆珍珠,串起了她在金家村的故事。
每個故事都有血有肉,其中既有好笑的梗,又能發人深思。
當花花的照片被放出來的時候,臺下一陣鬨笑。
蘇漫道,“當時想著黑紅也是紅嘛,誰知道只有黑,那陣子,村裡都是來拍影片的裸身男網紅。”
臺下又是一陣鬨笑,知道內情的眾人都不由自主看向了駱大人。
然而駱大人卻只是笑著,欣賞著臺上講著精彩故事的女人。
她成熟了。
不再是兩年前的模樣了。
此刻,她大氣,自信,又不失俏皮可愛。
多麼複雜的個體,又是多麼的吸引人。
蘇漫回憶著這一年半的時光,最初只是想去試著證明自己。
誰知,不僅證明了自己,還獲得了意想不到的回饋。
ppt放到最後,是村民自發設宴送別她的情景。
蘇漫自己建設的村民廣場上,擺著一桌桌的宴席,氣氛極其熱烈。
村民們遮掩不住對小蘇書記的喜歡,酒喝了一輪又一輪。
陸先生是會演唱的,他酒興高昂的時候,站去了廣場中央,唱了一首《鳳凰花開的路口》。
“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孫先生等人一起唱了起來,既感動,又傷懷。
蘇漫看到這裡,也不免有些傷感。
她抹去了眼角的淚珠,望著臺下,略有些哽咽地說,“我想,這一年半的時間,給我最深的體會是,一村有一村的人,一處有一處的景。我們的祖國幅員遼闊,有太過廣闊的舞臺,讓我們可以演繹精彩人生,體驗至美人間。大好河山,值得付出青春去奮鬥,青春很短暫,去金家村的一年半,我盡力了,我不後悔,我得到的,遠比付出的多。”
她看向臺下的男人,此刻他穿著黑色西裝,聽著她在臺上娓娓講述。
美好的愛情,不會只有眼前的兒女情長。
而是能帶人領略,這世界的天寬地廣。
這一刻,對他的愛,變成了胸中不息的澎湃。
淚眼瑩瑩之中,她望著臺下的他,抬了抬掛在胸前的獎章說,“這枚獎章,其實我受之有愧,因為在金家村的500多個日夜,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努力,我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我的家人,我的愛人,我的朋友,我的領導,同事,以及村裡那麼多的村民都在支援我,我覺得很幸福,我不後悔當初選擇去下鄉的決定,甚至慶幸,當初義無反顧,選擇了逆流而行。我也盼望,能夠有更多人,走出眼前的狹窄,擁抱山河的廣闊。一起為祖國山河,揮灑汗水,共同去創造,美好的生活。”
ppt跳到了最尾的致謝。
青春熱血灑過,人生就是無悔的。
孫儒林在如雷的掌聲中上臺,作結束語。
駱梓青微笑著同她點頭,悄悄比了個大拇指。
紀子洲在臺下聽著,眼中閃爍著什麼。
此刻的她,坐在聚光燈下,被眾人矚目。
而她眼裡,只有第一排的那個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一排的那人身上。
那人後面的頭髮剃得分明,髮型很自然,脖子上,有淡淡的紅色印痕。
安波街道黨工委書記趙巖坐在他身邊,問他,“這小姑娘現在在哪個部門?”
紀子洲說,“民政。”
另一邊的金曉芹問紀子洲,“她原先是不是你們街道的?”
紀子洲淡淡說了聲是。
趙巖嘖嘖一聲道,“小姑娘現在出名了,就被朱宇摘果子了?他們這些人可以啊。”
金曉芹斜了趙巖一眼,沒有說話。
宣講會結束的時候,蘇漫被圍在臺下,最中心的位置。
紀子洲站在第五排,靜靜地看著她,今天她穿著一身西裝套裝,顯得她很成熟,很專業。
公安局局長劉宇從前面往後走,看到紀子洲,走過來拍了拍他問,“看什麼呢?最近怎麼樣?”
紀子洲收回了目光,笑了笑說,“就那樣。”
劉宇嘆氣道,“還是你在街道好啊,我們可苦死了。”
劉宇遞了支菸給紀子洲,紀子洲婉拒了。
走到外面的吸菸處,劉宇點了煙,同其他人打了招呼,拉著紀子洲到角落裡說話。
劉宇抽了口煙,吐出道,“聽老大意思,是要你和小沁復婚了?”
紀子洲說,“都聽他的。”
劉宇道,“這個時間點不好,別人會以為你是因為嚴偉明倒臺了,才回去投靠原老丈人呢。”
紀子洲道,“是伯父提出來的。”
劉宇點頭道,“我知道,畢竟當初小沁提離婚,鬧成那樣,你雖然答應了,但一直對他們都不錯。老大對你其實還挺愧疚的,這些年你又幫他鞍前馬後的,他覺得你不貪圖他東西。現在他說不定要上去了,小沁還在這裡,如果你肯照顧是最好,但老大怕你不肯回心轉意。本來打算著,如果你堅決不肯,就還是讓程崢幫著照顧,程崢對小沁倒是痴心的,但你也知道啊,小沁能同意嗎?”
紀子洲暗想,自己若不以退為進,只怕早就與賀家分道揚鑣了。
畢竟賀沁選擇太多,若是不讓她體會一下失去,她這種嬌小姐,只怕不能對自己念念不忘。
只是這種婚姻生活,實在沒有趣味,當初曾想過要不就算了,畢竟賀鵬程也許會副部退休,以他現在這樣,要靠賀鵬程再進一步,幾乎沒有可能。
可這兩年來,形勢顯然不一樣了。
賀鵬程要上了,嚴偉明倒了,林傑跟不上,孫儒林有他自己的人馬,他其實別無選擇。
他對劉宇道,“阿沁脾氣太硬,就怕過不多久,又要跟我鬧離婚,我經不起她折騰。”
劉宇吐了口煙道,“嘿,那是。都被老大寵壞了,老大自己也知道,這不是先前把程崢提上來當副支隊長,下一步想讓他去找個派出所,當個教導員,安安穩穩的陪著小沁。小沁哪兒肯啊,有一次老大讓程崢過去,小沁當場甩臉子,抽了程崢一耳瓜子,一點面子也不給。”
紀子洲嘆了口氣。
劉宇又道,“兄弟,不瞞你說,我也苦啊,這陣子被老大罵慘了。”
紀子洲看向他問,“為什麼?”
劉宇道,“督導組馬上要進駐了,上面壓著老大,快點把王大勝給抓捕歸案,但一點線索都沒有。死人的王大勝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就嚴偉明被抓前一天,在巖臺出現過,後來就失蹤了。”
紀子洲道,“能一點線索都沒有,難道不是因為有內鬼麼?”
劉宇道,“我知道啊,但你說能是誰呢?”
紀子洲道,“能接觸具體辦案資訊,又知道抓捕行動方案,還能第一時間通風報信,範圍不大。”
劉宇問,“你覺得會是市裡的麼?”
紀子洲看著遠處,過了會兒道,“也許在你身邊呢?”
劉宇目光一凜。
紀子洲道,“王大勝跟嚴偉明捆綁很深,市局就算有關係,也不過是吃頓飯,拿點錢,這種事情,未必有痕跡。但這種渾水趟得多了,身上自然洗不乾淨了,只能是來往密切的。”
劉宇嘿地笑了一聲道,“你小子,精啊,當初怎麼會離開公安隊伍呢?你要不別在街道幹了,回來幫我,”
紀子洲搖頭道,“伯父不會同意。其實你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不願意去信,不是麼?畢竟你這人重情重義,伯父特別看中你這點。”
劉宇嘆了口氣道,“你這人啊。”
紀子洲扯了扯嘴角。
劉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說說。”
紀子洲問,“張琳的案子是區裡在辦麼?”
劉宇點頭道,“收押在看守所呢,你跟我說過,我知道的,這種時候,進去的都愛亂咬人,你放心。”
紀子洲點頭說,“多謝。”
中央掃黑除惡督導組,已經進駐本市了。
賀鵬程連著多日,坐鎮指揮中心。
市局和區局都是低氣壓。
劉宇和戴建新坐在分局指揮中心,接受賀鵬程的每日一罵。
紀子洲的車停在市局外一處停車場,凌晨兩點,接了賀鵬程。
送了賀鵬程入寧。
賀鵬程一早在寧市待了一個半小時,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
他看了看錶道,“早上9點市委有會。”
紀子洲剛剛在車上休息了一會兒,此刻打起了精神,一路穿梭在高速路上。
只有區間測速的路段,才略微放緩車速。
卡著8:50,從寧回滬。
踏進市委之前,賀鵬程對他道,“晚上來接我,伍梅今晚也會來。”
紀子洲說了聲,“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