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真相
春花與貓咪同框的意境文案 s零玖s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有所耳聞。”嚴肅清回道。
獨眼掌櫃聞言,點了點頭,緩緩開口:“我與姚豐,本是一同走江湖的過命之交。”
“姚豐”不必問,嚴肅清與謝飛花也能猜出此人乃事“姚氏一族”的前任家主。
“後來阿豐成了家,便金盆洗手,不再過問江湖中事。而我,孤家寡人一個,參加完好兄弟的婚宴後,就繼續浪跡江湖。直到三年後,我雲遊路過此地,想著順道去拜訪下昔日的好兄弟,才再次見到了阿豐。”獨眼掌櫃換了對姚豐的稱呼,顯然二人關係匪淺。
“義父……”
獨眼掌櫃輕輕拍了拍倚在他身上的阿櫻,繼續說道:“再見時,先前的破屋已經不見,破屋改成了大宅,好不氣派!我兄弟二人走江湖時,並未攢下什麼積蓄,阿豐成親時的婚宴,還是我與他七拼八湊湊出的銀子,不過短短兩年光景,又怎能住得起這樣的大宅?”
嚴肅清與謝飛花想起來鳳姨之前所言,姚家“一夜暴富”,看來此事並不假。
獨眼掌櫃嘆了口氣,“當夜,阿豐喝多了,拉著我,跟我聊了許多。我才得知,兩年前官府丟失的賑災銀,竟是被他率人所劫。”獨眼掌櫃抹了把臉,“這自然是筆大買賣,夠他住上大房子,過上好日子。”
阿櫻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她不太清楚獨掌櫃所說之人到底與她有何關係,但隱隱覺得與她有關,不禁止住了哭聲,雙眼睜得大大的,緊緊地盯著她的義父。
“我看阿豐說的輕巧,原先押運賑災銀兩的官兵裡一早便混入了他們的人,加上阿豐找來的亡命之徒,皆是些要錢不要命之輩,於是很快便得了手,將死去的官兵屍首一併焚燒,藏好贓物,此樁買賣便算完成了。”
嚴肅清眉頭緊皺,獨眼掌櫃掃了他一眼,知他心中所想,不禁嗤笑了一聲:“沒錯,此事確是有官府之人參與。當年的平玉縣縣太爺便是其中之一。若不是他親自找上門,以阿豐的性子,又怎敢接這樣的買賣?”
“當年的平玉縣縣令……”謝飛花思索了片刻,“豈不是如今的登州知府周博遠?”
“正是他!”
登州……
嚴肅清與謝飛花對視了一眼,怎如此湊巧,竟與登州有瓜葛?
獨眼掌櫃不知嚴肅清與謝飛花的心思,只繼續道:“阿豐與我說,他劫的那些官銀,並未全都交與周博遠,而是私自藏了一大部分,畢竟與虎謀皮,阿豐還是多留了個心眼。”
這姚豐看來也不是個泛泛之輩,他將大部分贓銀私藏起來,藏銀之地只有他一人知曉,周博遠鋌而走險劫官銀,謀的便是財,財未到手,又怎敢輕舉妄動,過河拆橋殺了姚豐呢?
“當日聽聞此事,我義憤填膺,便與阿豐鬧掰了。我一路雲遊,見了太多無家可歸的災民。餓殍遍野,而我昔日一道劫富濟貧的好兄弟,如今卻劫了賑災款,我怎能同他為伍?一氣之下,當夜便離開了村子。”
獨眼掌櫃思及故人,不禁抹了一把臉。阿櫻聽到此處,又止不住地嗚咽了起來。
獨眼掌櫃愛憐地看了阿櫻一眼,費力地抬起手,揉了揉阿櫻的頭:“好孩子,莫哭了……”
嚴肅清與謝飛花皆未開口催促獨眼掌櫃,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對無親緣關係的父女,不禁生出唏噓。
獨眼掌櫃安撫好阿櫻,才繼續說道:“又過了三年,我收到了阿豐的來信,請我去參加阿櫻的滿月宴。那晚與阿豐不歡而散,我以為今後便不會再有牽連。畢竟是結交多年的好友,感情不是說散便能散的。於是阿櫻滿月宴那是,我還是來了。”獨眼掌櫃又看了阿櫻一眼,“這孩子的母親,身子弱,成親多年才終於有了阿櫻。”
提起母親,阿櫻眼裡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滿月宴那晚,阿豐將我單獨領至書房,他告訴我,至我離去那日,他想了許多,也對這不義之舉深感慚愧,於是拿出了私藏的贓銀,不僅接濟了災民,還在林子深處收留了無家可歸的饑民。想起阿豐談及此事時神采奕奕的神情,我才恍然覺得,昔日的好友,終於回來了……”
獨眼掌櫃思及至此,不禁停了話頭。
嚴肅清漠然頷首,謝飛花則輕嘆了口氣:“唉,姚大俠是個好人……”
“是啊,好人……”獨眼掌櫃聽見謝飛花的嘆息,接著他的話,“可惜,好人不長命……”
獨眼掌櫃再次重重嘆了一口氣:“我們談了許多,直至最末,阿豐將新的藏銀地點告知與我,並笑言,若有一日他慘遭不測,便由我來替他照看那些前來投奔的饑民。”
“新的藏銀之所?”
嚴肅清追問了一句。
“是。”獨眼掌櫃點了點頭,“藏銀之所至今前後一共換了三次。阿豐說某日喝多了,說漏了嘴,將藏銀之所告訴了他的小妾。醒來後,越想越不對勁,生怕出了意外,於是第三次轉換了銀兩所在地,現如今,此地只有我一人知曉。”
嚴肅清聞言,瞬間瞭然,想來姚家慘遭滅門,定與那小妾脫不了干係。這小妾應該便是周博遠安插到姚豐身邊的。如若藏銀之地未洩露,周博遠也不敢輕易動手。兩方勢力平衡多年,姚氏一族卻突然慘遭滅門,定是有人破壞了之間的平衡,由此看來,不難猜出,此關鍵因素,便應是那名知藏銀之所的小妾了。
果不其然,獨眼掌櫃又接著說道:“何曾想阿豐竟一語成讖,就在滿月宴後的第三日,正值重陽佳節。一群手持兇器的暴民衝進了姚家大宅,不管不顧地就開始打/砸/搶,見著姚府的人便殺,完全不給人活命的機會。”
阿櫻顯然被獨眼掌櫃的話給嚇到了,眼睛裡又重新蓄滿了淚水。獨眼掌櫃拍了拍阿櫻的肩,以示安慰,讓她不要害怕。阿櫻雖然年紀小,但是還挺有骨氣,抿了抿嘴,硬生生將要滾下來的淚水給擠了回去。
“我與阿豐雖然武功不弱,但卻抵不過村民人數眾多,再加上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百姓,我倆更是不敢下殺手。阿豐只來得及將還在襁褓中的阿櫻交與我,掩護我離開。我本不想走,可稚子無辜,我若不走,阿櫻便也會沒命,所以我就,我就……”
獨眼掌櫃說不下去了,那隻完好的眼睛裡一片渾濁,那日一別,竟是天人永隔,著實可悲可嘆。
嚴肅清與謝飛花也不催促獨眼掌櫃,謝飛花悄悄伸出手,藉著袖子的遮掩,勾住了嚴肅清的小拇指,嚴肅清不動聲色地握住了謝飛花的手,二人十指相扣,皆默默無言。
阿櫻將小腦袋在獨眼掌櫃懷裡蹭了蹭,獨眼掌櫃輕揉地摸著阿櫻的頭:“我帶著阿櫻逃了出來,但卻沒走遠。一直躲在暗處,直至姚家大宅傳出火光,我便知我一生的摯友,已葬身在火海中,再也不見不到了……”
獨眼掌櫃右手攢成了拳頭:“我帶著阿櫻,最終去了阿豐託我照料的孤村,村民們得知阿豐受害,皆想為他報仇,但畢竟勢單力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去送死,於是穩住了大家,帶著阿櫻,便在孤村中落了腳。”
“周博遠原以為從小妾嘴中獲得了贓銀的所在之地,所以煽動村民,造成了‘姚氏一族’的滅門慘案。卻未曾想阿豐已將銀兩轉移,於是一怒之下,殺了小妾,又將被燒燬的姚宅從裡到外翻了多遍,皆未找到銀兩,這才作罷。我本想拼了性命殺了周博遠替阿豐報仇,可阿櫻還小,我不能棄她不顧。姚家出事那日,我被傷了眼睛,臉上又有傷,外貌自然已然變了。於是隱姓埋名,在這荒野之地開了間客棧,一是可以觀察周博遠的動向,二是方便照顧阿櫻與孤村眾人,三來還能借機查一查幕後之人。”
不用問,這麼大的事情,以周博遠一人之力自是完不成的。能在押運賑災款的衛隊裡插入外人,單就這一件事來看,都不是周博遠一個七品懸令所能做到的。加之還瞞下了這樣一樁滅門大案,若背後無人撐腰,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如此為之。
“那丁鈴二人來此,也是為了當年不曾找到的銀子?”謝飛花開口道。
“唉,造孽啊……”獨眼掌櫃重重嘆了口氣,嚴肅清與謝飛花不解地看著獨眼掌櫃。
“千鳳……她是我曾經走江湖時的老相好。”
嚴肅清與謝飛花雖已知這二人之前有關係,但聽到獨眼掌櫃親口說出,還是略感吃驚。
“我與她多年未見,那日她與姓丁的出現在村子裡時,我便感到奇怪。於是暗中調查,才發現她與那姓丁的,也是為了那些銀子而來!至於她是如何搭上了那姓丁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那她二人可與周博遠有關?”
嚴肅清並未追問獨眼掌櫃與鳳姨之間的愛恨情仇,畢竟已是往事,他無心再揭獨眼掌櫃傷疤,於是問了另一個重要問題。
獨眼掌櫃搖搖頭,又點點頭。
“何意?”謝飛花不解地問道。
“周博遠兩年前已調離了平玉縣,升任登州知府。村子裡一直很平靜。加之十一年前那日村民洗劫了姚家大宅,怕惡鬼作祟,更是無人敢提及此事,周博遠是否收手,完全無從查證。”獨眼掌櫃說了許久,有些渴了,嚴放州適時地端出一壺水,在嚴肅清的示意下,為眾人倒了茶,這才重新退了出去。
【小劇場】
謝飛花:“唉,人心不古啊……”
嚴肅清:“皆是為了錢。”
謝飛花:“那嚴大人呢?”
嚴肅清:“嗯?”
謝飛花:“與本閣主相交,可也是為了錢?”
嚴肅清揚唇一笑:“相比錢財,本官更好/色。”
謝飛花:“……唔,輕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