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的眼神亮了起來。
都雲諫的呼吸急促……他對鬼王大人，充滿信任。
王凝霜則蹲在地上，依舊用小手，不停的觸控地上柔軟的地毯。
她之前被都雲諫警告過，少說話。
而穿著黑色晚禮服的少女，則對著林秋，做了個請的手勢。
隨後扭身在前面帶路。
“就在前面的牌桌！”
“那位三星會員，姓張，你們可以稱呼他為張老。”
林秋抬頭望去。
只看在前面的一個牌桌下。
聚集了很多人。
牌桌上沒有牌局。
但聚集的人，都舉著酒杯，圍著一個老人。
神色恭順，帶著諂媚。
那個老人，穿著綢緞面料的黑色唐裝，脊背有些佝僂，臉上滿是褶皺和老年斑。
但他的眼神並不渾濁，相反，那眼神透出一股陰鷙。
老人旁邊的陪酒女郎也很多……左右各站了兩個，一共四個。
都是清純的長相。
似乎老人鍾愛這款。
那四個女子體貼的給老人揉捏著肩膀，還會替老人擋住敬來的酒。
而就在這時。
老人的眼皮抬起，落在了黑裙女子的身上。
他乾笑兩聲，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
“代玉，人來啦？”
“你這賭場可越來越沒意思了！都找不到，願意陪我這個老頭子，認真玩兒牌的！”
穿著黑色晚禮服的女子，媚眼如絲。
“那還不是因為張老，您太過厲害，沒人能賭得過您嘛！”
隨著代玉的誇讚。
周圍立刻有好幾個人附和。
“對啊！張老……您的賭術，在可是整個津門第一吶！誰敢和您賭？”
“不會說話，什麼津門第一？張老，年輕時，放眼全國，有幾個敢和張老坐一個牌桌的啊！”
“怎麼，你的意思是張老現在老了？”
“我沒這個意思，你不要血口噴人，張老現在是三星會員，只要再晉升一星，就能……”
那個人說了一半，就沒敢繼續往下說了。
而就在這時。
林秋卻已經坐在了賭桌上。
就在那個張老的對面。
這一舉動，倒是引起了張老的興趣。
他打量了林秋幾眼，但沒有說話。
可這個動作，卻引起了張老旁邊人的不滿。
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端著酒杯，直接呵斥。
“嘿！起來！張老還沒讓你坐呢吧！懂不懂規矩……”
“嘖，代玉小姐，不是我多嘴，您找來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之前就說了，怪談協會，發展到現在，是時候提高一點入會標準了，基礎的禮節總要會的，那些沒爹孃教養的野種下等人，來這裡，拉低協會的檔次。”
……
最後開口挖苦的，是一個穿著白西裝的俊朗青年，那青年比女子長得還要清秀，留著略帶波浪的長髮……看上去的確俊美。
他也不覺得自己剛剛說得話，有多刺耳。
至少在這一層的賭場。
張老就是天……
可下一秒。
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忽然就擂在了那個青年的臉上。
那一拳力氣極大……青年的嘴巴一歪，鼻子一塌，好幾顆帶血的牙齒，直接飛了出去。
青年被一拳，砸倒在了牌桌上。
但這還沒完……
又一拳砸下。
這一拳砸的是青年的太陽穴……
接著是天靈蓋，再接著是脖頸……
砰，砰，砰的聲音。
壓過了賭場裡，老虎機的音樂聲，壓過了女人的讚歎、，壓過了男人的怒吼……
砰，砰，砰的聲音，吸引了賭場裡，許多人的注意。
他們看見了張老所在的牌桌上……
壓著一具白色西服的無頭屍體。
屍體的腦袋，像破碎的西瓜一樣，被砸得稀巴爛。
鮮血和腦漿混在一起，流了一桌子的紫紅液體……
都雲諫，站在一旁，往身上蹭了蹭自己染血的拳頭。
之後他才轉頭看向一旁，驚駭得，渾身發抖的代玉。
“他一直這麼勇敢嗎？”
“不過他說的對。”
“怪談協會，該拔高一點入會門檻了。”
“別什麼狗孃養的垃圾東西，都往裡面放。”
“國家還沒亡呢！誰是下等人啊？”
寂靜……
賭場裡終於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只有老虎機和遊戲機的背景音樂……
但沒有人說話。
所有的牌桌，牌局，在這一刻，都靜止了。
一個一星會員，在這裡，竟然被活活打死，打得腦袋開花，腦漿迸裂！
代玉一時有些茫然無措。
但就在這時，一個帶著耳機，穿著女式西裝的長腿女子，忽然跑了過來，在代玉耳邊，低語了幾句後。
代玉的臉上，又浮現笑容。
她回頭看著都雲諫。
“先生教訓的是。”
“先生，為了尊重各位會員的隱私，我們一般不對會員的資料，進行登記……但這次，您畢竟殺了一位會員，協會要幫您處理，所以請問您的姓名……還有武人災級。”
都雲諫，眯縫起雙眼。
他咧嘴一笑。
“名字……不重要！”
“但災級，是甲等。”
代玉瞪大了雙眼，倒吸一口涼氣。
甲等武人。
這在怪談協會，是需要被特殊標註的。
國家剛剛正式宣佈“恐怖復甦”！所以普羅大眾，還不明白，武人，對這個世界的意義。
他們將是未來最崇高的一批人，因為手裡掌握的絕學，因為恐怖的個體力量，在未來，甚至就現在，權利，金錢，地位……他們都唾手可得。
而怪談協會，最想要拉攏的就是這批人。
她剛剛收到的指示也是如此。
確認這個不守規矩的會員的價值……
價值過低，就處理乾淨。價值高，則需要拉攏！
而顯然，代玉現在已經有了決斷。
她臉上重新露出明媚的笑容。
衝著樓梯口的工作人員做了個手勢。
立刻有幾個高大的男人，小跑了過來，連帶著牌桌和那個白衣男子的屍體一起抬走了。
並且很快，有人過來，處理了地上的血跡，甚至搬來了新的牌桌。
大廳的廣播也在這時響起。
“剛剛我廳發生意外事故，但已經處理完畢，希望各位貴賓繼續享受這個美妙的夜晚！”
隨著廣播聲的落幕。
賭場裡的歡聲笑語，又回來啦。
那些負責陪客的小姐們，努力帶動氣氛，那些之前沉迷賭桌的男人，注意力，很快就又回到了賭桌上。
死了一個人嘛，不算什麼。
恐怖復甦的時代，每天都死很多人……這裡是怪談協會，怪談協會的所有會員，都殺過人！
這是都雲諫調查過的。
他們都收到過，怪談協會，郵寄給他們的黃符刀。
而代玉這時也重新撥出一口濁氣。
她先是看了一眼張老，隨後又扭頭看向林秋。
“牌局，還開始嗎？”
林秋點了點頭。
“賭……我要這個老頭子的三星會員身份！”
對面的張老，此刻把眼皮完全抬起。
剛剛的白衣青年死了，但對他來說，完全沒有影響，就連他身後那四個“清純”的陪客少女，都鎮定自若。
“年輕人，有膽魄！”
“可這三星會員，不是那麼好當的。”
“得踩著不知多少人的腦袋，一步一步，爬到這兒啊。”
但就在這時。
林秋低沉的話語再次傳出。
“老登，你廢話真多。”
“十三張；葉子牌……砝碼輸光，就算落敗。”
“十三張，要四個人玩，咱們各出兩人。”
張老的額頭，這一刻，都爆出青筋。
他這一輩子，好像都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他參差不齊的牙齒此刻都在打顫。
“狂妄，你太狂妄……有個甲等武人，在身邊，就不知天高地厚嗎？”
那老人的面板在這一刻，竟然開始出現裂紋。
尤其是面頰上的面板，完全裂開，牙齒露在了外面。雙眼則變成暗紅色。
他乾癟的身體，像充氣了一樣，竟然重新煥發了生機和活力。
林秋對面的，不是人。
而是鬼……準確的說，是已經成功受肉，可以偽裝成人的，鬼怪，也叫屍鬼，或者食人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