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混亂來得突然,加上莊嫻悠和師榆都受了傷,前面不知道還有什麼危險,他們也不敢再耽擱停下休息了。

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顧北庭下令日夜兼程趕回皇宮。

只不過……

雖然剛才與丞相鬧了不愉快但是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莊嫻悠到底還是一國之母,必須要和他同乘。

這一次,轎輦只有三輛。

一輛是方便他和皇后出行的轎輦,一輛是體恤身為三朝老臣的丞相的轎子,還有一輛是顧湛,他怎麼說身份擺在那是顧北庭的皇叔。

除卻這三輛,其餘大臣全部都是步行跟著的。

師榆現在還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

他哪怕是不想和丞相撕破臉也不能讓她坐到他那輛轎輦上去,丞相就更不用考慮了,縱使丞相同意他都擔心他會直接弄死師榆。

那時……

他總不能為了一個奴婢和他翻臉,更何況今日的事情過後,他更加覺得接下來他還要用到師榆。

若是用載輿,這樣的天只怕要把師榆曬壞了。

左思右想,還是隻剩一個選擇。

顧北庭來到顧湛身邊同他商量,“皇叔,師榆於朕也算有恩,現在她受了傷昏迷不醒,不知可否讓她與皇叔共乘?”

顧湛沒有立刻答應,他笑著用打量女人的迷離眼神打量著師榆的臉,嘖嘖了兩聲,將摺扇在掌心拍了拍。

他這樣旁若無人的曖昧眼神讓顧北庭臉瞬間黑了。

師榆是他的!

他立刻擋在了顧湛面前,低聲警告,“皇叔!”

顧湛不以為意浪蕩笑了兩聲,“皇上,你還不知道我的性子嗎?這宮女確實長得不錯,看著舒服。”

“皇叔,她是朕的人。”

瞧著顧北庭好像真的生氣了他這才收起了吊兒郎當,“好了好了,我只是與皇上開個玩笑,放心,皇上的人我自然不會動的。”

“皇上都開口了,我自然答應,就將她放到我的轎子裡吧。”

聽了這話顧北庭怒氣才消了些,沒什麼好臉色的說了句“多謝皇叔”就甩袖離開了。

顧湛一臉無辜的看著他的背影又恢復了剛才吊兒郎當的模樣笑了兩聲。

有宮女將師榆放到了馬車裡,整隊開始前進。

顧湛坐在主位看著靠著車壁臉色蒼白如紙,那唇也沒有絲毫血色的師榆心中輕嘆了聲,她倒是豁得出去,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只怕她就要交代在這了。

只是……

想起當時她那一閃而逝的陰狠眼神,顧湛想就算她死也一定會拉著莊嫻悠一起吧。

這裡只有他們兩人,駕車的人是他的心腹,車輒滾動過碎石有很大的聲響,小聲些外面應當是聽不見的。

何況,他怎麼說也是個王爺,那些人都在他馬車後面有一段距離呢。

思忖片刻,顧湛開了口,“別裝了。”

師榆緩慢地睜開了眼,雖然看起來還是很虛弱的樣子,但是那雙眼睛裡已經有了色彩。

顧湛從她眼裡看出了可惜。

可惜什麼?

她是在可惜沒有看見莊嫻悠剛才那狼狽不堪的模樣嗎?

想到此顧湛覺得好笑但又很快止住了,他沒話找話道:“你這麼淡定,不怕兵部侍郎真查出點什麼?”

師榆只是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王爺,無聊的話就別說了,浪費口舌。”

她是真暈了一會,現在醒來失血過多頭還是有些暈。

剛才被搬上車的時候隱約聽見了小聲的議論,說兵部侍郎和丞相嗆聲還接過了查這些黑衣人身份的差事她就明白了。

這本來就是她和顧湛說好的計策。

那些黑衣人若不可靠能被查出來他就不會派他們來了。

何況,她記得那兵部侍郎是從不會在朝堂上反駁丞相言論的,今日如此反常涉險來博取顧北庭的信任,還接過並不討好的差事,只能說他是顧湛的人。

丞相覺得查不出個所以然兵部侍郎會受罰,但其實……

並不需要查出來。

證據,是可以編造的,就像當年丞相對尚書府那樣。

只要這證據戳到了顧北庭那這證據就是真的。

她不會去傻傻的懷疑擔心這些事。

顧湛握拳抵唇輕笑了下,她的信任還是讓他很開心的。

顧湛拿起一旁的水袋遞給師榆,師榆也不客氣的喝了好幾口,隨後便閉上眼睛休息。

但緊接著她就聞到了糕點的香味,睜開眼就看見顧湛從馬車車壁拉開了幾個小抽屜,裡面放著點心和一些肉脯。

顧湛直接把抽屜抽出來遞給她,“放心,都是新鮮的,吃吧。”

“王爺果然會享受啊。”

“過獎。”顧湛笑著作揖。

師榆吃了幾口又喝了水,感覺確實是舒服了不少,尤其是顧湛後面又抽出一些紅棗。

師榆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故意準備給她補血的。

“接下來本王只要靜待佳音即可?”

“是。”師榆壓低聲音看著顧湛的眼睛泛著淡淡的幽光,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似的,“皇上那邊王爺不是早有打算麼~”

顧湛笑而不語。

肅清朝堂,他清楚,顧北庭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他沒有那個本事和魄力罷了。

這些年他也有在想辦法找一些毫無根基的有才之士,他就利用了這一點。

丞相自然也是清楚此事的,只是他並未當回事,他對自己三朝老臣的威嚴很自信。

那些人也的確到現在都沒派上用場。

但只要能用上,便不是廢棋。

兩個人現在已經很默契了,接下來的事情都無需多言。

因為全速趕路,這一次倒是很快就回到了皇宮,但是一隊人就沒幾個還精神的。

顧北庭休息不好又擔心受怕的怕半路又有黑衣人出現,還有身邊的莊嫻悠。

每次換藥顧北庭都能看見她臉上那道深深的疤,心裡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哪怕莊嫻悠依舊柔柔弱弱雙眸含淚,他也沒有半分從前的感覺。

她這臉要是治不好……

一想到一國之母居然面貌有損,顧北庭心情就更糟糕了,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哪朝像他這樣的!

他眼中的嫌棄莊嫻悠看得清清楚楚,如一把火將她對他最後一點柔情也燒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