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逸神秘地笑了笑,衝二人擠了擠眼,解釋道:“我們原在橋對岸等你倆,忽又聽見了那名少女的腳鈴聲,還是從村內傳出的。你們想啊,此二人步行而來,怎會比得上咱們的馬快?那為何她倆會先出現在了‘姚家村’?”司辰逸明顯已經沒先前害怕了,“英明神武的嚴大人以防咱們認錯人,便靠著極佳的耳力,辨了二人的氣息,斷定就是咱們先前見著的那兩人無疑了。於是我們就尋著二人的方向追去了。”

嚴放州與影慼慼這下才聽明白,不禁點了點頭。

“對不住,害你們著急了。”謝飛花邊說邊向二人道了歉。

嚴放州受寵若驚,連忙擺手回道:“不妨事的,謝公子不必道歉。”

“好。”謝飛花笑著拍了拍嚴放州的肩,示意他不用緊張。

“那你們找到人了嗎?”

影慼慼歪著腦袋問道。

嚴肅清搖了搖頭: “說來也怪,我們朝著鈴聲方向尋了去,卻不見二人蹤影。本想再尋,又怕你們等急了,於是便先趕回來尋你二人,免得走散了。”

嚴肅清將韁繩遞還給了嚴放州,嚴放州躬身接過。

影慼慼也搶過謝飛花手裡的馬韁,跟嚴放州一樣將馬牽在身邊。謝飛花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慼慼學的到底是什麼?怎麼感覺跟之前預想的不一樣呢?

此事說來確是古怪,但眼下還是先找客棧落腳,才是正道。 畢竟這“姚家村”氣氛甚是詭異,隨著時間的流逝,詭異的氣氛竟越來越甚。

嚴放州連忙將打聽來的訊息告知眾人,眾人聞言,便翻身上了馬,在嚴放州的指引下,一齊向剛才“朱宅”家丁提起的方向策馬而去。

向北跑出二里地,便來到荒郊野外,一片廢墟之上,“同福客棧”破舊的旗幡隨風搖擺著。

“想來是到地方了。只是今晚,可能要委屈你了。”嚴肅清看著這破舊的客棧,無奈地朝謝飛花低語道。

謝飛花聞言,朝嚴肅清笑了笑,“出門在外,有個歇腳處便已足矣,何談什麼‘委屈’。”說著,便下了馬。

嚴肅清揚了揚嘴角,便也翻身下馬,一行六人走向客棧大門。

“同福客棧”門簷處掛著兩盞紅色的大燈籠,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竟顯得詭異不堪。

司辰逸牽著馬,率先上前敲了敲客棧破舊的木頭門:“掌櫃可在?還有客房沒有?”

敲了幾下,老舊的木門便“吱呀”一聲開啟了。

司辰逸不禁向後退了兩步,開門之人拿著一盞燭燈,昏暗的燭光照著面目可怖的臉龐,愣是把迎面撞見的司辰逸嚇得面如菜色,張大了嘴,卻不敢叫出來。

其餘幾人,雖然膽子大些,但也都嚇得打了一激靈。

只見開門之人滿臉佈滿了麻子,不僅坨了背,還瞎了一隻眼,剩下的那隻眼更是渾濁不堪,在這漆黑的夜裡見著,確是著實嚇人。

“誰要投棧?”開門之人用那渾濁之眼掃了司辰逸一眼,又看向他身後的其餘眾人,嗓音嘶啞地問道。

原來這人竟是掌櫃!

魏冰壺見司辰逸已嚇成了木頭人,連忙上前一步,尷尬地咳了兩聲,佯裝鎮定地說道:“我們六人皆要投棧,不知還有客房否?”

“進來吧。”掌櫃冷淡地回道,便開啟了客棧的門。

“那我們的馬……”嚴放州接了句話。

“馬廄在後頭。”說完,掌櫃便頭也不回地自行先進了客棧。

嚴放州愣了一會兒後,轉頭對嚴肅清道:“主子,你們先進去,馬我去處理。”

嚴肅清點了點頭:“也好。交給他人照料,我也不放心。”

影慼慼自然要同嚴放州一道,二人便接了其餘四人的馬,自行照料馬匹去了。

其餘眾人便踏入了掌櫃留的門,進了客棧。 這家客棧倒是敢在這漆黑的夜裡大敞著門,想來掌櫃與“姚家村”內的村民不同,並不懼怕那所謂的“奪頭鬼”。

掌櫃已將客棧內的燭燈點上,店內雖破舊,但還算整潔乾淨,只是投宿些時日,還是過得去的。

四人在桌旁坐下。司辰逸也慢慢從驚嚇中緩了過來。

“掌櫃的,可有好酒菜?取一些來,走了一日,也累了。”謝飛花衝掌櫃喊道。

“灑壇就擱在那兒,自個兒取。”掌櫃掃了謝飛花一眼,冷淡地回道。

謝飛花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做生意的掌櫃,不禁感到好笑。但環視了這間客棧一圈,也沒見其他夥計,想是店內只有掌櫃一人,怕是忙不過來,便就讓客人自取了吧。

謝飛花看了看嚴肅清,嚴肅清衝他點了點頭,謝飛花便起了身。他也不拘小節,自行取了桌上的空酒壺,徑自到酒罈前,開啟封口,一股醇厚的酒香氣撲鼻而來。

“好酒!掌櫃的,這可是二十五年陳的花雕?”謝飛花嗅著酒罈前飄出的酒香,側過頭一臉興奮地對著掌櫃喊道。

掌櫃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回話,只是扯了扯嘴角,便轉身向後廚走去,想是給他們們取下酒菜去了。

謝飛花也未在意掌櫃對他並不理睬的態度,他雖然酒量不好,但卻好酒香。聞一聞便知此酒好壞,是何來頭。以他這性子,看到如此好酒,肚腹內的“酒蟲”肯定是鬧將開了,只能舔舔嘴唇,想著一會兒怎麼從嚴肅清那兒蹭一口嚐嚐。

謝飛花手腳麻利地迅速沽了一壺酒,便回到了桌前坐下。

“來來,咱們可是有‘口福’了!沒想到這樣的客棧內,竟有這等好酒!快快,我給你們斟上,這可是二十五年陳的花雕啊!”謝飛花一邊砸吧著嘴,一邊翻起幾隻酒杯,快速給眾人斟滿。

嚴放州與影慼慼還未歸來,自然由謝飛花親自動手。

謝飛花趁機也給自個兒斟了一杯,酒杯剛放下,便被嚴肅清拿走了:“這杯給放州,你不許喝。”

謝飛花瞬間石化,一臉委屈地望向嚴肅清,嚴肅清全當沒看見,置若惘然。

“咦,為何不讓謝閣主飲酒?”

司辰逸好奇地問道。

嚴肅清斜睨了謝飛花一眼,謝飛花便轉了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對司辰逸解釋道:“酒量差,一杯倒。”

“噗,真的假的???”

司辰逸入口的酒一下噴了出來,雖然噴不到坐在他對面的魏冰壺身上,魏冰壺還是嫌棄地往後挪了挪身子。

“真的!”謝飛花將腦袋擱在桌面上,一臉委屈。

嚴肅清見狀,心裡不禁暗暗發笑,何止酒量不好,酒品還不佳……

嚴放州與影慼慼將馬匹拴好,添上了草料後,撣去身上的灰,便也進了客棧,在桌邊坐好。

司辰逸正要說話,便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樓上傳來:“喲,這是誰家的好酒?聞著像是二十五年陳的花雕,不知可否讓我這老貨也討上一杯酒吃?”

眾人不禁同時一愣,聞聲便知是今日晌午時在驛館碰見的中年婦人。話音剛落,婦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樓梯處,隨後一陣清脆的腳鈴聲隨之而來,想來是那名身著白裙的蒙面少女跟在了婦人身後。

“嘖嘖,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謝飛花直起身子,小聲地在嚴肅清耳邊低語道。

嚴肅清也未曾想到會在此碰到這二人,不禁搖了搖頭,果然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既皆是投棧的過路人,相逢即是緣,二位若不嫌棄,便一併坐下,飲上一杯吧!”司辰逸代大家作了主,瀟灑地舉杯邀請道。

“哈哈哈,這敢情好!那奴家就不客氣了!”鳳姨狐媚一笑,便扭著腰肢朝嚴肅清這桌挪了過來。

白裙少女也沒攔著鳳姨,隨著鳳姨一併向這桌子走來,腳上的鈴鐺“叮噹叮噹”,甚是悅耳。

鳳姨來到桌前,嚴放州便拉著影慼慼站了起來,人多,又有來客,他作為家僕,自是要起身伺候的。眾人皆以為影慼慼是謝飛花的家僕,自然要與嚴放州一道。

鳳姨來到桌前,並不急於坐下,而是一抬首,便瞅見了坐於桌前的謝飛花。她“嘻嘻”一笑,踱到謝飛花身邊,將手中絹帕往謝飛花面前一掃, “瞧瞧,這小哥,模樣可真俊啊!”

謝飛花還第一次便人如此這般調/戲,先是一愣,而後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一旁的嚴肅清皺了皺眉,臉色沉了三分。

正抿著花雕的魏冰壺,鼻子動了動:“這帕上燻的可是曼陀羅?”

聽了魏冰壺的問話,鳳姨眼中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一閃而過,但臉上依舊堆著諂媚的微笑,轉頭對魏冰壺道:“這位小哥,你這鼻子可真厲害!”鳳姨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呵呵,過譽了。只是這曼陀羅乃是有毒之物,使用時還需多加小心。”魏冰壺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他這句話是在暗地裡提醒嚴肅清他們,小心來人。同桌的皆是聰明人,自是聽出了其中意思,心裡不免“咯噔”一下。

嚴肅清拿起酒杯,飲酒的動作遮住了他面上的表情。

“哎呦,這小哥,真是不解風情!我哪兒會不知這花的害處?只不過喜這香味,才取來燻了這絹帕。你既是瞭解,自是知曉這香氣還不至於害人吧?你若不信我,就摸摸看,查查奴家身上可有帶著什麼禁藥?”說著便要伸手去拉魏冰壺的手。

【小劇場】

謝飛花:“一口?”

嚴肅清:“不行。”

謝飛花:“一滴?”

嚴肅清:“不行。”

謝飛花:“我就想嚐嚐味道……”

嚴肅清拉過謝飛花:“那就從我口中嘗吧。”

謝飛花:“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