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認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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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已打烊的“竹文齋”雅間內,宋太師跪伏在坐於上首的來人面前,頭也不敢抬。
“失敗了啊……”
“是下官無能,下次定不會再失手。”
上首之人捧起茶盞,飲了口:“這‘金駿眉’味道倒是極好。”
宋太師一愣,立馬抬起頭,附和道:“是是,‘竹文齋’裡備的自是最好的。”
“時機已過。三司已然起了警惕之心,定難再尋機會下手,便先罷了吧。”
上首之人將茶盞置於几上,未再接著論茶。他語氣雖然平淡,但話一出口,便使宋太師出了一身冷汗。
“是下官無能,還請責罰。”
宋太師再次伏下身子,向上首之人請罪。
“便先記下。”上首之人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
“是。”
宋太師以額觸地,姿態卑微地回了一聲後,依舊跪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上首之人也不免宋太師的禮,只是私自了身,繞過了宋太師,宋太師以餘光掃過那人鑲著金邊的靴從他身邊走過。
這是要走了,宋太師心裡默默鬆了口氣。
這口氣還未完全吐出,身後之人便又停了腳步:“此事已脫離掌控,你且備好退路吧。”
“是,下官謹遵上命。”
來人說完,便踱出了雅間,消失在夜幕中。
宋太師待人走遠,才緩緩起身,擦去額上驚出的冷汗,喚來人,吩咐了幾句,便讓人出去了,他才悄悄從“竹文齋”後門出來,登上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無聲無息地回到了太師宅邸,彷彿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大理寺卿遇刺”,此事自是瞞不住,幸虧嚴肅清事先上了折,此案才未被刑部、京兆府奪去,依舊由“大理寺”自行辦理。
不過嚴肅清話也只說了一半,世人只知嚴肅清夤夜回府邸中途遇刺,不知當日白天也遭過一次行刺。
不管此案由何司辦理,遇刺之人卻是朝廷命官,京中還是加強的了佈防,這也是嚴肅清對謝飛花說“會消停一段時日”的主要原因。
嚴肅清心知肚明,這兩次行刺並不是來自同一撥人。白日那一次,說是“行刺”,不如說是“提醒”,那名刺客顯然不是衝著嚴肅清的性命而來,想來只是為了將矛頭引向宋太師。而當夜那次,目的顯然不同,刺客皆是些武功高強的亡命之徒,招招致命,盡是奔著取嚴肅清性命而來。
這後一次,更像是宋太師所為。嚴肅清自認為在朝中,他的人緣並不好。此番遇刺,朝中自是不知有多少人都在看他笑話,但即便如此,在案子未塵埃落定之前,也不敢保證刺客只是針對嚴肅清,那些背後做過虧心事的朝中大員,不禁都紛紛提高了警惕,一時間不免有些人心惶惶。
翌日一早,嚴肅清按時到衙門應了卯。
剛坐下不義,便有衙役來報,說是太師府上有下人前來認領茅廁裡發現的那具男屍,嚴明男屍身份便是宋成明身邊失蹤的那名貼身小廝——李逢春。
這突如其來的線索,使嚴肅清暗暗吃了一驚。先前查李逢春一事,太師府上下一致不配合,“大理寺”又是要進朝中大員宅中搜查,正主不願配合,下位人員自不敢耽擱太久,匆匆搜了遍太師宅邸,便鳴金收了兵。今日,太師府上之人,竟主動前來認領屍首,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嚴肅清將太師府前來認領屍首的僕役喚了進來,仔細地打量了片刻。不愧是太師府上出來的人,穿著打扮、言談舉止與一般雜役看著便不相同。
“參見大人。”陸四向嚴肅清行了一禮,“小人乃是太師府上雜役——陸四。”
“免了。”嚴肅清免了陸四的禮,“你可是來認屍的?”
“正是。”陸四垂首,恭敬地回道,“小人今日外出採買,無意間看見官府張貼的認屍公告。細看之下,覺得此人與府上李逢春頗為相似,故前來認屍。”
衙門的認屍公告自屍體清理乾淨後便已頒佈,釋出在公告欄之上,時日已久,今日陸四才頗為“意外”地發現這張公告前來認屍,細想之下其實極不合理,可又無法過多糾纏,畢竟來人也說了,今日才外出採買,其它幾日皆可言是因府中事務纏身不得出府,至於府上其他人,也能各有各的說辭,來搪塞為何直至今日陸四才碰巧地發現了這張官府公告,之前一直未有訊息。
嚴肅清沉思了片刻,也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便喚來衙役,帶著陸四便一同前往“停屍房”。
那具西郊茅廁裡發現的男屍,早已清理完畢,仵作驗完了屍,因無人認領,便一直放在“停屍房”內。“停屍房”陰暗偏僻,溫度相較於其它所在自是低了不少,加上秋日天涼氣燥,屍身還不至於腐化。不過魏冰壺也放了話,若再過兩日,還無人前來認屍,這具屍體便要移出“停屍房”,免得壞在了衙門裡,有礙觀瞻。
幸好,太師府上之人,及時前來認領了屍體。
魏冰壺聞訊提前趕到了“停屍房”,正在屍體旁百無聊賴地候著前來認屍的一幫人。
嚴肅清率先進了“停屍房”,免了魏冰壺的禮,衙役隨後將陸四領到了屍體前,魏冰壺待人站定後,便將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揭了起來,只露出屍體發青的臉。
陸四也未仔細看,匆匆掃了一眼後,便向嚴肅清行禮道:“稟大人,此人正是跟在大公子身邊伺候的小廝——李逢春。”
不等嚴肅清開口,魏冰壺搶先一步道:“你不仔細瞧瞧?掃一眼便能認出人?看來你同死者關係不錯嘛。”
魏冰壺言語裡帶了些調侃,但字字都說在點上。魏冰壺見過不少前來衙門認屍的人,像陸四這般既不細看又頗為冷靜之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嚴肅清聽魏冰壺說出了他心中所想,便也不言語,只靜靜看著陸四,待他回答。
陸四雖遭到了魏冰壺的質疑,卻並不慌張,而是又作了一揖,語氣和緩地回道:“小人同李逢春關係一般,會這麼快認出他的屍身,也只是因看見了屍體右手虎口處的紅色胎記。這胎記李逢春打小便有,府內上下盡人皆知,所以小人一眼便認了出來。”
嚴肅清掃了一眼屍體,蓋著李逢春的白色屍布確實未遮嚴實,李逢春的右手臂恰巧露在了外頭,虎口處紅色胎記著實顯眼,也難怪陸四一眼便能瞧見。
魏冰壺撇了撇嘴,他自是不相信陸四的這番說辭,嚴肅清自然也不信,但一時又不能將陸四羈押審問,便順著陸四之言,點了點頭:“既已認明身份,便早日入殮了吧。”
“是,小人辦完手續,便將屍體領回去好生安葬。”
“死者身份雖已查明,但卻涉及一樁命案,本官還需前往太師宅邸調查一番。”
“是,小人知曉。老爺也交待過小人,讓小人轉告大人,若是案情需要,請大人儘管秉公辦理,不必有所顧忌,府上也請大人隨意搜查,只願大人儘早緝拿真兇,還逝者公道。”
“本官便謝過宋太師體諒了。”
“大人多禮了。”陸四認完屍,便先告了退,隨衙役去辦理領屍手續了。“停屍房”裡只剩下嚴肅清與魏冰壺二人。
魏冰壺倚著牆,摳著指甲,漫不經心地對立在屍體身側皺著眉的嚴肅清說道:“明目張膽地讓你去府上搜查,想必早已收拾乾淨,只怕你要白跑一趟。”
嚴肅清自是知這個理,只是點了點頭,未接話。他本就未對上門搜查抱以希望,只是對宋太師此舉感到不解。前腳還想方設法阻止嚴肅清查案,甚至不惜請殺手上門,後腳便又為他提供了線索,前後不一的行為,實在令人匪夷所思。當然,不管宋太師此舉為何,嚴肅清都不信他是懷有善意,於是決定順著宋太師之意,去宋府上探個虛實,會一會這個“老狐狸”。
嚴肅清站在這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辭了魏冰壺,先行離開,準備去太師府搜查一事。
一早前往“繡坊”的謝飛花,在路上接到了一則來自謝飛鷹的訊息,紙條上只寫著:尚無頭緒,四個蠅頭小字。
謝飛花將紙撕碎,隨意扔在了巷口一角。他已有心理準備,若要查明此事,自當要費此許功夫,才這麼幾日,什麼也未查出方才正常。
京都“長樂坊”,顧小樓的房間內。
顧小樓懶散地倚在床頭上,中衣隨意地披在身上,白/皙的肌/膚就這般露在外頭,也不遮掩,他把玩著手內的一縷髮絲,眯起眼看了看立在床邊不遠處,正在穿衣的謝飛鷹,突然開口道:“你有事兒瞞我。”
謝飛鷹聞言,立馬停了手下的動作,怔了怔神,連忙擠出一抹笑:“瞎說什麼呢?我怎會有事兒瞞你?”
顧小樓不說話,只是拿眼上下打量著謝飛鷹。
謝飛鷹被顧小樓盯得頭皮發麻,連忙又補了一句:“你是知道我斤兩的,就是瞞著堂兄,我也不敢瞞你……”
顧小樓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竟還學會對我扯謊了。”
“我沒……”
顧小樓瞥了謝飛鷹一眼,打斷他道:“我也懶得管你那攤子事兒。只是,若你與閣主所為,有損於‘探密閣’,我自不會袖手旁觀。”
“不敢不敢。”謝飛鷹連連向顧小樓擺手,討好似的對顧小樓道:“我幾斤幾兩你是最清楚的,怎能做出那般‘厲害’之事?況且,這不還有你看著我嘛。”
“呵呵,我可看不住你。”顧小樓顯是乏了,打了個呵欠,對謝飛鷹揮了揮手,“走時記得把門關好,我再歇會兒。”
說完,也不看謝飛鷹,便躺了下來,翻了個身,背對著謝飛鷹,打起盹來。
謝飛鷹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顧小樓卻連個道別之言也懶得給,唉,罷了罷了,誰讓自個兒是個賤/骨/頭,顧小樓對他再無情,他都會義無反顧地撲上去,誰讓他真心喜歡呢?
謝飛鷹整理好衣裳,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長樂坊”,走前還細心地將屋內的窗關實了,生怕顧小樓睡覺時著了風,頗為體貼周到。這心也只用在了顧小樓身上,希望莫要錯付了……
【小劇場】
顧小樓:“撒謊。”
謝飛鷹自覺抱來榴蓮,然後跪了上去:“再不敢了。”
謝飛花:“嘖嘖,好一個‘妻管嚴’,真丟謝家人的臉。”
嚴肅清狀若無意地摸了摸耳朵,心道:“妻管嚴”丟人嗎?本官怎麼覺得挺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