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墨花城最繁華的時段,百姓都趁著午時之前上街買些東西,熙熙攘攘。

染楓月修長的淡黃色身影卻在人流裡異常顯眼。

明明很平凡的衣服,依舊蓋不住他的王者氣息。

天子不愧是天子,就算曾經是個小霸王,如今也是一人得道的皇上,那種氣質無法除去。

與此刻渾身溼漉漉的笑三千相比較,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

當看到染楓月的身影時,笑三千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了躲,眼神躲閃著,在對方的笑容中倉皇逃走,夢夢和翠兒一時沒反應過來落後了好一會。

她跑得很狼狽,撞到了不少人,髮絲散亂,衣服也凌亂不堪。

她捂住耳朵不去聽身後的染楓月的聲音,那樣她會覺得自己更加不堪。

她怕這幾天的事情被別人知曉,她怕被別人知道自己現在在青樓,她怕被別人知道自己早已不在純潔。

她怕,真的很怕。

可就算怕,就算逃,也沒有染楓月的身手快。

在一條人少的街道上,染楓月抓住了笑三千的手,狠狠一拽。

笑三千抽了抽手,見沒用,就用力掙扎,大聲叫著:“放手,快放手.”

“笑三千,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見我就跑!”

染楓月看著笑三千掙扎的模樣,剛剛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壓低聲音問。

“……放開我……”笑三千用力拉扯著染楓月的手,雙腳也在對方的衣裳上印上了腳印,“都叫你放手啊!求你了……”染楓月見她這般,放揉了語調,問道:“你怎麼了……還有你的身上怎麼溼的.”

笑三千抽泣著,嘴裡一直呢喃著‘放開我’,不管染楓月說什麼都沒用。

心裡湧上心疼的情緒,從他臉上的表情表達了出來,張了張口,還想問什麼,最後化成一個溫暖的擁抱,即使她對他拳打腳踢,也死死地捆住她。

似乎力氣用完了,笑三千把整張臉埋進了對方的胸膛,感受著那裡的溫度,淚水溼了衣料。

從後面跟上來到夢夢、翠兒以及冷公公一行人見狀立馬捂住了雙眼轉身。

由其的夢夢和翠兒,臉頰上爬上了紅暈。

這可是大街上……對於周圍路人異樣的眼光,當事人兩人毫無反應,一直擁抱了許久許久,直到笑三千情緒平靜下來染楓月才鬆了手,拭去她臉上的溼潤,怕再刺激到她,輕聲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笑三千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染楓月,深呼吸一口氣才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聽到這個問題,染楓月心裡就升起了怒火,瞪著笑三千,嚴厲地說道:“你為什麼一聲不吭離開將軍府!默寒和淺憬滿世界在找你,還有九重哥也在幫忙,一點線索也沒有,若不是有事來到這邊,或許一輩子就見不著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你啊,萬一出了什麼事……”“我……”這些事情她不是沒考慮過,本想找到安身之所就寫封信,卻落得如此地步,一時就忘記了。

現在被提起,心還是疼了一下,但沒有意料中的那樣傷心難過。

默寒和公主成親了,日子過得肯定很幸福吧。

一時之間笑三千不知道怎麼回答,愣愣地站在那裡。

染楓月又把她抱進了懷裡,緊緊地,“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就回京城,別再鬧脾氣離家出走了……”聞聲,笑三千身體僵硬了。

她何嘗不想快些回京城,現在又被青樓看得緊緊的,無法脫身。

當然她也不敢讓染楓月知道。

好不容易有一個救命稻草,她真的不願意放手,咽口口水,小聲說道:“皇上……我現在在青……”一句話還沒說完,冷公公實在等不下去了,厚著臉皮走過來打斷了笑三千的話:“老爺,時辰不早了.”

經這麼提醒染楓月才想起此次來這裡是為了辦事,不能耽誤,鬆了手,回頭看了一眼冷公公用眼神告知他自己知道,又回頭認真地看著笑三千,說道:“三千,能否幫我一個忙.”

……午時,笑三千準時回了落葵閣,在門口看見葵媽媽與一個官爺在說話,甜甜地叫了一聲‘媽媽’,得到了對方一個微笑後,看了一眼那位官爺便走進了門,而手中的絲絹落在了門口,等她反應過來時絲絹已經在那個官爺手裡了。

“姑娘,你的……”官爺撿起絲絹遞了過來,笑著說。

此官爺身著土黃色衣裳,衣料反射著光芒,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料子,襯著他四十歲的面容容光煥發,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笑三千從他手裡接過,欠了欠身,嘴角上揚出淡淡的弧度,不卑不吭:“青絲在此謝過大人了咯!”

說完,留下一抹亭亭玉立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後。

那位官爺她不陌生,這幾日經常看見他來落葵閣,與葵媽媽有說有笑。

能來青樓定說明是一禽獸,就算他穿得如何如何得體,笑三千對他完全沒有好感,但不得不承認此人是縣衙的主人,墨花城的縣衙大人。

當晚,縣衙大人果然再次出現在落葵閣的大廳裡。

笑三千見了,細心裝扮了一下,向葵媽媽提出自己要獻舞一曲。

肯出錢讓笑三千不接客的貴人可沒說過不許她賣藝。

她的舞蹈不美輪美奐,但也成功吸引住了縣衙大人的注意,引得現場所有人叫好。

輕輕掃了一眼縣衙大人,笑三千拉著紗裙如一隻蝴蝶退了場。

看見錢不斷地進入自己的口袋,葵媽媽誇獎她多才。

“既來之則安之,那以後青絲可要多多獻藝,為落葵閣增光……”說完,笑三千瞟了一眼路過的幾個姑娘,異常開心地叫了聲‘姐姐’。

葵媽媽以為她想通了,語調也大了不少,似乎說給剛剛路過的幾位聽一般:“是啊,以後你不僅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臉,還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磕著碰著了。

不然啊……媽媽我心疼.”

幾位姑娘的身體僵硬了一會,回頭瞪一眼笑三千很快就消失在視線裡。

有了葵媽媽這個擋箭牌,她就不信以後不能在落葵閣呼風喚雨。

等著吧,她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遊戲結束,她要讓落葵閣永永遠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有了笑三千獻舞帶頭,招攬了不少生意,不少姑娘開始巴結。

當然也有不少姑娘說她的舞蹈根本不好看。

笑三千要的,不是舞蹈的技術高於不高,而在於是否能夠抓住那群禽獸的心。

在落葵閣裡有了葵媽媽撐腰,在外面有染楓月當擋箭牌,在這個落葵閣裡笑三千還能怕什麼?當所有姑娘往歌舞方面發展的時候,笑三千已經嫌棄跳舞太累,讓夢夢找了許多硬紙板過來,開始教人玩撲克。

雖然兩年多沒有玩過了,糊弄一下這些古人綽綽有餘,就連最基本的開火車都讓古人慾罷不能。

這一來二去,笑三千以‘青絲’的名號還是闖出了一些名堂,很多人都慕名而來見識見識‘撲克牌’的神奇。

就連落葵閣也專門隔出了一個角落供笑三千教別人玩,令其他姑娘好不眼紅,卻只得咬牙切齒恨自己動不得笑三千。

這些日子笑三千也和縣衙大人熟絡了起來,白天也會來接她出去逛逛,晚上嫌落葵閣太吵,用重金帶著笑三千去了縣衙府,讓周圍的人都喊著不公平。

就算不公平,人家是縣衙,沒法鬥。

和縣衙大人接觸這段時間來看,笑三千隻瞭解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此人是衣冠禽獸,在自己面前裝得如何紳士,在背地裡可是經常會聽到姑娘說他如何如何暴力。

笑三千聽後暗笑道:沒想到還是個s。

月光潔白,微風輕撫,屋內的燭火輕輕搖曳,帶動著兩人的影子晃動。

看著對面的縣衙大人懊悔的表情,笑三千把手中的牌輕輕放在桌上,笑著說:“大人,你輸了.”

縣衙大人看著手中的一堆牌,哭喪著臉:“又輸了……青絲,你可真行啊,連贏好幾回.”

聽著誇獎的話,笑三千笑得更開心了,把兩個茶杯裡的茶舔滿:“是大人承讓了.”

“唉……也只與你能夠這般打牌,府中的那些人各個沒用……”縣衙扔下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著下人的不是。

“那也是怕大人你生氣啊。

你也知道伺候人可不是那麼好的差事.”

縣衙大人放下茶杯搖搖頭:“你可能不知道,縣衙裡面的事情很煩,偶爾有時間休息一下自然想幹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可下人們都那麼掃興,沒有與你在一起這般舒坦.”

“大人如此說,就表明青絲我沒大沒小,不懂得讓讓你?”

“我可沒怎麼說喲……你只需要保持原本的你就行了,很容易讓人找到放鬆的感覺.”

“大人抬舉了.”

笑三千起了身,走到了窗邊,看著外面的夜空好一會,回頭看著縣衙大人認真地說:“大人,今晚……可否去府中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