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客棧,一路緩緩步行。小櫻好奇心十足,不時地讓一星給他描述一下週遭的景況。可憐了他肚子裡那點文墨,直講的口躁舌幹,頭暈眼花,還是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幸好,一柱香時間之後,二人已經來到了裡坊區。小櫻轉移了目標,興奮地道:“這裡就是了吧?”
一星見此處商會繁多,道旁還有不少小販在張羅著地攤,沿街叫賣的更是不在少數。他微一點頭,說道:“就是這裡了,你想先買什麼?”
小櫻歡呼一聲,笑道:“小櫻要去買絲線,小櫻要先買絲線,小櫻蒐集了好多的貝殼,小櫻要把它們都串起來。。。”
一星答應了一聲,拉起小櫻的一隻手,混進了人流中。他的目光在沿街左右分佈的店面上流連,對距他僅有數尺的小攤上的東西連看一眼的時間都欠奉。
行進了約百步遠近,一星收回有些失望的眼神,帶著小櫻走進一家絲綢店。
店老闆是個看上去有三四十歲的婦人,倒是很有幾分姿色。雖然眼角已經起了些皺紋,卻仍算得上是風韻猶存。
“喲!”婦人見一星二人走進店來,臉上堆起笑容,說道:“看兩位,男的俊俏,女的動人,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兒呢。。。”
小櫻聞言羞紅了臉,抱著一星的胳膊,把臉藏進他的肩頭。一星卻不免再次用手指搓了搓鼻子,心道還是第一次聽別人說他俊俏。倒不是說他對自己的容貌不自信,而是事實就是如此。這方面,他頂多也就是中人之姿。
婦人笑嘻嘻地看著一星二人,問道:“二位是想買絲綢還是絹布?”只此一句話,就知這婦人已是行商的一把好手。
一星淡淡地道:“問我身邊這位吧,我只管會帳,其它一切都不過問。”
婦人聞言心下一喜,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冤大頭講出來的。想到這兒,她的動作更加殷勤了五分,小心翼翼地向臉上仍舊佈滿紅霞的小櫻詢問著要買的東西。卻沒料到,小櫻接下來的話,直接讓她的心情從雲端跌進了谷底。
“請問你們這裡有絲線賣嗎?”小櫻圓睜著美目,一臉無辜地問道。
婦人聞聽此言差點沒被嗆死。這裡是絲綢店,是賣用蠶絲織好了的布匹,不是地攤上的蠶繭原料。想到這兒,她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大好看起來,正要出言譏諷兩句,卻不料一星已先她一步說道:“絲線,你們這裡用來織絲綢的絲線,有多少?”
婦人聞言怔了一怔,下意識地道:“我們這的絲線都是染過了的。”
一星皺了皺眉頭,說道:“一枚金幣一梭,有多少都拿出來。”
婦人直直地看著一星,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來。一枚金幣買一梭線,是這年輕人腦子進水了,還是她在做夢。要知道一匹好布也不過就值兩個金幣左右。
婦人怔了好一會兒,眼珠子轉了兩轉,才猛地回過神來,笑道:“有。。。有。。。我們這裡什麼都有,要多少有多少。。。”扭過頭對著通向後院的小門道:“阿吉。。。去把所有的梭線都給搬出來。。。快。。。”
三四十息時間過後,一個矮胖的小夥子氣喘吁吁地從小門中跑了出來。兩手各提著一個水缸大小的竹筐,筐內擺滿了一梭梭色彩各異的絲線。
接下來,一星又讓婦人找了兩個凳子。他扶著小櫻坐了下來,極有耐心地慢慢描述著梭線的顏色。
原本以為這會是個非常困難的活兒,畢竟以小櫻的狀況,很有可能對此根本沒有什麼概念。但是讓一星感到驚訝的是,她似乎天生就對色彩很是敏感。不僅能準確地說出色彩的名稱,更能找出與其同色的物事進行比對。
一星看到後來,實在有些忍不住好奇,問道:“小櫻,你的眼睛是什麼時候看不到的?是不是在很小的時候?”
小櫻笑道:“不是啊,小櫻剛出生時就已經看不到了。”
一星奇道:“那你怎麼能分辨出顏色?”
小櫻咯咯笑著,說道:“先生,小櫻為什麼要分辨出來呢。。。”說到“分辨”二字時,她稍稍加重了語音。
“。。。對小櫻來說,天是藍的,水是綠的,花兒是紅的,夜晚是黑的。。。這些就足夠了呀。。。小櫻會在心裡把它們美麗的樣子描繪出來,說不定比你們看到的還要漂亮呢。。。”小櫻眨了眨美目,繼續說道。
一星心下一怔,似乎悟到些什麼。但仔細再想,卻又發覺什麼都沒有。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對小櫻說道:“把這些絲線全部都帶回去好嗎?”
小櫻歪起了頭,咯咯笑著道:“好啊!但是小櫻怕先生你拿不動呢!”
一星輕笑一聲,長身而起,掏出大把的金幣扔到櫃檯上,對婦人道:“勞煩你這位小兄弟辛苦一趟,將這些東西送至客棧。”
婦人兩眼都放出光來,連忙道:“小事一樁,先生你儘管忙你的去,東西保證送到。。。”
一星轉過身來,依然拉著小櫻的纖手,步出了絲綢店。
二人又沿街走了數百步之後,一星突然停下腳步,目視著某個方向,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
被他牽著小手的小櫻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問道:“先生,怎麼了?”
“沒什麼,”一星掩飾道:“看到一家玩具店,外面裝飾的不錯。”
“玩具店?”小櫻愣了一下,猛地一拉一星的胳膊道:“我們去看看好嗎?小櫻小時候也有很多玩具呢!”
一星也正有此意,當下帶著小櫻就往玩具店的方向走去。在進去之前,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掃店面外牆的一個小角落。
一把寸長小刀穿在一個半圓形小環中的圖案刻印在牆角。圖案是用小石子一類的東西隨意地畫上去的,若不是有心人,直覺會以為是哪個小童的無心之舉。
PS:今天第三更,鮮花拿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