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與程凝兒出了大相國寺回到攤位的時候,鄭頃山果然已經到了,而且攤位前此時已經圍滿了人,程家的丫鬟小環與祁青夢兩人竟然正生著火炸臭豆腐。

林近見此看向了程凝兒,似是詢問。

“看什麼,小環在家裡經常做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看你不止長的美!丫鬟調教的也不錯。”

程凝兒抬手想打,但又捨不得只得緩緩收回,“郎君總是沒個正形。”

林近呵呵一笑拉著程凝兒繞過人群到了鄭頃山跟前。

“義父,覺得這營生如何?”

鄭頃山看著程凝兒問道:“致遠,這是?”

“這是凝兒,孩兒過幾日便要與她定親了。”

程凝兒則是微微一欠身,“凝兒,有禮了。”

鄭頃山呵呵一笑,“也是,該定親了,郎才女貌很是般配。”隨後又道:“致遠這臭豆腐的營生原來如此好做,賣掉豈非可惜了。”

“那就不賣了,我想了個注意。”說完展開剛剛寫的海報,掛到了炸臭豆腐的小車上。

林近轉過頭,笑道:“義父喝茶聽曲的愜意生活怕是要泡湯了。”

鄭頃山也是半個讀書人,看了看紙上的字,想了想便明白了林近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致遠想要教會別人炸臭豆腐,然後賣臭豆腐給他們?”

林近微微一笑道:“不是我而是義父賣給他們,不過這豆腐坊卻是要開的足夠大才行,最少要日產幾千斤,甚至上萬斤,裝罐封存的豆腐放一兩年也不會壞,將來義父的豆腐可以遍佈全大宋,即便朝廷的禁軍行軍打仗之時也離不開此物。”

鄭頃山覺得林近這幾句話說的不無道理,新鮮豆腐一般隔日便會壞掉,若是做出來全部封存卻可以賣往全國各地。

“致遠是個有本事的人,想的如此長遠,你要怎麼做義父聽你的便是。”

林近卻是知道前世的臭豆腐和滷豆腐基本都是家家戶戶必備的東西,雖利潤不是太高,但只要量產足夠多,盈利仍然很可觀。

“此事容後我們回去再細談,今日卻是要招攬一些願意以此謀生的小販,教會他們做這門營生,以後讓汴京城處處可見此物。”

林近也不知道趙禎聽聞此事會作何感想,自己將汴京城搞的臭烘烘的,會不會被趙禎忌恨。

然而此刻的趙禎早已知道此事,甚至他的書桌上就擺著兩盤炸臭豆腐。

張茂則捏著鼻子道;“官家, 那該死的林致遠又怎會想出如此吃食,這如何能吃的下口。”

趙禎看著張茂則“你還記得前段時間富弼那外甥女的事吧!必然就是因為此物了。”

“這種歪點子也就他想的出來。”張茂則本來就有些公鴨嗓,此刻捏著鼻子聲音更是奇怪了。

趙禎輕輕一笑:“還不快些。”

張茂則無奈的上前,提起筷子夾了最小的一塊,糾結良久才送進嘴裡,頓時一股窒息的感覺傳來,咀嚼了兩下又感覺到滿口生香。

“官家,此份吃食

卻是如外面傳言,聞起來奇臭無比,吃下去滿口生香。”

“朕自然知道,林致遠向來從無虛言。”

“官家不嘗一口?”

趙禎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他怎麼會吃這種味道的東西。

“林致遠做的前幾種豆腐菜,皇后也很喜歡,送一盤過去吧!”

張茂則聞言望著兩盤炸臭豆腐,嚥了咽口水,端起一盤送了出去。

張茂則走後,趙禎卻是一塊一塊吃了起來,既然是美味,無人的時候還是可以嘗上一嘗的。

曹皇后看到張茂則送來的炸臭豆腐,一雙美目卻是掙得很大,似是不能理解,難道官家對自己心生怨懟了?否則怎會賜下此種吃食。

“皇后娘娘,此吃食奴婢已經試過了,卻是難得美味,官家並無他意。”

曹皇后顯然不信,一揮手示意張茂則可以退下了。

“秋月!”

秋月是曹皇后非常信任的人,一些重要的事情都是吩咐她去做。

“娘娘,不知有何事吩咐?”秋月上前躬身問道。

“剛剛張茂則的話你也聽到了。”

秋月點點頭,“應該不是虛言,奴婢先替娘娘試一試。”說完上前夾起一塊吃下,又退回原處才道:“娘娘,此份吃食卻是如張大官所言。”

曹皇后聞言,才示意秋月退下去,疑惑的看了一會兒才夾起來吃了一塊,然後一塊又一塊,似是也吃上癮了。

大宋以有沒有財產劃分戶口,有錢有產業的做主戶,沒有的做客戶。汴京城內,大、中型工商業主約七千多家,小商小販大約在八千多戶,這些人戶都是跟林近一般是城郭戶稱為主戶。而鄉下來成裡務工的外來人口稱為客戶。汴京城並沒有落戶限制,只要在汴京城生活一年以上,並置產者便可落戶。

這些外來的鄉下戶最一開始只是為成裡的主戶做工賺取薪資,時日一久便想著自謀營生,期望存夠錢財落戶汴京城成為主戶。

林近在大相國寺張貼出的廣告,自然是被很多人看到了,他要傳授的這個小吃食,還是有很多人想試上一試的,畢竟看著如此火爆的生意鮮有不動心者。

林近對著詢問的人群說道:“明日一早,在朱雀門外林氏精工坊,排隊等候只取前五十人傳授。”

其實炸臭豆腐又何需傳授,林近只要將臭豆腐賣給想作此營生的人便可以了。

幾人一直賣到天色暗下來,才收拾好準備回家。

鄭頃山架著驢車拉著三個女人回去了,林近則推著小車跟在後面,此時他才發現原來大宋的女子地位也並不是很低,至少在林家是如此。

大相國寺離林家的作坊並沒有多遠,只隔著一個朱雀門,最多也只有兩三里路的距離。

等林近到家的時候程凝兒已經乘著馬車回去了。

晚飯的時候林近才又談起關於豆腐坊的事情,以前飯桌上只有林近與王語嫣、雨霖鈴,今日卻多了鄭頃山和鄭婉晴兩人。

“義父,豆腐坊的事,您要人我便出人,要錢我便出錢,您來一手

操辦此事可好?”

鄭婉晴聞言似有不悅的道:“兄長莫非又變卦了?”她是不太想磨豆腐賣豆腐了。

林近笑道:“晚晴此事與你無關,你繼續學你的賬房。”

鄭頃山也是笑道:“晚晴,是我要製作醃製的豆腐,不再售賣新鮮豆腐了。”

鄭婉晴拆臺道:“阿爹,兄長要做就讓他自己請人負責,以後女兒掙了錢自然足夠你養老的花用。”

林近聞言搖頭道:“晚晴,滷水點豆腐同樣是門手藝,平常人雖知道其中道理,但要做起來就不如義父這般水準了。”

林近見鄭婉晴不再出言反對又道:“我來出錢出人,將豆腐坊擴建到日產千斤,義父只需指揮一下這些工人做事便可以了,到時咱兩家五五分成。”

“可是阿爹的年歲也不宜過於操勞了,兄長不能請個人來管嗎?

林近勸道:“義父以後在工坊裡培養個人出來豈不更好,萬一選中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剛好給晚晴當上門女婿。”

林近如此將此事直白的講出來鄭婉晴哪裡肯依。

“你又亂講,哪有你這般當兄長的,阿爹你不管管他。”

鄭婉晴也是才十四五歲,其實就是如小孩一般,雖說古人成年的早,但心性並沒有多麼成熟。如王語嫣那年歲在林近看來才算真正長大了。

鄭頃山想了想道:“致遠說的沒錯,教個徒弟出來接手也好,那我就幫著管個一年半載。”

鄭婉晴聞言氣的起身推門走了出去,顯然對此很不滿意。

“二郎,晚晴年紀小,只是耍耍脾氣,你去勸一勸便好了。”王語嫣見此言道。

林近也為自己的多言後悔不已,鄭婉晴可是林近的鄰家小妹,他如何能不在意,急忙起身追了出去。

鄭頃山見此端起碗中的酒又喝了一口才嘆氣道:“晚晴從小跟他一起玩到大的,若不是我這老頭子有私心,指不定早與致遠定了親事。”

鄭婉晴確實有些生氣了,林近以前對她可是百依百順的,突然之間感覺自己講話不管用了,如何能不傷心呢。

“晚晴生我的氣了?我也是想你與義父有份不錯的進項。”

鄭婉晴目光清澈的看著林近許久才道:“兄長也覺得我應該招個上門女婿嗎?”

“這不一直是義父的心願嗎?”

“你以前可不是如此說的!”

林近聞言心裡有種莫名的擔憂,莫非自己穿越來以前與這義妹有過什麼承諾?

“晚晴,想說什麼?”

鄭婉晴目不轉睛的道:“近哥兒難道忘了?你打小就說要娶我的。”

林近也知道鄭婉晴與自己原來這個身體的主人必然關係不淺。

“可那都是兒時的玩笑話,林家也不能讓我去做上門女婿。”

鄭婉晴喃喃的道:“是啊!自從你父兄過世後,你再也沒有提過要娶我了。”

林近聞言心中莫名的一陣心驚,回想起幾個月前那天晚上的事情,此時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