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嫣聞言才恢復神態又問道:“將來要都分出去了,那你老了跟誰過?”
大宋此時的民俗是不分家的,嫡子繼承祖產,掌管家族,而庶子卻是寄居在家族中,雖也能分得一些家產但大多數不足嫡子的十分之一,有的甚至更少。
林近笑道:“當然是跟嫂嫂還有幾位娘子過,嫂嫂怕沒人養老就多生幾個總會有一兩個有孝心的。”
王語嫣聞言輕咬紅唇嗔怒道:“二郎,再胡亂講話,嫂嫂就不管你的事了。”
林近微一尷尬,道:“嫂嫂莫要生氣。”
王語嫣見林近收斂了些,才抿唇道:“二郎的想法總是那麼奇怪,不過你說的都分出去開枝散葉,嫂嫂也覺得有些道理。”
林近作為一個後世的靈魂,對於子嗣分家產這種事當然是一視同仁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會有嫡庶的成見呢!
林近略露喜色問道“嫂嫂可是答應了?”
王語嫣微微頷首道:“嫂嫂可以答應,不過她們以後都得聽我的,若是你偏心我便與母親告狀。”說完嘴角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林近忙道:“到時她們若是不聽話,嫂嫂儘管和我說,我定會收拾的她們服服帖帖,唯嫂嫂馬首是瞻。”
王語嫣聞言氣結,嬌斥道:“二郎好生說話,什麼服服帖帖,馬首是瞻,嫂嫂非是那般不講理之人!”
林近使盡渾身解數終於將王語嫣說服,而王語嫣只是進了林母房間半刻鐘不到便將此事解決了。
“二郎,母親答應了,將那李家娘子的生辰八字拿來吧!”
林近聞言嘆道:“孃親,兒才是你親生的啊!”
王語嫣聞言輕啐一句,道:“還不快拿來,遲了母親若是反悔莫要再來求我。”
林近聞言急忙將李明月的生辰帖遞了過去。
“還有那程家娘子的,二郎不一起娶了?”
林近微微一笑道:“嫂嫂,如今只是定親要一個一個來,成婚也不能在嫂嫂前面不是?”
王語嫣聞言玉面微紅,羞澀的低著頭急忙拿著生辰貼進了林母的房間。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今日再也不與林近說話了。
林近將這件事辦妥,又回到了作坊,汴京城裡的作坊和店鋪此時已經由徐績來負責了,而林近如今又要忙建酒廠的事情了,此時人手還是不夠用只能自己操持起來。
林近也仔細思考過,蒸餾酒一出來,必然對汴京城的正店影響很大,這樣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才建議留出一些份子用來出售,想來此時很多人已經知道了此事。
林近又把秦宗喊到了書房,當面將蒸餾猛火油的裝置圖紙更改了一番,改成了只能蒸餾酒的裝置,比以前卻是簡單了許多。
秦宗看完林近畫的圖紙笑道:“東家這種蒸餾器不需要重新做,將備用的猛火油蒸流器改一改,再去掉幾個罐罐就可以了。”
林近回道:“你先改一個出來,需要先測試一下若是合用的話,還是要
大量做的。”
“那東家等半個時辰,我這就去改一個。”
林近此時要儘快作出一些酒來,想將酒廠份子賣個高價,必然要有全大宋最好的酒,這樣對方才肯捨得花大價錢買。
林近自己不是沒有錢吃下這些份子,而是不敢一人獨吞,否則又何必如此麻煩,此時是與朝廷做生意當然要拉幾個墊背的,而且越多越好。
蒸餾酒的原材料同樣需要長時間的發酵才可以。
要想盡快釀出酒林近只能去正店買一些酒糟回來蒸餾了,此時的釀酒技術糧食的利用率非常低,酒糟裡酒的含量依然很高。這樣就節省了將近半個月的發酵時間,甚至連最難獲得的酒麴都省去了。
大宋是不允許私人制曲的,大宋實行禁酒的政策,不許私人釀酒,私自制曲五斤即判處死刑,以後放寬到私自制曲十五斤判極刑。少量制一些曲雖不會被判刑,但是趕上官府嚴查仍然逃不掉一頓板子。這也是林近一直不敢釀酒的原因。
買些酒糟對林近來說不是難事,林近叫上車伕趕著馬車去了如意居。
林近與如意居的掌櫃還是非常熟悉的。
胡掌櫃樂呵呵的道:“林東家怎麼有空來我們如意居了?
顯然這如意居的胡掌櫃也聽說了林家此時已是今非昔比了,此時對林近的稱呼已變為林東家了。
林近笑道:“胡掌櫃,多日不見生意可好?”
“還好,只是最近被樊樓的炒菜當真搶走了不少的客人,若不是我們如意居有林東家教的幾種豆腐菜,怕是客人都要被搶光了。”
林近卻不這樣認為,炒菜只是一時興起,宋人沒吃過也就吃個新鮮,此時的飯菜林近吃著並不覺得比後世的差多少。
“胡掌櫃,雖說炒菜口感確實不錯,只是這蒸炸煮燜若是手藝好的廚子做出來並不比炒菜差的。”
胡掌櫃卻是不認同的說道:“林東家雖說是如此,但真要做可就難了。”說完又悄悄問道:“林東家可有新的菜式再教一教我這店裡的廚子?”
林近當然是有的,但是非親非故的如何會再教給如意居,只是呵呵一笑道:“如今我瑣事太多,廚藝已是荒廢許久了。”
“聽聞鄭家的豆腐坊要關門了?你那義父今日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林近點點頭道:“這也是我的意思,義父年紀大幹不動了,讓他歇下來養老吧!”
胡掌櫃點點頭又問道:“那不知林東家前來是為何事?”
“來你這買些酒糟回去,胡掌櫃不會拒絕吧!”
胡掌櫃搖搖頭道:“林東家說笑了,些許酒糟哪能收你的錢,要多少拉走便是,只是林東家如今家財萬貫還需自家餵養牲畜?”
林近自然不會說是釀酒用的,回道:“家母閒來無事養了兩隻小豬仔,想著等到逢年過節能宰上一頭。”
胡掌櫃笑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我們如意居的東家早就想拜會你一下,當面感謝一番,只是東家是寡居的孀
婦不宜拋頭露面,故此才有所怠慢。”
林近聞言一愣,怎麼這如意居的東家也是寡婦!自己來大宋幾個月碰到三個寡婦了,大嫂王語嫣,燭火店的東家曲娉婷,還有這如意居的東家,估計這八成又是將士遺孀,搞不好是哪位大將軍戰死留下了這麼大家業。
林近客氣的說道:“些許小事,無妨,無妨!”
兩人客套話說完,胡掌櫃便吩咐人給林近搬了兩大桶酒糟運了回去,卻是分文未取。胡掌櫃刻意如此,想來如意居的東家確實對林近是心存善意的,林近自然將這份人情記在心裡了。
林近將酒糟運回來,秦宗的蒸餾器也差不多改造好了。蒸餾器是很簡單的,難點在於加熱和冷卻出酒時的溫度控制。還好這些問題,在蒸餾猛火油的時候林近與秦宗早已解決了,但仍然需要有兩人配合一人負責更換冷水,另一人負責加減薪柴。此時還是隻能靠人的經驗來完成整個過程。
林近也沒想到秦宗會如此快的做好,吩咐道:“秦宗清洗一下,先試試效果怎麼樣,然後再慢慢改進。”
蒸餾酒比猛火油溫度要低很多,而且水溫也要一直保持時下約二三十度的溫度。
此時想標明溫度的高低是很難的,一般只能靠工匠的經驗不停的去試溫和估算。
兩人經過半個時辰的忙碌才準備好蒸餾前的準備事項,林近又檢查了一遍,才讓秦宗開始生火。
蒸餾酒的時候,先出來的頭酒度數較高,林近單獨用一個罈子接了半壇足足兩斤,這種頭酒酒精含量過高,甚至超過了七十度,還含有些許雜質,不能喝但是留下來當做酒精用還是可以的,雖然七十度的酒精沒有達到消毒的標準可這是宋朝已經是非常難得的東西了。
秦宗忍不住舔了兩下,想喝一口卻被林近制止,此時宋人喝的都是十來度的酒,直接喝七十度的酒只要兩口估計就得醉倒了。
取完頭酒,接下來的才是林近想要的酒,中段酒足足接了兩刻鐘有七八斤,度數卻低了很多也就四十到五十度之間。
秦宗聞了聞又要喝,但林近還是沒讓他喝,雖然是四五十度的酒,可林近也算不準秦宗的酒量,如果喝醉過去,收尾酒的工作自己一個人怕是照顧不過來。
尾酒其實並沒有多少了,已經不需要再添柴加火,等出酒口慢慢流盡,林近才允許秦宗嚐了嚐中段酒和尾酒,頭酒還是不敢給他喝。
秦宗雖只是喝了幾口,但此時已是滿臉通紅的道:“東,東家,這酒好,好烈。”說話已然有了大舌頭。
林近撇了他一眼道:“囑咐你喝一小口,誰讓你貪嘴的。”
秦宗紅著一張黑臉,嘿嘿一笑,又露出了一口黃牙。
林近見此心中萬般感慨,“香皂!牙膏!為了秦宗也必須將它們整出來。”他此時才發現自己的責任無比重大。
林近測算一下將近百斤酒糟,出了差不多兩斤頭酒,七斤中酒,兩斤尾酒,這還是正店裡用過一次的酒糟,如果發酵好直接蒸餾出酒應該會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