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解決了教書先生的鬼魂,但終歸是死了人,張家到官府將整件事情備了案,可是張家的下人已經沒有人趕去挖墳了,張父也對挖墳這件事十分忐忑,這次挖到一個鬼,死了一個人,一次要是挖出來多幾個鬼,搞不好就全家被人家請到下面做客了。沒辦法的張父再次找到石三生,苦苦哀求石三生幫忙想辦法,石三生想了許久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最後決定由張家打聽到亂葬崗的位置,石三生親自帶著張家的下人去,當然石三生也不是白去的,酒肉銀錢自然是少不了。

一連半個月的時間,石三生是吃胖了一圈,這一日他早上沒有去城東門給人看相,而是直接往城外的一處亂葬崗走去。前幾日帶著下人挖墳的時候,在這片亂葬崗裡的一個棺材中,發現了一個快要屍變的屍體。這具古屍是一具儲存完好沒有腐爛的屍體,身上衣物看痕跡應該是夏裝,衣物已經腐爛多處,這讓人有些判斷不出下葬了多久,但應該有些時間了。整個屍全都被重布纏繞,布上還有著黑紅色的奇怪符文,這種符文與之前石三生遇見的毒屍身上,那些布帶上的符文非常相似,那次石三生退走後便四處打探訊息,查到了這類符文相關的一些資訊。

這種符文是出自古蜀的一種咒術,古蜀滅亡後,咒術傳入了臨近的幾個國家,被一些心思叵測的人拿來修煉,其中有一群人組建了一個叫屍神宗的宗門,屍神宗的人善於用咒術把屍體煉製成殭屍,手段十分詭異,且煉製出的殭屍有著種種奇異能力,屍神宗弟子控制殭屍戰鬥,更是回回二打一,自帶幫手,不過好在一個修煉咒術的人,只能用這種方法煉製一隻殭屍為幾用,不過傳聞古蜀時曾有天賦異稟之人能同時祭煉好幾個屍體。

此外屍神宗的煉屍之法,還有兩個更詭異的用法。一種是將這咒術用在修煉者自己身上,將自己變成活屍,力大無窮刀槍不入,飛天遁地自身演化神通。另一種則是將其他生靈煉製成屍奴,受到煉製之人,也就是屍主的控制,而屍奴和殭屍相比,不但有著正常人的智慧,能夠自行修煉提升實力,更是突破了只能煉製一隻的限制,能同時煉製三隻,但與原本只煉製一隻殭屍相比,屍奴的防禦力與攻擊力都相對低些,同時也沒有殭屍所能孕育出的本命神通。

按照石三生的猜測,那毒屍便是某人煉製的屍奴,但看他表現多半不知情,又或者是偶然得到了將自身煉成活屍的那部分功法,只是煉的不到家亦或僅僅是殘篇。總之實力不是很強,被石三生輕易解決。石三生這一趟獨自出來,便是為了毀去這隻被人祭煉的屍體,同時準備悄悄留下些咒術符文進行研究。

出了城不遠的地方,石三生忽然停下步伐,轉過頭,看見一個面色發黃的小女孩,身上一件打著補丁的衣服洗的發白,他在算命時就發現這個小女孩經常躲在一旁看他。此時這小女孩跟了出來,為了防止自己毀去屍體時出岔子,乾脆停下詢問:“你可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小女孩見自己被發現,顯得有些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被石三生的相貌嚇到了,看見石三生皺起了眉頭,連忙跪下說道:“求求你救救我媽媽...”說著一連磕了三個頭。

為了不耽誤時間,石三生還是決定先去處理屍體,可小女孩一直跟著他,路上了解到,小女孩叫趙婉兒,住在城西,她父親原是獵戶,深秋入冬時進山打獵,結果一去不回,至今未歸,報了官卻一直沒有人管,想來已是凶多吉少。母親是個普通婦道人家,以往趙父打獵回來,要是有時間沒直接賣掉的獵物,趙母便會把肉做熟了,掛在鋪子裡賣,偶爾夫妻二人也會進山採藥,日子雖然不富裕,但夫妻恩愛,生活幸福而樸實。趙父出了事對趙母打擊非常之大,胸口陣痛一下就病倒了,用石三生的話說,這是急出了心臟病。心臟病在前世也是難以治療的病症,多數患者只能靠養,放在這個這九州大陸,對於凡人更是稱得上絕症,不過對於修仙的石三生來說未必就是毫無希望。要是沒猜錯,趙婉兒的父親便是之前張父說的那個,找到過不死草的獵戶,真可謂無巧不成書。

石三生得知了趙婉兒的家事,看著瘦弱的小女孩,心下有些憐憫,趙婉兒雖然年紀不大,剛剛八歲,但卻是個聰明懂事的孝順孩子。也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內心的孤獨感作祟,又或者前世今生對家的渴望,看著眼神中透著執著,長相乖巧的趙婉兒,石三生忽然有了一些想收她為徒的想法。老趙婉兒面相,雖然還沒長大,但細觀竟有青蛇化蛟之相,不知道是不是獵戶的孩子打小就吃野味的緣故,這小丫頭氣血充盈,隱隱直衝眉心,與她有些發黃的面相形成鮮明對比,若非石三生有著粗淺的相面之術,怕也看不出來,只當是個營養不良的孩子。

趙婉兒面相便是成不了修士也能成為武道高手,此生註定不凡,絕非常人,此前石三生也看了書生張生的面相,乃是命中有官路,但比之趙婉兒的面相,還差上些許。忽然產生的收徒的想法把石三生嚇了一跳,他如今孤家寡人,真正是無牽無掛,更準備為前身周成報仇,也不想莫名其妙多出個徒弟。乾脆不說話在前面走,看趙婉兒能跟到什麼時候,也讓自己多些時間思考。

石三生一連走了三里路,來到了亂葬崗,因為小女孩跟著,石三生就一步一步的走著,到亂葬崗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石三生找到那具棺槨,掀開棺蓋,露出一具被包裹的像個木乃伊的屍體,先是觀察了屍體外的布帶,數了數大概有二十多個符號,反覆組合便成了咒術。用一塊白布拓印了幾道完整的咒術後,石三生拿出一個個黑驢蹄子,注入靈力後將黑驢蹄子印在了屍體的頭部,又取出一根桃木釘,釘在了屍體的胸口,屍體中忽然冒出一股黑煙,原本乾枯的眼睛一下睜開,死死地頂著石三生,就在石三生以為詐屍了的時候,屍體慢慢化作了膿水。“難道還有人能透過這屍體的眼睛看見我?”石三生有些懷疑,此刻在他不知道的一個偏僻的山洞中,一個黑袍老者猛地睜開眼睛,面色漲紅,有轉成白色“竟然壞我修行,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的氣息我記下了!”隨即又嘆氣道“可惜殭屍尚未煉成,否則定能看清此人樣貌。

說罷黑袍老者出了山洞,原來洞外是一個山谷,石壁上有著大大小小几十個這樣的洞穴,老者走到一處較大的洞穴,跪倒在地,磕了兩個頭“師尊在上,弟子葛敬道請求離谷一月,弟子煉的殭屍被人破除,需要再找一具符合條件的屍體進行煉製。”那洞中之人沒有回答,過了十幾分鍾,一道沙啞的聲音傳出“去吧,。”聲音落下,一個拳頭大的黑綠色木盒,從洞中被丟出“這枚屍元丹你拿去用吧,煉屍被破,你的傷勢需要恢復。”葛敬道再次叩頭“多謝師尊。”說罷撿起木盒,轉身離去。

這黑袍老者竟然是葛敬道,他離開三江城後不知是何機緣,加入了這個修行煉屍之法的門派。這邊石三生破去屍體,看著趙婉兒凍的發白的嘴,和路上被樹枝劃傷的小臉久久沒有說話,如此年紀能夠頂著寒冷跟著他走出幾里地,又在亂葬崗看他開棺毀屍,從始至終表情清明,沒有半分驚懼,可見心性不凡。石三生脫下自己的道袍披在了趙婉兒的身上,說道:“我可以看看你母親的病,但能不能治得了還要看了才知道。”趙婉兒聽了石三生的話,當即高興的抹了下眼淚,跪下磕了個頭,又停下抬起頭對石三生怯怯的道:“我現在錢不多,若是錢不夠能不能先賒賬,我會還給你的。”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

石三生沒有說話,他抱起趙婉兒向著三江城走去,此後的一段時間,石三生又多了一件事情,就是每隔幾天便去趙婉兒家給趙母看病。石三生雖然不是醫師,但他可以向凡人體內渡入靈氣來清除病痛,至於藥物嗎,石三生將趙母的症狀說給了吳鍾禮,吳鍾禮雖然不是大夫,但看病行醫的手段還真就不輸那些老大夫,這些年的江湖生涯,他看過不少醫書,與一般大夫不同的是,他不去研究醫理病理,只講對症下藥,根據趙母的病情,開了個藥方,石三生看上面寫著一些類似銀杏,丹參,元胡,三七等幾樣藥,抓在一起熬了,便是吃不好應該也吃不壞。

趙母病倒的這段時間,趙婉兒每天為母親抓藥做飯,她還經常傍晚時到其他獵戶或者屠夫家中購買他們手上多出來的肉食,回家後熬夜加工成熟食拿出來賣。一方面用來補貼家用,另一方面卻是為了攢錢給石三生複診金,用石三生的話說,這孩子能處,乾脆自掏腰包給趙母購買了一些溫補藥,同時告知趙婉兒不用還錢,而且每次出診都做足儀式,這儀式感不能少了,對於女人,儀式感很重要,不論年紀。當然這番功夫也沒有白費,趙婉兒對石三生感激不已,對他也親近了不少。

修士的身體素質還是很強的,石三生的腿傷已經靠自己恢復長好了,要是普通武者,被白錦撞一下,傷筋動骨沒個一年半載別想好,氣血旺盛的高階武者也要兩三個月,他臉上的疤並沒有特意的除去,一個原因是為了防止被三江城的熟人認出,作為原來三大家族周家的少爺,他還是很有名氣的,另一個原因則是為了讓人看不出年紀,方便他當道士,你看哪個人會信一個年紀輕輕的道士,說不定還會被有心人惦記上。

這一天,石三生剛在東門給幾個為家裡孩子算姻緣的大爺大媽批了卦,撤了攤位,又買了幾個饅頭便朝著趙婉兒家走去。還沒到趙婉兒家便看見這小丫頭蹲在路邊,瞧見自己過來,站起身往這邊跑,到了近前小丫頭眼睛紅紅的,對著石三生說:“石叔叔,我聽人說你本領好強,還會法術,你能幫我找找我父親嗎,別人都說他死了...要是真的死了,我想把他埋在西城。他以前說過喜歡看西城的日出和日落。”說著說著,小丫頭的淚水不禁流了下來。

就在石三生猶豫不決時,忽然想到趙婉兒的父親出事前,也是經常進山採藥的,甚至曾找到過不死草,說不定能從他的採藥路線上找到他的屍體。“別哭了,一會給你母親看完病,你找個你父親之前常穿的衣物,然後去問問平時和你父親熟悉的獵戶,看你父親進山通常走哪條路。”說罷,帶著小丫頭回了趙家。趙母靠在床頭,面色好了不少,不似原先的蒼白,石三生把了下脈,心跳依舊無力,但也好過第一次給她看病的時候,渡了些靈力過去,又吃了早餐。粗糧饅頭合著趙婉兒熬的小米粥,還有些小鹹菜,讓石三生有些懷念前世的豆漿。這個世界是有黃豆的,只不過都是用來榨油或者炒熟了吃,豆漿這種東西還真就沒有,他打算等到來年秋收時候做些豆漿和豆腐賣,至於現在為什麼不做豆漿,那是因為冬天了,大家手裡除了留的種,幾乎都榨成了油,剩下的豆餅則是用來餵豬。

此外前世到蒸餾酒九州大陸上還沒有這種工藝,香皂,耗油這些東西也沒有,麻將,撲克也沒有,對於石三生來說都是發家致富的商機,但他本身還要以修煉為主,這些東西還要有人去替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