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太監聽見手下人帶來的訊息,連忙向著蜜蝶說道“大人,剛才底下人發現,有一個馬伕,衣服上沒有涎天香蟲雄蟲的繭!”“嗯?”蜜蝶眉頭眼神微眯“看來遇見了一隻狡猾的老鼠。”隨後看向便衣道:“讓所有人散開,沿著這條路查,一個角落也不要落下!另外,聯絡路口所有看守,加派人手,全部清查!”“遵命!”便衣抱拳行禮,緊接著向著還在分贓的黑衣人喝道“所有人都趕緊給我查!誰要是漏了哪個邊角,讓錢通跑了,就自己把脖子洗乾淨了!”“是!”十幾個黑衣人忽的散開。便衣見手下人都已經出動,恭恭敬敬的向著蜜蝶再行一禮,“大人,都已經去排查了。”哪曾想蜜蝶拿著刀鞘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叫什麼名字,這一路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實在是太失禮了。”便衣太監有些忐忑,但還是回道“回大人,小人名於沙烈,自從雪心大人進入東廠後,一直伺候在雪心大人身旁。”話還沒說完,刀鞘裡的那把蛇紋刀錚的彈出,“他們都去了,那你呢?是沒聽見我說的話嗎?”聲音中的怒火隨時都會爆發,“卑職馬上就去!”說完,便衣灰溜溜的跑走了,路上滴落了幾滴鮮血,就在剛才於沙烈的臉被蛇紋刀劃破。
在一條還沒有完全化開的小河邊,一個採藥人正在取水,抬頭看著逐漸西行的陽光,錢通心裡前所未有的沉重,這個採藥人正是喬裝打扮的錢通,離開商隊後,他每隔兩天便改變樣貌,從白石城離開時,他派出了十幾個眼線,有的獨行,有的混跡在商隊裡,從一開始的每天能夠接到訊息,截止到昨天,已經一整天沒有接到訊息了,按照他計算的腳程,至少還要再過兩天,才會出現一整天無法接到訊息的情況,因為他們用來傳遞訊息的,是一種奇特的蟲子,雙絲虳,這種蟲子拇指肚大小,生活在竹筒裡,通體黑色,有一條長舌頭,雄蟲舌頭為藍色,雌蟲舌頭為黃色,這種蟲子若是躲在陰影裡很難被發現,外形像是長著四隻小爪子的斷尾蝌蚪,體外有一層粘液,雙絲虳遇到鹽會化成水,被陽光暴曬則會變得虛弱,雄蟲若是喝了酒,就會進入發情期,在尋找配偶時,雄蟲不會外出,而是從斷尾那一側,分裂出一隻外形一模一樣的假蟲,假蟲蟲體堅硬,只要將想傳遞的訊息,寫在竹葉上,在燒成灰混入酒裡,等到生成假蟲時,假蟲的背部會有寫在竹葉上的文字,而假體一經分離,便會前往雌蟲所在的地方,若是雌蟲對雄蟲有意,則會將體外粘液諸如假蟲,再由假蟲帶回雄蟲所在地,之後雄蟲才會親自出動,尋找雌蟲,目前雙絲虳的假蟲是如何找到雌蟲的,還是個迷,有傳說能走到一起的雙絲虳都是前世相愛,卻又不能在一起的戀人的執念所化,如果思念的聲音沒有傳遞對,那麼就會一直傳遞,據說雙絲虳產於臨海竹生之地,在這大乾國靠北一帶,錢通手裡的可以說是獨一份,不存在訊息送丟一說,錢通攜帶的是雌蟲,出於謹慎,他只收訊息,不回訊息。今日若是還沒有訊息傳過來,錢通就可以確認,那些眼線已經遭遇毒手,而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拔掉所有眼線,必定是一股他無抵抗的龐大勢力,東廠!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樹林裡比外面更加黑暗,在這黑暗中,一個白色的花瓣忽然開始閃爍,忽明忽暗的微弱亮光,映出一雙欣喜若狂的眼睛,就在剛才這個叫黃文的黑衣太監,提著個裝有涎天香蟲的小香籠,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咒罵,他雖然是個太監,可也是個人,但是那些大臣和各城城主,都不拿他當人,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呼來喝去。若是就這樣,他還能歸咎於自己的不完整,出身低微,可同樣不完整的那些公公,廠督,還有那個同樣只是普通東廠一員的便衣,也不拿他當人,動不動就要砍他們這些人的頭,一連三四個月,風餐露宿,經常飢不裹腹的追查稅銀訊息走漏的事,如今深山老林的,找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找到了還好,找不到便會有生命危險,實在是不把太監的命當命,什麼稅銀?和他們這些下邊賣命的,一點關係沒有,可他們的命,往往都被填在和稅銀有關的旋渦裡。
走著走著,腳下一空,朝前摔去,黃文條件反射的抬手去撐一旁的樹幹,結果一把抓空,摔了個腚墩,右手也在摔倒的過程中,被樹枝劃破,“好疼!”黃文甩了甩有些疼痛的手,忽的發現香籠不見了,瞬間就精神了起來,那香籠若是丟了,他的命基本也就交代了,涎天香蟲母蟲的價值,可不是他這條命能比的,慌忙爬起來四處尋找,也就是在他扒開一處草叢時,看見了一閃一閃的花瓣,“哈哈哈,沒丟,太好了!”說完話又後知後覺的看向香籠“不是沒丟,是找到了啊!”想到自己因為找到“傳說中的”錢通而得到上次,並被提拔,內心無比激動,要趕快動手,別讓錢通跑了,自己好歹也是先天武者,對付一個只有後天境界的錢通,應該不難,雖然他這先天的實力在東廠裡排不上號,但在江湖上,先天武者已經可以成為一個小地方幫派的頂樑柱,就拿白石城來說,整個城鎮翻過來倒過去的找,也找不到幾個先境武者。
錢通已經接受了眼線全部被拔掉的事實,但他怎麼也想不出對方是如何做到的,即便是東廠,也不應該這麼快就找到所以散開的眼線,最後只能歸結為東廠來人中,有精通尋人異術的高手,那麼他這個真正的目標,也就危險了。就在錢通已經決定連夜趕路,爭取早些進入城鎮的時候,嗖的一聲一隻冷箭從左後方射向錢通的脖頸,這隻箭矢是東廠襲擊商隊時用的那種破甲箭,也是大乾國東廠和錦衣衛執行任務時常用的兵器,射速快,又能破甲,錢通後天境界的修為,發現箭矢時,已經來不及躲閃,好在他實戰經驗豐富,偏頭向右個翻身躲開箭矢,同時伸腳將用來燒火的木頭勾起來,箭矢飛到錢通先前坐著的那個位置時,箭頭連著箭尾處的機關忽然斷開,箭尾裂成四瓣,乳白色的煙霧從裂開的箭尾噴出,同時有數根細如牛毛的毒針射出,那根被勾起的木頭剛好擋住毒針,這足以看出錢通經驗的老道,剛入夜,光線昏暗,錢通看見煙霧後,立刻屏住了呼吸,但由於看不清楚,誤判了煙霧的擴散速度,終究還是吸入了少許,不好!是迷藥!
錢通忽然感到眼前物體開始變亮,出現奇怪的波動,並逐漸放大,立馬意識到自己著了迷藥的道,急忙取出隨身攜帶的清涼精,這東西是從清涼草裡經過熬製提取出來的,行走江湖,一但中了迷藥,及時服用清涼精,能解除大部分的迷藥。就在錢通服用清涼精的時候,剛才放冷箭的黃文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他這一行為,立即斷定他吸入了迷藥,當即衝出樹叢,向著錢通發起搶攻。
錢通聽見樹林裡傳出一陣沙沙聲,暗道不好,定是剛才放箭之人,他如今聽力被擾亂,只覺得四處都是響動,一時間不知攻擊是從何處打來,乾脆雙手快速掄起,狠砸地面,一下將藏在袖子裡的玉牌雜碎,玉牌破碎的瞬間,無形氣罩將錢通包裹,與此同時,黃文趕到,砍向錢通右臂的一刀堪堪被氣罩擋下,“先天護體罡氣!”黃文發出一聲驚呼,隨即又冷靜下來,錢通是後天武者無疑,他身上的護體罡氣定然不是他自己發出的,在想到剛才錢通砸地的舉動,也就明白他身上有些後手,好在黃文自己便是先天之境,若不是剛剛一刀只是為了擊傷錢通,而非要他的性命,沒有注入真氣,想來這一刀足以讓錢通當場斷臂。
清涼精發揮效果。錢通頭腦一陣清明,迷幻感消退,趁著護體罡氣沒有散去,從背後包裹裡取出他的算盤,同時還有一張符咒。黃文雖然修為高上錢通不少,但在東廠刀尖舔血的日子過久了,深知大意會丟掉性命,一邊警惕錢通逃跑,一邊向著天空發出一支響箭,就在他打出響箭的一瞬間,錢通一臺算盤,一根精鋼長針自算盤底部射出,正中響箭,砰一聲響,驚的樹林裡的鳥雀亂飛,但響箭沒能升空,東廠在這一片山林裡排查的太監,都聽見一聲震盪山林的響聲,有些像響箭,有不似響箭清澈,抬頭看時,也沒有響箭炸開後的煙火,一時間無法判斷響箭發出的位置,但也猜到,多半是有人找到了錢通,紛紛快速跑動,只要有一個人跑對了方向,就能起到支援的作用,而且錢通被發現,必然不會束手就擒,衝突打鬥在所難免,即便是錢通勝了,也不敢繼續呆在原地,定會逃竄,這樣再找他也會方便很多。
黃文見錢通竟然阻攔了響箭,一時也是有些發懵,東廠出任務,通常一人只會攜帶一枚響箭,因為如果一枚響箭都無法發出去,就意味著雙方實力差距較大,再有一枚,也無用處,現在,黃文開始懷疑起了東廠的規定是否合理,如今他只能選擇將錢通拿下,或者拖住,等其他人的支援。黃文欺身而上,近身一刀橫砍,錢通算盤一擋,架住刀刃。錢通拿著算盤的手忽然鬆開,又在一瞬間快速拉動算珠,啟動算盤裡的機關。算盤瞬間開啟,然後反向鎖住刀身,被錢通拉住的算珠,啪啪啪的粘在一起,變成一條金鋼短棍,接著一棍砸向黃文太陽穴,黃文舉刀格擋,同時推後幾步,刀身被鎖住,劈砍受阻,同時很多的刀招也無法施展,若是強行施展,必然會被算盤磕傷自己,他先前只是聽白石城的人說起過錢通是這一帶的首富,但也沒想過他還會有如此多奇怪的手段或者說是收藏,這算盤似乎是一件機關師的作品,先前的罡氣是武者所有,而那枚符咒雖然不清楚作用,但看上去像是修士的東西,一時間也不敢將錢通逼的太緊,開始想著如何拖住對方。
黃文不急,錢通卻是很著急,他啟用符咒,噗的放出一個木頭人,伸手扣住木人背後,再抬起手掌時。五根手指的最中間一節,已經帶上了戒指,戒指上有絲線連著木人背後,手指擺動,木人先前原地調整了下姿勢,接著錢通猛地一揮手,木人衝向黃文。這會黃文已經有些麻了,這林潼竟然還會操控傀儡,真想誇他多才多藝,就是不知道這傀儡是他買的還是自己做的,給朝廷製作密匣的機關大師就能製作出戰力不俗的傀儡,甚至能夠用傀儡和修士周旋一二,機關師往往都是傀儡師,但傀儡師不一定是機關師,這兩者有著很深的淵源。
面對木人,黃文不敢大意,一邊舉刀格擋,一邊不停躲閃,沒一會他就感覺手臂發軟,這種事情發生在在一個先天武者身上,很不正常,黃文開始想著如何擺脫算盤,這算盤不但堅硬堪比精鐵,而且異常沉重,剛開始還不覺得,可不停快速揮刀後,沉重感越發明顯。錢通察覺到黃文的異樣,冷笑道“這沉沙鐵木還可以吧?”沉沙鐵木!黃文一陣頭大“不愧是白石城有名的富豪,這麼貴重的東西,竟然就做了個算盤。”沉沙鐵木,鐵木中的極品,鐵木本就堅硬,且密度奇大,在挑選鐵木時,人們會將陰乾好的鐵木,放到乾淨的河沙中,河沙是炒過的,用河沙散發出的熱量,能夠驅散鐵木外的最後一層溼氣,同時防止鐵木發黴,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些鐵木會沉到沙子底部,這種鐵木密度是普通鐵木的數倍,被稱為沉沙鐵木,往往一萬根鐵木才會出現一根沉沙鐵木,能夠被煉製成修士所用的法器,很是難得。
隨著打鬥的持續,錢通越發焦急,木人已經傷痕累累,黃文身上也掛了彩,那把刀也被丟到一旁,黃文手裡拿著一把短刀,東廠普通成員,都是一長一短兩把刀,長刀拼正面,短刀搞暗殺。黃文再一次嘗試藉助樹木來接近錢通,這招他已經用過一次,險些砍傷錢通,也就是那一次,他的長刀被木人擊飛,一直沒機會撿回來,錢通對到飛身過來的黃文說道,“你還真是不死心,這招剛才已經用過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的!”說話間,手掌用力後拉,木人直接被他拉回。擋在黃文身前,一拳打出,黃文無處借力,只得用短刀擋了一下,砰!一聲悶響,黃文被打出數米。錢通一拉手指,準備乘勝追擊,結果這一下他竟然沒拉動,“什麼?”只見木人關節處被飛刀釘住,無法活動,原來剛才黃文近身的那一下,是為了找到錢通的視野盲區,從而找機會廢掉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