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楓月到房間時淺憬剛從床上下來,滿臉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喝著下人倒好的茶,看見染楓月身影時下跪請安。

見淺憬臉色蒼白,染楓月並沒有什麼額外的表情,屏退下人只留他和淺憬在房內。

自己坐下後,便讓淺憬也起身坐下。

“到底是默寒把你打暈,還是你自己裝暈?”

染楓月冷哼一聲。

讓他想個萬全之策沒想出來,反而緊要關頭暈倒。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淺憬的行為卻怎也琢磨不透。

淺憬虛弱一笑,緩緩道來:“皇上是要臣說真心話還是違心話?”

看著淺憬總是一副明瞭般的笑容,若不是先皇聖旨裡多加一句不許任何人動他,區區一個太醫院院長早就身首異處了。

就是先皇的慣寵才讓淺憬無聊就調侃染楓月。

“哼.”

染楓月偏過頭不再看他。

見染楓月不在說話,淺憬才壓低聲音在對方耳邊低語:“默寒已被擒.”

染楓月只是扇了扇羽翼般的睫毛,依舊保持安靜。

“命在旦夕.”

“什麼?”

染楓月這才轉頭看向淺憬,咬著牙說:“你讓他去夜襲居然還讓他命在旦夕.”

淺憬抬手打住他還要說出口的話,說:“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我這樣做只是為了把幕後黑手的搜尋範圍縮小而已.”

“……”染楓月對於淺憬這個狡猾的狐狸一直沒轍,“要朕怎麼做?”

淺憬笑容擴大,悠悠道來:“回宮.”

“三千……”“我知道你擔心夫人的安危,可是一個杆子扔入湖裡很快就拉起來,很有可能連鉤上的魚餌也會沒了。

諫官和禮部尚書都來了洛城,宮裡恐怕留丞相一人在那抵擋不了多久了.”

淺憬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濃黑的天空,接著說:“我相信,既然幕後黑手是朝廷的人,那些賊人很有可能帶著夫人回京城.”

染楓月還想說什麼,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聽見他說默寒命在旦夕心裡的擔心多加了一層,可是又怕自己加入從而打亂了淺憬的計劃,那麼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思考片刻染楓月撥出一口氣,站起來,走到淺憬身前,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語氣裡帶著一絲懇求:“他們兩個一定要活著出現在我的面前!”

“一定!”

淺憬垂首,肯定地說。

一個是自己的好兄弟,一個是自己的好妹妹,就算釣不到這隻大魚,他也會保住兩人性命。

說了‘一定’就沒有他淺憬做不到的事。

午夜,華麗的馬車載著坐在裡面手拿摺扇的人朝京城駛去。

隨車離去的人不多,就幾個穿著很普通的下人手中拿著火把,以及一個車伕。

拿了銀兩給守城之人,開了城門,馬不停蹄地離去。

當來到樹林裡時,馬車被幾個拿著武器的人攔了下來。

周圍一片靜意,就連風聲也消失不見,只有攔車的幾個人的大叫:“皇上,若要反抗,你的大將軍今晚就將變成一具屍體!殺!”

語罷,凌亂的腳步聲衝了過來。

車內的人撩起了簾子藉著火把的光亮看向了斜上方,一個人被吊在樹枝上,禁閉雙眸,如死人一般。

“啊~月黑之夜,真是殺人好時候.”

車內的人感嘆了一句,感受著迎面衝來的人的氣息與方向,頭一偏,一把長劍刺穿了簾子,擦著耳朵射了過去。

車內人一腳踢到攻擊他的人的腳,那人就趴在了車板上,再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扳,立馬慘叫響起讓車內人皺起了眉,出了車門,一腳把襲擊他的人踢下車,說一句:“太吵了.”

車的周圍都在廝殺,叫喊聲接連起伏,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火把也落在地上,光亮漸漸消失。

風起,吹動著淺憬長衫,披肩秀髮微微凌亂,依舊摧毀不了他的那抹優雅氣質,即使他明亮的雙眼此時閃爍嗜血的光芒。

他的視線一直放在樹枝上吊著的人影上,抬手把手中的劍射了出去,直擊衝上來要殺他的人的心臟。

來刺殺的人太多,自己帶來的人有兩三個已經倒下,還有一些受了傷,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刀劍碰撞發出脆響,讓淺憬不舒服的皺起了眉,手一揮,袖子裡撒出許多白粉,擋住了繼續衝上來刺殺他的人。

腳點車板,躍起,再一點車棚,淺憬飛身上了樹枝,拿出隨身帶著的小刀,割斷繩索,默寒整個人做自由落體。

淺憬躍下樹枝,手拉了一把隨著默寒墜落的繩子,把默寒整個人提了起來,再反身一背。

淺憬揹著默寒穩穩當當地落地,朝自己的人吹了一口口哨,便飛身離去。

還在抵抗刺殺者的人向後退一步,撒出粉末,飛身離去。

片刻,那輛豪華的馬車發生爆炸,刺殺者全軍覆沒。

巨響之後,火光沖天,照亮了樹林。

一個人影從一顆大樹背後走出,看著燃燒起來的馬車,聽著自己人在火中痛苦的叫喊,一拳打在樹杆上,惡狠狠地低語:“好你個淺憬!”

待火光漸小,四周歸為一片安靜,那個人影才轉身離去回了洛城。

洛城早已陷入了沉睡,此刻街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就連打更之人也回家稍作休息去了。

人影到了一家客棧樓下,輕咳兩聲,二樓的一個房間裡亮起了燈火,窗戶也被大大敞開。

施展身手,幾步躍到二樓的窗臺上進了屋。

燈光照耀下,人影一襲青衣出現在房間中央,單膝跪下,道:“主上,默寒被救,全軍覆沒.”

青衣人前面隔著一塊鳥語花香的屏風,而屏風的另一邊的床榻上,一人半臥著,手裡端著一個酒杯,時不時輕抿一口。

極長的秀髮柔順散在腦後,一身紅色著裝在燭火照耀下妖嬈無比,不過臉部在燭光普及不到的地方,只有那雙眼睛令人寒骨。

那人輕笑了一身,又仰頭喝了一杯上好女兒紅,醇香之氣在室內遊蕩,道:“不愧是先皇看重的人,有計謀.”

青衣人跪在原地,沒敢抬頭看屏風上的影子問:“現在該怎麼辦?”

“帶上那丫頭藏匿京城,再給染楓月送上一具笑三千的屍體。

我看他還有沒有心思處理國事!”

說完,手一用力,精美的酒杯在他手中碎成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