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趙肆奪得艾爾登冠軍之後,葛瑞克帶他找到修古,定做武器。

考慮到他自己不缺步戰武器,所以選擇了馬戰的長兵器。

修古就按交界地比較流行的長矛,來進行設計。

不過有條硬性標準——刺穿大樹守衛的鎧甲。

為此修古廢了不少腦子。

最後做成型的是一條焰型矛。

說是焰型矛,顯得很陌生。說是蛇矛,那一定會覺得親切。

這條矛就像是給焰形劍加了個長杆,矛頭寬大且長,矛杆又粗又硬。整體得有三米多長,甚至可能接近四米。

那是一點沒考慮普通人用不用得了。

這事不怪修古,主要是捅破大樹守衛鎧甲這一條要求,就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換句話說,普通人這輩子甭想破大樹守衛的甲。

這就像是一般人甭想用格鬥匕首,劃開坦克。

既然武器對標的是“坦克”,那修古自然不能按照“手槍”來製作。

所以最後呈現在趙肆眼前的矛,就是這樣極具壓迫感。

配得上“重型矛”這個稱呼。

蛇形矛頭寒光閃爍。

趙肆伸手握了一下矛杆,他的手掌差點沒能完全握住。有點過於的粗了,還得適應適應。

還需要適應的不止是矛杆的粗細,還有重量。

雙手提起長矛,趙肆的手臂和腰感受到了壓力。

這種感覺真叫人血脈噴張。

扛著矛走到空地,嘗試著揮舞起來。

趙肆確實體驗到了什麼叫虎虎生風。他的面板能夠明確的感覺到,隨著長矛的揮舞,周圍帶起了一股勁風。

這條矛的重量,趙肆感覺著起碼得是五十斤往上了。

考慮到碎星大劍、黃金戟那種超重量武器,五十斤以上的矛,真不算誇張。

矛杆上還做了全體雕花,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防滑和減重的效果。

蛇形矛頭上還打了洞,明顯是為了減重。不過感覺效果有限。

“來吧,試試看看!”修古指著疊在一起當靶子的板甲,“試試你能刺破幾層靶子。”

作為靶子的板甲,總共有十件,全是加厚加重的。

修古力求能夠展現出大樹守衛鎧甲的堅硬度。

趙肆深吸口氣沉身蹲馬重心向下側身站立,舉長矛在腰間。

右手緊貼著矛尾作為配重的鐵攥,左手抓著矛杆感受著雕花杆的粗糙。

槍、矛這類長兵器,有一種統一的用法,那就是刺。

戰場上誰的兵器更長,刺出去的速度更快,往往能夠有效地決定勝負。

所以為此研究出了,如何能更快的刺出去。

經過長時間的戰爭實驗,得出了“中平槍,槍中王”的結論。

人在地面的時候,用長槍長矛,放在腰間刺出去,速度是最快的。

本來嘛,就還有瞄準頭臉的上平槍和專門掃下盤的下平槍。

跟人打,還是要視實際情況而定。

現在實驗練習的話,趙肆還是選擇了中平槍。

另外在馬背上的時候,打法又有不同,因為考慮到有坐騎的存在,所以速度方面可以靠坐騎來補正。

人更該考慮的是怎麼抓好矛。

趙肆清空腦子什麼都不想,然後全身協調發力。

腿帶腰,腰帶肩,肩帶臂,臂帶手。

手中的蛇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鎧甲靶子。

修古就聽到一聲悅耳清脆的聲音——“當”。

趙肆喘著氣,看著手中的矛,刺破了面前的板甲胸甲。

修古小跑著去檢視成果。

看著眼前的結果,修古眼珠瞪大。十件緊貼在一起的最堅硬的板甲胸甲,被貫穿了八件,第九件凹陷破損。

這還是趙肆第一次用這種重型矛,還不習慣重量和攻擊距離。

修古扶著靶子,聽到了金屬摩擦聲。

趙肆將長矛抽了出來,“咚”一聲戳在地上。

這條矛,連桿都是金屬芯的,外面貼木皮上大漆。

論製作工藝,在交界地來說堪稱豪華。

“我現在敢說,你有刺破大樹守衛鎧甲的機會了。”修古拍著損壞的板甲,異常興奮。

趙肆看著手中的矛:“只是有機會嗎?”

“別不知足,小子。大樹守衛的裝備,可是相當奇特的,不只是材料和鍛造工藝,可能其中還混入了魔法!小子,懂嗎?魔法!”修古吹鬍子瞪眼,“那不是我一介鐵匠能夠應付得來的。”

“大爺,這矛還能改進嗎?”趙肆腦海中有了一些想法。

不過這話是試探性的說出來的,他怕修古這個乙方暴怒,然後撂挑子不幹。

沒辦法,趙肆沒想到自己做甲方,都會這麼卑微。

修古說道:“當然可以。還可以改良。”

最後蛇矛呈現在的完全體狀態,就是趙肆現在手中這個樣子。

蛇形的矛頭上刻畫著重力紋章,在不影響強度的前提下,打了三個小孔。

靠近矛頭根部和龍頭吞口的位置,伸出來一個牙形刃,與裝飾用的龍牙混為一體,上面打孔系一條紅纓子。

紅纓子不為別的,就為了好看。

矛杆內部埋了滾珠,使用起來會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而且還暗藏機關,能讓趙肆在矛杆裡安裝毒瓶,毒藥會彙集到矛頭。

從矛尖位置滲出來,在長矛造成傷害時順便施加毒素。

這樣,基本能確保敵人死的足夠透。

更何況趙肆還有兩種毒,一種是常見的毒藥,不過那也夠毒死人的了。

另一種則是大名鼎鼎的猩紅腐敗。

猩紅腐敗是在找克雷普還【克雷普的小瓶】時,管他要的。

交給趙肆一小瓶猩紅腐敗的時候,克雷普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讓它洩漏!最後要用火焰進行善後,不能使其擴散!”

“明白,我會特別小心的。”趙肆鄭重其事的點頭。

至於長矛上的重力紋章,純屬是他活用重力之後,懂得要用重力給武器減重。

等與敵人交戰的時候,再增重。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這回就是這條專屬於趙肆的丈八蛇矛,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

而這條矛,第一個要品嚐的鮮血,便是黑刀刺客首領亞勒託的。

趙肆騎著馬在王城裡飛奔,沿路返回。

說來也巧,正好就與亞勒託撞了個照面。

說是巧,其實也正常。

因為就這條路響應拉達岡的命令慢了,並且暫時沒有羅德爾軍,只有遍地的屍體。

那些屍體身上的刀口平整,有不少都被切成了碎塊。

不用猜就知道是女武神瑪蓮妮亞的手筆。

因為有她之前在這裡接應,所以這條路相對安全。

黑刀刺客要撤出,自然也會選擇這條路。

不過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時間差一點,兩波人都遇不上。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亞勒託脫離隊伍,手中黑刀之間燃起命定之死。

“你拿命來吧!”亞勒託接連揮舞斬出弧形的命定之死,幾乎籠罩了趙肆的前方空間。

她要的就是讓趙肆無法躲閃,並且還迎著趙肆向前,做好了捨身飛撲騎兵並刺殺的準備。

趙肆不閃不避,拍了拍腰間的學院徽章,那裡面是【託普斯的力場】。

是時候賭一把了。命定之死被取出來,釋放遠端攻擊的時候,表現形式跟魔法、禱告這種能量應該是一致。

搞笑的是隻要是“能量”類的攻擊方式,【託普斯的力場】就全都管。

要不人家託普斯厲害呢。

果不其然啊,學院徽章爆發出光芒,形成一層保護罩,將襲來的命定之死盡數彈開。

趙肆鬆了口氣。幸好亞勒託瞄準的目標是仇敵,而不是仇敵的馬。

急火攻心,亞勒託連“射人先射馬”的準則都忘了。

錯誤,只能用命來償還。

丈八蛇矛上燃起火焰,冰冷的靈火在這熾熱的二人之間,顯得是那麼不合時宜。

重力同時運轉,先是減輕丈八蛇矛的重量,讓趙肆更容易操作,並使其鎖定亞勒託。

然後在出擊的那一刻,利用重力把亞勒託扯過來,等於是封鎖了亞勒託敏捷多變的身法。

作為黑刀刺客還真是頭一次這麼受剋制。

可是亞勒託心中毫無懼意,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時刻怕是沒有意義的。

她心中有了盤算,憑藉自身的經驗和靈活程度,能夠在矛刺中她的一瞬間,緊急躲閃,然後順著矛杆攀上去,用黑刀直刺趙肆的脖子。

即使命定之死沒奏效,讓她很吃驚,即使她感覺到了重力的拉扯,卻依然願意相信自身的實力。

更何況仇恨驅使著她必須要這麼做。

近了、更近了,趙肆的眼瞳變換著,鎖定亞勒託。

目標離矛尖更近了。

丈八蛇矛突然變重,以亞勒託無法防禦的重量,要達到一擊必殺。

亞勒託敏銳的感受到重力的變化,選擇了向前撲倒,這樣就算被重力吸過去,也會是背部貼在長矛上——這是她的理想狀態。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趙肆俯身向前刺出長矛的速度,以及坐騎的速度,都比亞勒託快了一絲絲。

“噗”!

血,噴灑而出。周圍的環境頓時失色,冰冷的感覺傳遍全身,眼前出現了人生走馬燈。

那是很美好的一幕,與自己的女兒狄希一起相處的時光。

看著狄希從一個小女孩,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刺客。

母女一起執行任務,死在她們刀下的人不計其數。

她想過自己的宿命,一個做刺客的人,最好的結局可能就是死在敵人的刀鋒下。

這總好過被抓住之後,遭受無情地拷問。

現在,她能如願以償了。母女倆都死在一個人手裡,還真是小機率事件啊。

亞勒託的鎖骨位置被蛇矛貫穿,整個人被挑了起來,血灑的到處都是。

手中一鬆黑刀落下來,正好被趙肆接住。

趙肆單臂舉著蛇矛,頂著亞勒託,然後再將屍體甩向其他的黑刀刺客。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而後他利用坐騎的速度優勢,迅速離開這裡。

拿到亞勒託的黑刀,就等於拿到了唯一殘存在外的命定之死。

接下來,他要去一趟圓桌廳堂,他有點不放心那裡。

事實證明,趙肆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圓桌廳堂也是黑刀刺客的重點打擊目標。

就算不是全員都有命定之死,可她們依然是訓練有素的刺客。

而圓桌廳堂對此沒有任何防備。

雖然相信圓桌廳堂的人都不一般,各個能征善戰,可是在自己家遭遇突襲,不是件好事。

很容易被壓制,一蹶不振。

等他回到熟悉的圓桌廳堂時,看到的是滿眼的血色荊棘。

密密麻麻的荊棘把正門都堵死了,不用多說,這一定是阿爾佩利希乾的。

趙肆翻身下馬,在矛頭上點燃巨人火焰,然後刺進血色荊棘。

“咯吱咯吱咯吱”

一陣異響,黑乎乎一片的圓桌廳堂,被火焰照亮,血色的荊棘被火焰焚燒、切割,亮出一條路來。

趙肆擠了進去,摘掉身上的荊棘刺。

“阿爾佩利希?”

他在裡面喊著。

“巴師父?”

沒有人回應他。

他倒是不擔心菲雅,因為在此之前,菲雅就被米凱拉轉移了。

米凱拉說:“菲雅會成為我們的關鍵。”

所以特地借調走了菲雅。

趙肆面對沒有活人的大堂,周圍有被荊棘纏繞致死的黑刀刺客。

大概能想象到這裡發生過一場激戰。地上還有半片舌頭,血呼啦的一片。

趙肆找了找其他房間,沒有其他人,只有幾具屍體,看樣子不是圓桌廳堂的人。

武備庫還是正常的,趙肆在這裡再次補充了武器的數量。

食堂裡有打翻的食物,看起來發生突襲的時候,他們正在吃飯。

看到這些熟悉的地方,很難不觸景生情。

他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也是巴格萊姆消除了他穿越而來的恐懼感。

跟巴格萊姆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倍感安全。

通往二樓的階梯被破壞,趙肆只能跳上去。

二樓,圓桌,曾經開會的地方,大家齊聚一堂。現在空空如也。

“唔……”

趙肆忽然聽到了響動,趕緊走過去,看到了靠在書架上的阿爾佩利希。

他緊忙過去:“阿爾佩利希、阿爾佩利希!”

阿爾佩利希恍惚著睜開眼:“嗚嗚……”

她指指嘴巴,又指了指外面。

趙肆瞬間明白:“舌頭是你的?”

阿爾佩利希是用大量的血液,施展出了封閉圓桌廳堂的血色荊棘,攔住了黑刀刺客。

“其他人呢?”趙肆問道。

阿爾佩利希做出“走”的手勢,看來其他人是轉移了。

趙肆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悲傷。尤其是看到阿爾佩利希這個樣子,實在高興不起來。

“我帶你走,海蓮娜會治好你的。”趙肆想去搬阿爾佩利希,卻被阿爾佩利希攔住。

靠得近了,趙肆才發現,在阿爾佩利希的大簷帽下,是一張佈滿血的臉。

她不只是失去了舌頭,還是去了雙眼。滿臉的血,胸前衣襟上也都是血,整個人瀰漫著血腥味。

她擺了擺手,示意讓趙肆自己走。

“可是你……”趙肆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看到阿爾佩利希緩緩低下了頭。

趙肆深吸口氣,試探了檢查了阿爾佩利希的生命跡象。她死了。

站起身,心中五味雜陳,與阿爾佩利希出自見面的情形浮現在腦海中。

癲狂的異端魔法師,顯得那麼神經病。說的話也忒不中聽,可是還算靠譜。

一邊回憶著圓桌廳堂的各位,趙肆一邊走向雙指的房間。

裡面空無一物,不論是雙指還是解指女巫,都不在。

趙肆摘下腰間的秘文劍,說道:“我不知道對於這裡具體抱有什麼感情。我覺得你應該是在利用我,可你也確實給了我自由行動的權力,讓我能促成這些事。”

“今晚的事,無論怎麼說都是順利的。具體你跟無上意志是怎麼想的,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我希望你最好能一直這麼沒存在感。”

“不然會發生什麼,你是知道的。”

他把秘文劍放在雙指所在的位置。

“你給我的,我還給你。就算是兩清了吧,我覺得咱們的緣分也就到這裡了。”

“現在全交界地的人全是褪色者,我覺得大家能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我也一樣。”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