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視前方思緒如潮,她竟然說她對這件事有印象!

難道她確實是救過人,救的不會是明玦吧?

真是有意思,難怪明玦沒有把她交出去,救命之恩確實應該記住才是。

但……

他看了眼閉著眼靠在他懷裡的師榆。

抱歉了,我的救命之恩也必須要報。

“阿榆,你現在……會覺得我殘忍嫌棄我是魔修嗎?畢竟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夜淵說著顫了顫眼睫,“如果你不是和我在一起的話你本可以站在陽光下的。”

師榆看見他這傷心又期待又怕會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的擔憂模樣很肯定的搖頭。

“不會的。”

“是命運對你不公,如果可以選擇你也不想被困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我在想要是我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那樣我會幫你報仇,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夜淵愣住了,臉上的表情直接僵住,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你說……你願意幫我報仇?”

“嗯,是他們對不起你,你沒錯。”師榆溫柔又堅定的注視著他,“這裡黑暗沒有光也沒關係,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光。”

夜淵抿緊了唇,心裡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修仙人士不肯收他,只會讓他放下仇恨。成為魔修殺了那個男人全家後他就被盯上了,差點死在修仙人士手裡。

後來逃亡路上又看見了太多不管不顧殺害魔修的自詡正道。

他被逼來到這裡,對修仙人士僅存的好感也只是因為那次的救命之恩。

他後來偷偷去了雲鶴宗見到了曇華。

她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可惜身體自小就虛弱。她看見他的第一眼也很慌亂,哪怕是他告訴她自己的身份和那件被她遺忘的救命之恩她依舊沒有放鬆下來。

她左顧右盼,將門窗都關上了。

雖一個字沒說,可他知道她是怕他的,也不想讓人看見他們在一起。

她站在雲端之上他沒妄想過將她拉入泥沼,可突然聽到師榆這番話,他心裡確實有了觸動。

夜淵深吸一口氣笑容真摯了些,“謝謝你,阿榆。”

“你對我好,我自然也是要對你好的,你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夫妻啊。”

這話再次讓他清醒過來。

是了,他現在做的這一切,編的謊話都是為了讓她自願獻出靈力治好曇華罷了。

“阿榆,今天也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去吧,等你休息好了還想去哪看什麼我都陪著你。”

“好。”

夜淵將師榆送到寢殿門口,推脫說還有公務要處理就先離開了。

實則他坐在房中一點興致都提不起來,腦子裡亂糟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侍女敲門進來,將一碗東西放在了桌上。

“這是什麼?”

侍女恭敬的回答,“回尊主,這是尊後親自為您做的甜水,她說今日讓您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是她的過錯,希望尊主喝了這碗甜水嘴甜了心裡也能不苦了。”

夜淵聽著這話笑了聲,“她哄孩子呢。”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不過他還是端起了碗嚐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唇齒間瀰漫開,還帶了一股花的香氣,他兩三口喝完了。

稀奇的是心裡還真的是舒服些了。

夜淵看著空碗後知後覺,“她哪來的花?”

“尊主,就是尊後房間裡的花,我見尊後一臉不捨但又痛下決心閉著眼把花搗碎的。”

夜淵腦中不知為何腦補了一下這場面,眼神溫柔下來。大概是喝了甜水的緣故,他的笑容也燦爛了許多。

“再給她多做幾套衣裳送去,色彩……豔麗些的。”

“是,尊主。”

夜淵這才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麼做只是為了彌補她一些,畢竟……她沒做錯什麼,是他要利用她。

師榆脫了衣衫去了溫泉池,霧氣嫋嫋將她包裹,她美麗的狐狸眼裡卻一片清明甚至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且看入戲動心的人究竟是誰吧。

可惜不能親眼看看明玦從高處跌落,他的表情肯定會非常有趣。

她手指輕輕的敲著水面。

不知道雲鶴宗現在情況如何了。

天色徹底暗沉下來。

夜淵坐了很久放輕腳步去了師榆房裡,他站在床前垂眸望著師榆恬靜的睡顏。

她好似是在做什麼美夢,嘴角都帶著笑,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溫和。

他看著看著,只覺得心裡也莫名得到了慰藉。

許久,他不想讓自己再沉浸下去這才快步離開。

第二日師榆醒來,桌上的花瓶裡又擺放了新的花朵,嬌豔欲滴,上面好似還掛著露水。

師榆手指輕輕拂過花朵。

給她打理一頭青絲的侍女輕笑了兩聲,“尊主就知道尊後喜歡花,特意去多采了些。”

“還有這些衣裙,也是尊主吩咐特意為尊後做的,都是亮色的衣裳,趁得尊後更明媚了。”

“尊主對尊後真好。”

師榆含羞帶怯的笑了笑,臉頰帶上淡淡的粉,輕輕的點點頭,“大概……他是真的對我很好的吧。”

侍女連忙說:“那是當然的了,尊主最寵愛尊後了。”

師榆一身明媚的紅衣,發上流蘇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晃著閃爍著淡淡的光,即便如此也不會喧賓奪主,師榆這張臉足夠把一切壓下去。

夜淵看到精心打扮出來的師榆眼睛也是一亮。

師榆小跑到夜淵面前,“夫君你怎麼又出去了,多危險啊,沒有花也不要緊的。”

夜淵回神揉了揉她的腦袋,“不妨事,你喜歡最好。”

“阿榆放心,我這次特地多采了些,不怕你辣手摧花了。”

師榆有些羞惱的瞪了他一眼,“我還不是為了給你做甜水,你還笑我。”

“好好好,不笑你。”夜淵握住師榆的手,“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給你做的鞦韆。”

巨大的樹下藤蔓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藤椅,墊了柔軟的墊子。夜淵讓師榆坐了上去,輕輕的給她搖著。

“如何?”

師榆迎著清風露出粲然的笑容,紅衣飄揚,美得張揚又耀眼。

此時此刻,夜淵有點晃神。

她真的很奪目啊。

——“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光。”

當成……他的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