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禁閉

回到宮裡，染楓月免不了受了一頓責罰，在靜思閣裡面壁思過了幾日。

期間默寒來過，在門外簡單聊了兩句，也便匆匆離去。

冷公公一直守在門外，母后也時常會過來提醒他別再惹父皇生氣了。

染楓月都乖巧地應著，心緒早已飛遠。

該來看望的人都來了，不該來看望的也來看了笑話，唯獨淺憬從未出現。

透過窗戶的縫隙，染楓月只能看到天空中的一點白，感受著細風吹進。

有鳥兒停留過窗臺，只不過很快又拍拍翅膀離去。

染楓月坐在地上看著鳥兒的身影遠去，一手撐著下巴，桃花眼轉動，濃密的睫毛輕顫。

那個丫頭怎麼樣？知道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生怕下一秒淺憬就進了宮告訴他一個噩耗。

和笑三千隻相處過幾日，起先覺得她就是一個話嘮，動不動大喊大叫，完全沒有一個女孩子的矜持。

可是在離開洛城時看見她小小的身影追著馬車跑，心裡很不捨。

而且在回宮的路上又替他受了暗器，現在生死未卜，每當腦海浮現笑三千的身影時，他就格外心煩意亂。

他小，還有幾日才十六歲生辰，可是他不是不經事的孩子。

生活在宮中能見的，不能見的他也見過不少。

比自己年長的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

大皇子已經出宮封王，有了王妃，以及兩個側王妃；二皇子已年滿十七，本該出宮封王，賜府邸，皇上卻留下了他，但依舊有了一個妻子；大公主前年已出宮去了鄰國和親，已有一子。

染楓月是五皇子，下面還有一公主一皇子。

公主芳齡十四，喚為染瞳，封為詠凝，如她的肌膚一般凝脂如玉，永遠嬌豔麗人，也和染楓月要好，沒事就喜歡過來找他玩樂，現在也偶爾偷偷摸摸來陪染楓月打發無聊的時間。

最小的皇子只有五歲，喜歡粘著自己的母妃，不與染楓月喜樂，卻也來過靜思閣。

而四皇子才出生不久便離世了。

染楓月累了，仰身躺在了地上，看著屋頂發呆，腦袋裡想的都是笑三千的傷況如何。

他只穿了一件內襯，有了許多灰色的斑跡，外裳已然被他扔在了角落。

頭髮幾日未梳理，此刻散亂在地板之上。

就在染楓月快睡著之時，染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是冷公公請安的聲音。

染瞳今日穿了一件淺紫色的宮裝，頭頂插著白玉釵，襯得她小巧白皙的臉蛋更如白玉，圓圓的眼睛閃動靈光，長長的睫毛如羽翼，嬌嫩的櫻唇不點而朱，微微上揚。

“楓月皇兄.”

聲音清脆，消除了染楓月心中的煩躁。

染楓月從地上坐起來，道：“瞳兒，你來啦.”

“嗯.”

染瞳背靠著門，看著院子裡的盆栽，道：“過來看看你，真不知道父皇什麼時候才放你出來.”

這時，冷公公自覺地退了下去，去了外院守著。

染楓月低頭不語。

染瞳眼珠轉了轉，問，“對了，楓月皇兄，能不能講講你們在洛城的事啊.”

“前幾日不是給你講過了嗎？”

染楓月的聲音淡淡地傳了出來。

“瞳兒沒有出過宮，能見的也只有宮裡的景象……”染瞳眼裡流露出了嚮往，“也不知道我啥時候能夠出宮看看外面的世界.”

“……”未等染楓月開口，染瞳忽然響起什麼，開口道“對了，我聽說皇兄回來那天遇襲了？”

染楓月臉色一變，起身走到了門口，輕聲問：“從哪聽來的？”

這件事情除了他們，也只有父皇知道。

為了不打草驚蛇，父皇已經下令不能說出去。

染瞳一時知道失言，捂住了嘴，壓低聲音說：“楓月皇兄，對不起，你回來那日我無意聽到了你和父皇的交談。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聽見你回來了，所以……”“這事千萬別說出去，你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忘了吧.”

遇上山賊這事若不是發生了後面的暗器事件，或許大夥就當日常之事忽略了。

可是既然發生了，定說明有人想要了染楓月的命，若現在把這事流傳出去，萬一被幕後之人知道，或許以後發麻事更多。

染瞳點點頭，承諾絕對不說出去，並且還小心地觀察了周圍，見並沒有人進院子才放心下來，小聲問道：“那能給我說說那個女孩子的事情嗎？”

染楓月皺起了眉，他知道她說的是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嘆口氣，坐在了地上，背部靠著門，道：“是默寒給你說的吧.”

染瞳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輕聲‘嗯’了一聲，“昨日在宮裡見到了默寒，便聊了兩句。

那個女孩是不是受了傷，因為他提到了淺憬的師父.”

“那個女孩叫笑三千，為了救我中了毒.”

“哦，那她是怎樣的人呢？”

“話嘮，瘋子，根本就不是一介女流.”

說道要形容笑三千是怎樣的人，染楓月能想到的詞，也就這幾個了。

染瞳聽了微微一愣，隨即笑開了，“她真有趣.”

是啊，有趣，有趣到讓人很有讓她變啞巴的衝動。

說起笑三千，染楓月又忍不住開始擔心了。

兩隻鳥兒從樹上飛起，相互追逐打鬧，落在了院子草叢中，羽翼撲騰起了泥土沫，片刻又飛起，遠去。

風帶來了遠處浣花溪湖中的蓮花清香味，拂過染瞳額前的些許髮絲。

沒多久，一個公公從外院走了進來，看見染瞳行了一個禮後，便道：“太子殿下，皇上喧你過去.”

染瞳聽了，笑了起來，隔著門叫著：“楓月皇兄，父皇終於讓你出來了.”

這時冷公公也走了過來，掏出鑰匙開了門上的銅鎖，推開。

耀眼的光亮隨著門縫的擴大而刺眼了起來，讓染楓月忍不住抬手擋了擋。

幾日未見陽光，他的面色有些發白，眼窩比以往要深，衣服也髒兮兮，讓染瞳心疼了一把。

她的好皇兄雖然調皮，可是唯獨這一次父皇狠下心來把他關了這麼久。

就算她去求情也無用，現在看見染楓月能夠出來和自己玩樂，開心到溼了眼角。

染瞳顧不得身上的衣物，跨進門檻，撲在了染楓月身上，“終於出來了.”

染楓月一臉溫柔地拍拍她的後背，“好啦，咱們一會玩，我先去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