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傳出去了……”丞相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確實是不知宮中、坊間會如何議論啊。”

顧北庭:“……”

他幾乎快咬碎了後槽牙。

本來他是想借著這件事至少要讓丞相傷筋動骨的,但現在居然被他反過來威脅他!

這事要真傳入坊間,成了那些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話,那他的臉面是徹底保不住了。

他在威脅他!

“丞相!”

“皇上消消氣。”丞相情緒平穩的開口。

不等顧北庭發話他便自顧自的站了起來。

“皇上消消氣。”他說,“皇上可還記得當初是如何坐穩這個皇位的?是老臣力排眾議將您推上來的。”

“皇上該敵對的人不該是老臣。”

顧北庭眉頭緊皺,“你什麼意思?”

丞相此刻就像是個慈祥的長輩一般嘆了口氣,“皇上難道還沒發覺嗎?瞿忠他真正效忠的人壓根不是皇上,而是另有其人。”

“若他真一心為皇上著想何至於此時才開口冒頭?昨晚城中動盪,他搜出這麼多證據,居然還有時間去盯其他的地方,皇上就不覺得不合理?”

“皇上,至少老臣從一開始就是站在您這邊的,而其他人到底是因為什麼,皇上可要三思。”

丞相抓住了顧北庭的命門。

他太清楚顧北庭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了,他和他本質上是一類人,只要能夠坐穩皇位,再大的事他都是可以包容的。

更別說這樣的小事了。

顧北庭捏緊了拳頭鄙夷輕哼,“丞相想要離間朕與瞿愛卿?誰是衷心誰是奸佞朕還是分得清的。”

“當真嗎?”丞相意味深長的看著顧北庭,“皇上可別忘了,即便是沒有子嗣,也並非無人能夠威脅到您的皇位。”

此話一出,顧北庭更覺好笑,“丞相莫不是想說朕那整日流連煙花之地的皇叔?”

他那皇叔哪裡有個皇室子弟的樣子!

現在朝堂上幾乎都是他看中的人了,他難不成還怕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

“皇上怎知他不是在韜光養晦?”

“朕憑什麼要信你?”顧北庭冷哼,現在於他而言,丞相才是最大的禍患。

“皇上,您還需要臣。”丞相說得信誓旦旦。

兩人無聲對視著。

顧北庭突然想起,新舊臣交接確實是個問題,更別說一下換這麼多的新人,萬一被發現些不妥丞相大可按照他的辦法再換上他的門生。

沒有根基的新人,自然任他擺弄。

而且他的門生向來是不缺的。

最後,丞相又說回了原本的話題。

“皇后大可崩逝,老臣也可穩住那些學生,只盼皇上好生考慮考慮。”

“老臣告退。”

丞相併不需要顧北庭立刻保證,他只需要在顧北庭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就行了。

他紅著眼眶看了眼鳳藻宮的方向。

嫻兒,莫怪爹爹,你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最要緊的是被當場抓住了。

為了整個丞相府,他只能如此了。

若不是當初那些皇子全都死了,現在身負皇室血脈的也就顧北庭和顧湛他斷然不會捨棄莊嫻悠,只可惜……

經過朝堂上一事他算是明白了,顧湛斷然沒有顧北庭好掌控!

還不如繼續按照現狀往下走。

他還能再活幾年,這幾年也夠他好好謀劃丞相府的未來了。

丞相走後,顧北庭心煩意亂。

他沒辦法不去深想,如果瞿忠真的是一心為他,那為什麼當初他被丞相聯合眾臣壓迫得抬不起頭的時候他不站出來?

可瞿忠後來對他說的那些肺腑之言他也看得出是真心的,這段時間他也確實是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要是沒有瞿忠,他的設想也不會推進的這麼快。

但……

若按照丞相所言,瞿忠要是顧湛的人,那他豈不是給自己編織了一張籠罩他的大網!

顧北庭騰地站起來在房內來回踱步。

如果瞿忠也不能信任的話那還有誰可以相信?

他想了很久,最後腦子裡蹦出一個人。

他大步走出房間,“走!去賞榆殿!”

師榆支著下巴靜靜地聽著面前奴才的話。

“王爺說可以動手了。”

“發生了何事?”

奴才簡單的將朝堂上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了顧湛的猜測,大概是丞相應該會選擇棄車保帥,選擇利用顧北庭的疑心去對付他。

他證據早已握在手裡,兵部侍郎手裡握著的小隊人馬足夠,他在宮內也有不少內應,此時動手時機正好。

“好,我知道了,那就動手吧。”

師榆接過小太監手裡的藥瓶藏在袖中。

她,也確實是等得太久了。

奴才恭敬地退下了。

他才走不久就傳來了李公公的吆喝聲,“皇上駕到!”

師榆懶洋洋地從椅子上起身,她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已經開了,顧北庭踏了進來。

師榆剛要行禮顧北庭就一把抱住了她。

師榆眉頭擰緊了,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皇上這是怎麼了?”

“阿榆,朕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著。

師榆垂下眼皮遮蓋住眸底湧動的華光,看來真如顧湛所想,顧北庭到底還是被丞相的話給干擾了。

“皇上,別怕,奴婢一直都在。”師榆輕輕地拍著顧北庭的後背安撫。

顧北庭心中情緒翻湧著。

他微微鬆開了師榆,眸色晦暗的盯著師榆,“阿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容貌昳麗,讓朕傾心不已。”

只有把她徹底的變成他的人,才不會再有變故了吧!

顧北庭這麼想著,眸中的痴迷更加濃郁了,他傾身就想吻下來,師榆連忙掙開後退了兩步。

顧北庭面色一黑。

“難道連你也要背叛朕嗎?”

“皇上你清醒點,奴婢肩上的傷還沒好。”

“朕不會弄疼你的,就算留疤了朕也不會嫌棄你的!你在朕心裡和旁人是不一樣的!”

顧北庭自以為自己這話說得深情,師榆卻聽得只想笑。

他真是好大的臉。

“皇上不是最憎恨先帝此等行徑嗎?難道今日也要效仿!”

師榆佯裝受傷的咬著唇,“皇上把奴婢當什麼了?一個無名無分的玩物嗎?娘娘的後塵奴婢不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