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榆緩慢地將鐲子戴到自己手腕上,這鐲子總算是修好了。

她輕撫修復好的血玉鐲靠著貴妃椅望向外邊的月色。

接下來,她就戴著這個鐲子,帶著尚書府所有的冤屈來看看陷害尚書府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下場。

皇城有宵禁,本來這時候是不許開宮門的,但是今晚流血太多,顧北庭也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丟了自己的臉面,故而讓他們連夜將那些屍體運出去,丟到亂葬崗。

兩車連夜出宮,小太監動作利落的把他們頭上的簪子身上的值錢東西全都扒拉下來,這才搓了搓手臂離開了這裡。

夜風吹動枯樹,乾枯的樹枝碰撞在一起,在月影下晃動著宛若陰森可怖的巨獸。

骯髒腐臭的亂葬崗,一隻手推開身上的人艱難的爬了起來,她髮絲散落難看,蒼白著一張髒汙的臉四處掃視,終於找到了倒在一旁的如星。

如月爬向她,探了探她的鼻翼,還有微弱的呼吸。

如月這才鬆了口氣。

她費力的將人給拖了出來,身上的疼痛被她忍下,她咬緊牙關,血不停地順著嘴角滑落。

夜色暗湧,如月吹了聲旋律有些奇怪的口哨,過了好一會有幾個人落在了他們面前。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大人不是讓你們進宮照顧皇后娘娘了嗎?”

“帶如星迴去,她快撐不住了,我,我有要事要告訴大人!”

黑衣人對視幾眼,連忙按照她說的將她們往丞相府外的一個別院帶。

那裡的郎中給她們處理了身上的傷。

如月有些力竭的趴在床上,看到身側安然的如星她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她和如星及時閉息瞞過了那些人,不然只怕真的就要將命丟在那了。

“你剛才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丞相,到底是什麼事?”

如月這才撐著虛弱的身子聲音很輕的將晚上的事都說了一遍,這人大驚,連忙讓人回去將此事告知丞相。

丞相被吵醒,匆匆的披了件披風,聽到這事立即擔憂的站了起來,起得太猛導致頭都有些暈。

他用力撐著桌面這才勉強維持住了。

“那嫻兒現在如何了?”

“丞相放心,如月說皇后娘娘暫且沒有性命之憂。”

丞相眉宇間的擔憂不減反增。

嫻兒做出這種事被發現了,依照顧北庭那小心眼的性子,就算沒有性命之憂想必也受了不少的苦。

也許當初,就不該聽她的將她送入宮中。

“大人,那如月和如星怎麼辦?”

按理這會她們兩個應當已經是死人了才對,要是被人知道她們還活著,在丞相府的地方,只怕會牽連丞相府。

丞相猶豫兩秒,“你去解決了此事吧。”

“是。”

丞相緩慢地坐下揉著有些疼的腦袋。

今晚動靜就算如此之大他也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但未料到後宮居然也出了大事。

嫻兒此舉真是糊塗啊!

那兩人居然也不知規勸害得嫻兒落到這樣的地步,也著實沒有活著的必要了,他得好好想想明日該如何是好才行!

這一晚,都不安生。

第二日,朝堂上下震動。

眾多證據呈了上來,看得顧北庭只覺眼花繚亂,底下站著的官員全都眼圈青黑,瞧著就是昨晚沒睡好。

顧北庭本來還想徐徐圖之,不想百姓稱呼他為暴君,想要安撫那些讀書人的怒火。

可昨晚發生的事讓他徹底沒了理智。

他可是皇帝,如果那些讀書人日後無法當個忠臣無法為他所用,那要來有何用!

他們可全都覺得是丞相辦了書塾才有他們的今日,這樣的人,不值得他去關注!

這會,又看見這麼一大堆的罪證,他徹底怒了。

難怪他上位後一直沒有話語權,原來這些人全部都和丞相有所關聯,若是不把這些人都給處置了,那他如何能夠掌握權利,讓丞相不敢造次!

顧北庭用力拍在扶手上,這一下讓近乎一半的朝臣都是一抖。

他們不知接下來顧北庭會如何處置。

這麼多的官員都在其中,要是一時全都撤了想必朝堂也會有所動盪的,他們還懷著這樣僥倖的心理。

只可惜……

“你們簡直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仗著朕和百姓對你們的信任居然做出此等令人不齒之事!”

“你們以為離了你們這偌大的國土便無可用之人了嗎?”

“瞿侍郎,將這些人全部收監依國法處置!”

瞿忠行了一禮,“是!”

顧北庭點頭,這下,他手底下的人就可以全數補上這些空缺了。

朝堂之上跪了一片,丞相面色也不好看。

現在的情況,他只能明哲保身了。

丞相是這般想的,但是瞿忠卻不想讓他站得安穩,他再次啟奏,一字一句道:“皇上,您讓微臣查的上次祭祖遭遇刺殺之事微臣也已經有了線索,只是……”

他隱晦的看了丞相一眼。

顧北庭此刻巴不得能把丞相也給拉下水。

他最開始想的是動了丞相就相當於是動搖了朝堂根基才一直不下手,但現在的情況也沒什麼區別了。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掌權,讓這些將他的臉面放在地上踐踏的人全都得到應有的下場!

“瞿侍郎但說無妨。”

“是。”瞿忠應聲繼續開口,“微臣將那些人都搜身細細調查了一番,這才發現他們居然是丞相府豢養的死士。”

此話又掀起一陣波瀾。

文官豢養死士,簡直聞所未聞,他想幹什麼?

顧北庭如今對瞿忠那是相當的信任,聽了這話眸光如劍掃向丞相。

好!真是好樣的!

這對父女,一個在後宮踩了他的臉面想要混淆皇室血脈,一個巴不得他死!

莊嫻悠變成那樣都是報應!

只是丞相面色卻很平靜,他上前一步聲音淡淡的。

“皇上,瞿侍郎所言臣並不知曉。瞿侍郎無憑無據汙衊老臣,還請皇上嚴懲。”

顧北庭冷哼一聲,“那丞相又有何證據證明是瞿侍郎在汙衊你?”

“因為老臣根本沒有豢養死士!”丞相聲音鏗鏘,“這般證據用得著搜這麼些日子?只怕當日便能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