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性堂已然淪為廢墟,不能再用。

張軏讓熟悉國子監的陳黎引路,又找了一間屋子,這是一間被閒置的偏房,遠離人群,即便爆炸,也不會像剛才那樣,可能傷及旁人。

剛才也確實是張軏沒想到,徐欽他們僅僅第一次,就成功引爆了。

偏房裡。

張軏檢視剩餘的火藥,說道:“你們繼續在這實驗,爭取把我說的改良方法,完整復刻出來。這一次要吸取剛才的經驗,把比例按照制定的量調製。”

“你們剛才也聽到胡祭酒的話了,現在整個國子監都對咱們很不滿,胡祭酒更是要把此事稟報陛下,我們的實驗必須完成,要不光這偷火藥的罪名,咱們就擔不起。”

“好啦,言盡於此,待會你們實驗的時候,都給我小心一點,別傷到了自己。”

說完,張軏轉頭就要離開偏房。

徐欽見狀問道:“先生你要去哪啊,不在這看著我們做實驗嗎?”

剛才在率性堂,你說要去喝茶。

現在呢?

張軏猛地捂住腦袋,臉色猙獰道:“二哥,我今天是不是沒喝大夫配的藥,我腦袋好痛,我感覺我的失魂症好像又犯了,我得回家喝藥!”

“那藥你不是每次都倒........”

張輗話說到一半,忽然看到張軏在猛眨眼間,這會他學聰明瞭,瞬間領悟張軏的意思。

他這是要繼續跑路啊!

“哦哦哦。”

“三弟,這可是大事,上次大夫就說了,你的藥千萬不能斷,每日都要按時飲用,今日怎麼如此大意。”

“走走走,跟二哥回家,先去把藥喝了。”

張輗嘴裡一邊喊著,一邊不忘交代徐欽幾人:“徐兄你們先在此實驗,我帶我三弟回家喝藥,待會再來。”

而後兩人逃也似的離開了國子監,返回張家。

陳黎見張軏跑得這麼快,想到剛才爆炸的恐怖威力,額頭頓時冒出汗來:“三位公子,剛才我的鄰居託人給我送來訊息,說有人偷我家的雞。我家那隻雞,是我在南京城裡唯一的家產,事關重大,我得回去看看,今日就不與三位公子一同實驗啦,我先告辭。”

另外兩人見狀,也紛紛找理由要走,總是絕不在這裡多待一秒,太危險啦!

見他們都走乾淨,徐欽遲疑道:“我怎麼感覺,他們像是故意要跑?”

朱勇不在乎的擺手道:“別管他們,咱們弄自己的,我知道為什麼張軏說威力不怎麼樣了,剛才咱們的碳粉還是放得少了點,這次多往裡加點。”

“趕緊趕緊,爆炸,就是藝術!!”

......

在三人又一次嘗試改進火藥時。

胡儼已經在國子監一眾同僚的催促下,前往皇宮,向朱棣稟報去了,事情越來越嚴重了!

早先他對陛下讓張軏來學堂,只當是件小事。

誰知道張軏這麼能鬧騰,個國子監攪得天翻地覆,先是讓國子監的博士在生員面前顏面盡失,而後又強行空降成率性堂助教,現在更嚴重,火藥都帶到國子監來了。

儘管知道張軏的助教是陛下親自下旨,張軏更是深受陛下的喜歡。

但今天這小報告必須打!

他今天炸掉的是一個率性堂,明天就是六堂,後天整個國子監都得淪為廢墟啊!

自己這個國子監祭酒也將不復存在。

很快,胡儼來到奉天殿前,在門前叩首,請見朱棣。

奉天殿內。

朱棣還在為觀眾旱情憂愁,從白糖買賣中,皇宮確實能分到不少錢,但如張軏所說,這錢並不是一下子就能夠拿出來,賑濟錢糧只能朝廷出。

就算賑濟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

但現在,關中已經有大量流民,每一日都有數之不盡的百姓活活餓死。

朱棣為此焦頭爛額。

“陛下,國子監祭酒胡儼求見。”亦失哈道。

“胡儼?”朱棣從奏疏中抬起頭,疑惑道:“這個時候,他來幹什麼?”

“聽聞是因為張小公子的事情。”

“張軏?”

朱棣眼神猛地變得鋒利,語氣加重道:“怎麼,是對朕下旨讓張軏擔任助教不滿?他胡儼想要抗旨不成。讓他進來,朕倒是想知道,他要幹什麼。”

亦失哈隨即把殿外的胡儼領進來,誰知剛看見朱棣,胡儼先拜倒在地,眼淚橫流,一副死了孃的模樣。

“陛下,臣懇請辭去國子監祭酒一職!”

朱棣緊抿著唇,眸光微閃,語氣不平不淡:“卿家乃我大明之重臣,為何好端端的突然要請辭,難不成是對朕有什麼不滿?”

這話讓胡儼嚇了一跳,趕緊說道:“不是。只是臣不能勝任國子監祭酒之職務。”

不能勝任?!

你這國子監祭酒都當了多久了,從建文朝開始,現在你說你不能勝任?

只聽胡儼繼續道:“臣無法管理其下屬,就說那率性堂助教張軏,他把火藥帶到率性堂去,臣竟不能察,他把率性堂炸成廢墟,臣竟不能阻止。幸在沒有造成人命。”

“但經此一事,臣知道自己已經年老,精力已大不如前,繼續擔任祭酒只是尸位素餐釀成大禍,臣乞骸骨。”

胡儼重重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

而朱棣聽完胡儼的話,整個人陷入了沉默,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張軏把火藥帶到國子監去了?

還把率性堂炸燬?!!

不是!

朕讓你去當助教,是去散播知識散播愛的,你好端端的炸房子幹嘛啊!

再看胡儼一副謹小慎微,生怕自己什麼時候被張軏給炸死的模樣,即便明知道對方是在以退為進,但心中的憤怒也已經蕩然無存。

“火藥......”

朱棣深吸一口氣,語氣冷漠道:“朝廷三令五申,對火藥的製造材料嚴苛管控,張軏是從何處得來的火藥?”

胡儼道:“臣不知!”

他不知道,但朱棣很清楚。

張軏以及跟在他後面的徐欽朱勇幾人,家裡在軍中的影響力都不小,想弄點火藥來輕而易舉。

但朕是讓你們去認真讀書的,你張軏想教書育人,朕也答應你了,讓你擔任助教,可你們竟然如此胡鬧!

連火藥都偷出來!

今天炸一個國子監,明天是不是還要把紫禁城都給炸掉啊?!

朱棣冷哼道:“這個張軏,實在太過胡鬧!!”

胡儼:“是啊是啊!”

咱就等陛下你這句話呢,張軏必須罰,最好下旨狠狠申飭一番。

但就在胡儼下一句話說出來之前......

轟轟轟!!!

轟轟轟!!!

奉天殿外突然響起一陣恐怖的震響。

天穹震動,大地顫抖。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莫大的恐懼感大殿裡的宦官們被嚇得跪了一地,身如篩糠。

在場大概只有朱棣能夠好好站著,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亦失哈說道:“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是,是。”亦失哈趕忙起來。

半晌後回來。

亦失哈臉色蒼白:“陛下,是外面發生了爆炸,天上都冒出朵雲來,好像,好像在國子監的方向!”

朱棣:“......”

胡儼:“......”

壞了!

他們不會真把國子監給炸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