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人談話之際。

孫思邈拿著溫度計,毛筆和紙走了進來,一臉興奮的對著李祐說道:“殿下,還好麼?”

他一遍說著,伸手就將溫度計遞給了李祐,目光灼灼的示意李祐測量溫度。

李祐隨手接過了溫度計,有些不解的看著孫思邈:“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給我溫度計是做什麼?”

孫思邈解釋道:“是想記錄殿下中毒時的身體狀況!”

“記錄我中毒的身體狀況,這是用來做什麼?”李祐警惕了起來,看著孫思邈發問道。

孫思邈一臉開心的訴說著自己的發現:“殿下,貧道發現這東西能夠止痛,可以用來做麻藥。”

“嗯!?”李祐挑了挑眉。

汏麻的花、葉製成的生藥,具有止痛、抗痙攣與鬆弛肌肉等麻醉作用。

因此歐洲國家常用大麻作為止痛劑,在治療慢性風溼性關節炎引起的疼痛,青光眼、哮喘和癲癇等方面具有很好的作用。

事實上,類似的藥都有止痛的效果。

但是毒性也是不容置疑的,不但容易成癮,而且它會嚴重影響人的精神狀態,破壞人體多系統的功能活動,尤其是免疫系統,會造成食用者出現舌瘤或頷下瘤。

“不是有麻沸散止痛麼?為什麼要用這東西止痛?”

李祐心中有些抗拒,以現在的技術,這東西要是傳播出去整個大唐都可能成為像是阿三的國家。

最關鍵的是,止痛藥在很早以前有華佗就提出過配方,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麻沸散。

都有了止痛藥,幹嘛還用得著這東西止痛,這不多此一舉麼?

孫思邈一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李祐抗拒,但還是解釋道。

“麻沸散乃是華佗所用的配方,其中主藥是曼陀羅花。”

“它生於北土,春生夏長,氣味辛,溫,有毒;諸風及寒溼香港腳,煎湯洗之。又主驚癇及脫肛,併入麻藥。

說著,他緩緩回憶起了什麼。

“臣專門研究過曼陀羅用於麻沸散的作用。”

“相傳,此花笑採釀酒飲,令人笑;舞採釀酒飲,令人舞。我嘗試過,飲須半酣,更令一人或笑或舞引之,確實是真的。”

“但曼陀羅花會讓人麻醉止疼,其原理是因為曼陀羅花中毒昏迷,人昏迷時感知不到疼痛。”

“除此外毒副作用極強,劑量難以把握,因此除非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採用,不然是沒人用曼陀羅花製作麻沸散止疼的!”

“原來是如此!”李祐聽完皆是算是明白了。

曼陀羅花麻醉的原理其實是毒昏病人,並不是麻醉神經,這樣一來病人都中毒昏迷,那自然而然就感覺不到疼痛了。

因此劑量要是少了些,這病人便會在手術中醒來,疼死,嚇死,都是有可能的。

若是劑量多了一些,搞不好還沒動刀子,病人就直接中了曼陀羅花的毒,先一步去世了。

因此曼陀羅花以及麻沸散其實是很尷尬的藥。

大夫也難以把握這東西劑量,而病症很輕的患者不需要,病症很重的患者用了搞不好死的更快,而且用完之後還得想辦法解毒。

“是啊!”孫思邈一臉開心的說道:“要是能夠研製出新的麻沸散,這五臟六腑生瘤等諸多病症都能透過開刀治療了。”

李祐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四周,示意眾人下去。

孫思邈看著離去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後有些不明所以:“殿下這是···?”

待所有人梁猛飈關上房門之後,李祐神情嚴肅的說道:“這東西雖然可以止疼,但是會成癮!!”

癮?喝酒成癮?

孫思邈皺著眉,思索了起來:“殿下說的癮?可是酒癮?”

李祐笑了一聲:“酒癮,酒癮在這東西面前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東西癮這麼厲害!?”孫思邈有些不太相信。

李祐神情嚴肅的說道:“道長可見過賭徒?”

孫思邈眉頭一挑,這東西難道比賭癮還厲害?

“見過,賭徒賭癮犯了,先是抵押了錢財,然後賣田賣屋,甚至賣掉妻女,家中所見到的東西都會賣掉,最後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李祐冷笑道:“這東西的癮可比賭癮要厲害上萬倍,要是食用了,必定是家破人亡,他們甚至會為了這東西寧願去死,就算是聰慧如妖的人也不例外,只有極少數意志力堅定的人才能戒除。”

毒的癮是賭癮的上萬倍,能夠戒除的人極少,後來癮性加大,就很難戒除了。

不過,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聽說有個地方研究出了鐳射物理戒除的辦法,原理是用鐳射破壞人體的病理性快樂中樞,過程是醫生會在患者的頭顱上開個洞,然後用鐳射照射破壞腦組織,達到物理戒除效果,但是後遺症很大,而且很痛苦。

“要是傳播出去,整個國家都會因此變得不正常,就好比在天竺,佛教控制著整個國度,從上到下都是很不正常。”

“就好比他們將牛奉為聖物!”

孫思邈一愣,面露古怪之色都:“老子也騎牛···而且將牛奉為聖物,這耕牛就多了,這不是挺好的麼?”

李祐冷笑了一聲:“他們不僅將牛奉為聖物,還將牛尿奉為聖水,將牛糞奉為聖物。”

“他們喝牛尿,洗牛糞澡,覺得這些能夠治癒百病,甚至在春節過後的第一天,有一個潑牛糞的節日。”

“現在,你還覺得這很好麼?”

孫思邈聽完,無言以對:“雖然牛糞能散熱解毒利溲,故能治腫、疸、霍亂、疳痢、傷損諸疾。”

“但是用於洗澡和過節,這未免太驚駭世人,這是真的麼?”

李祐翻了個白眼:“當然是真的,甚至還有人因為偷牛糞而報官!”

如果不是看見新聞,李祐都不敢相信阿三整個國家都這麼奇葩,竟然因為偷牛糞的事轟動全球,簡直重新整理了他的三觀。

“這···”孫思邈難以想象,說不出話來。

他神情嚴肅的叮囑道。

“因此,這東西絕對不能隨意使用,否則口口相傳之下,大唐必定會成為第二個天竺。”

“人人都說西方極樂,怎麼看起來像是極傻?”孫思邈面色怪異的說道。

李祐呵呵笑道:“嗯···或許是因為傻人···有傻樂,西方天竺傻子特別多,所以極樂?”

“···”孫思邈無語:“看來傳言不可信。”

隨後趕緊撕下了自己寫下的紙,揉成了團扔進了一旁的爐子中,兩人看著木炭漸漸將紙燃燒成灰燼皆鬆了口氣。

孫思邈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按照殿下這麼說,那和尚用這個藥是用來控制人成為傀儡的?”

“傀儡?”李祐皺了皺眉:“說是傀儡倒也貼切,畢竟癮君子除了戒癮以外,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

孫思邈點了點頭,恍然道。

“貧道就覺得奇怪,敢下毒殺聖上,這不是尋死,但是想將聖上用藥控制成傀儡,這麼一來就說的通了。”

“法雅只要用這藥控制住了聖上以及諸位國公,到時候佛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李祐附和道:“沒錯,我猜法雅就是打的這麼個主意。”

想到這孫思邈自己都覺為這個計劃感到驚恐。

“幸好,殿下率先發現自己中毒,示警的身上和諸位國公,不成功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佛教著實害人不淺!”孫思邈感慨道。

“確實。”說到這,李祐眼睛一轉,低聲道。

“如今佛教觸怒了父皇,待父皇好了之後,定會雷霆震怒,降罪於整個佛教,想不想趁此機會直接將佛教一網打盡?”

講道理,這個佛教,李祐覺得其實沒有必要存在這個世上,因為佛教沒有任何一個東西對人,對統治,對國家來說是有益的。

想比道教,不說道家在朝廷做官之類的,在大夫稀缺的時代,道家就單憑這門醫術,貢獻就很大了。

但由李祐提出滅佛的政策,他十分擔心自己某天會死於佛教徒的手下。

畢竟這麼一個龐然大物的報復,遠遠不是他能夠承受的起的。

但是由佛教的老對頭——道教。

道教來提的話就不一樣了。

“···”孫思邈一臉的不情願。

自己投身背鍋也就算了,拉上同盟一起幹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到現在還拉上整個道教的給你背滅佛的鍋?

這也太···離譜了,而且這要是將來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道教,道教豈不是也得倒黴?

但要是佛教從此消失,那從此豈不是儒、道兩家的天下?

一瞬間,孫思邈有些心動,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見孫思邈猶豫不決,李祐面帶笑容的說道:“本王想告訴你滅佛的辦法,至於交不交給父皇,就由你決定。”

孫思邈面露難色,你拿這個去考驗一個在道門生存了五十多年的道人?

說起滅佛,其實歷史上早有經驗,因為寵幸道士或者受到道士的影響,出現了三武滅佛,

第一次,北魏太武帝,詔令諸州,坑沙門,毀諸佛像。

第二次,北周武帝,符命耀天下,決心滅佛。

第三次,唐武宗下令拆掉佛寺四千六百所,讓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還俗,成為佛教史上最大的浩劫。

但是經過這麼多次的滅佛,都沒能夠將佛教徹徹底底剷除掉。

雖然李祐並不知道過去帝王滅佛的政策,但是隻要知道佛教的手段以及生存策略,只需針對便能滅佛。

“若是要想滅佛其實相當不容易。”

“第一佛教的信徒眾多,且全是百姓,要是鬧起來,吃不了兜著走,其二與佛教勾結的鄉紳士族眾多,勢力極為龐大,但只要知道其根本,便能想出應對之策!”

“百姓之所以相信佛教,不僅是因為佛家會騙人,更多的是因為佛教的特權。”

“寺廟無需繳納田地的稅收,僧尼無需徭役,因此百姓將田地掛在了寺廟的名下,以免除稅收以及躲避徭役。”

“第一便是除掉僧尼的特權,讓僧尼也交稅,還得交重稅。”

“這麼一來,遁入空門享福的和尚也得交稅,而百姓再也不會將田地依附在寺廟。”

“在將法雅謀害父皇,只要公佈罪刑,百姓便會厭惡和尚。”

“除此外,百姓容易收到和尚蠱惑,得還得加以正確引導,比如天道酬勤,勤勞致富···等用以代替佛教坑蒙拐騙之說。”

孫思邈聽著,情不自禁的點頭。

“這麼做可謂是動了佛教的根基,但卻無法滅佛。”

“畢竟佛教坑蒙拐騙的本事依然能夠騙到不少信徒,還有當地鄉紳士族為其撐腰,佛教依然能夠存活。”

說著李祐笑道:“這其實更好辦了!”

“寺廟和鄉紳士族的聯合是建立在,享受和尚免稅和徭役的特權,再能夠一同矇騙百姓錢財之上的聯盟。”

“當特權已經除去,若是再頒佈和尚不允許討要錢財,百姓也不得施捨錢財,違反者都要坐牢的法令呢?”

孫思邈當即吸了一口涼氣:“這一令,可真是斷其根基。”

免除特權這一條已經讓足以讓佛教受到重創,再頒佈不允許討要錢財的命令,那和尚豈不是得自己幹活交稅?

這高僧還得幹活,這怎麼保持高高在上的高僧模樣,這神秘感和崇高感,豈不是一下子就沒了,這還怎麼傳教?

李祐繼續說道:“若是下令各州官府監督,收取以及處置,寺廟繳稅和施捨狀況呢?”

孫思邈當即面色凝重:“這一令若是昭告了,那滅佛可能成真了!”

沒了特權和討錢的權力,和尚還是和當地鄉紳士族是利益的團體,也能借此生存下去。

可要是下令各州官府來監督寺廟繳納稅收和施捨的狀況,這絕對是徹底的滅佛。

為什麼這麼說呢?

佛教沒了特權不能收錢,那就不能給鄉紳士族帶來利益,沒有共同利益,聯盟破裂只是時間問題。

聯盟破裂,但總有幾個人依然願意做和尚,畢竟洗腦可不是簡單就能治好的,而且實在不行佛教隱居山林依然能夠頑強的生存下去。

但要是讓鄉紳士族去監督佛教交稅,無疑是將兩者擺在了對立面。

收稅的鄉紳士族恨不得多收一點,因為他能從中貪汙獲利,剛開始可能沒什麼,畢竟交情和尚和鄉紳士族的交情還在。

但當收稅的鄉紳士族嚐到甜頭之後,事情就會發生轉變,隨著時間的推移鄉紳士族只會越收越多,甚至將這當成穩定的收入來源。

而寺廟要麼繼續忍受,要麼開始反抗將收稅的鄉紳士族給砍了。

和尚繼續忍受總有一天會因為寺廟無法承受稅收,從而將寺廟所有東西都抵押出去。

而反抗則死路一條,因為鄉紳士族可是獲得了李世民的命令,名正言順的收稅。

兩條路都是死路,這一下子直接將佛教的生存土壤徹底的根除了。

至於宮刑無疑提高了百姓加入和尚的門檻。

想想看,百姓冒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和宮刑的風險,就為了在寺廟幹活,聽他們的唸經胡扯?

這不是有病麼?

“怎麼樣,方法我已經告知給你了,要不要上稟給父皇,全靠看你自己了!”李祐笑呵呵的看著孫思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