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仔細的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行。

畢竟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和太子應該是競爭關係,自己這個時候邀請李承乾吃飯,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可不找李世民和太子,那還能找誰撐場面呢?

正當李祐眉頭緊鎖的時候,酒樓的走廊有人用著不太熟練的漢語在交談。

聽聲音,應該是外商,眾人眼睛一亮,李祐更是笑著說道:“大生意來了!”

陰弘智一開門,朝外看去,只見女服務領著一群外商正朝著包廂走去。

外商一邊走還一遍抱怨道:“下面太擠了,三樓有空位,為什麼不早點領我們來?”

“真是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只是這三樓專門接待貴客···。”

服務員趕緊將這三樓的規定和價格介紹了一遍。

誰知外商一聽,當即就不樂意了,十分不爽道:“難道我們不是貴客麼?半斤胡椒夠不夠,不夠我船上還有幾千斤···”

這豪擲千金的行為,直接將服務員給驚呆了,她趕忙說道:“您是貴客,您是貴客,貴客這邊請!”

“···”

聽著隔壁大呼小叫的聲音,李祐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要說最有錢的還屬這些人。”

陰弘智聞言不僅感慨道:“這些外商,真不把錢當回事···。”

李祐理所當然的說道:“那肯定的!”

“這些外商,擁有一整隻船隊,每條船至少能裝上千斤的貨,這十來貫的錢對於他們來說,那真是九牛一毛。”

經過李祐這麼一解釋,眾人總算是對這些人的富裕程度有所瞭解,不再質疑這第三層的價格是不是合理了。

時光飛逝,一天就結束了,這火鍋店的淨利潤並不多,銅錢只有五百貫,但卻收到了一斤半的胡椒。

總的來說,這一天的生意還是相當不錯的。

與此同時,火鍋這一新鮮事物迅速在長安傳播開來。

有人覺得這火鍋的味道是吃過最好吃的,當然也有人覺得這恐怖的價格分明是在搶劫···。

經過幾天的發酵,事情很快就傳來了官員和世家的耳朵中。

這日。

魏徵早早的來到了御書房,面帶嚴肅的對著宦官說道:“還請通報,我有要事稟告聖上!”

正在奮筆疾書的李世民一聽魏徵有事,下意識的想到自己是不是又有值得批評的地方?

可是這幾天,他忙的不可開交,一大堆的公務要處理,還要每天抽出時間照顧皇后,還要檢視水泥是不是乾透···。

思量過後,他覺得自己什麼值得批評的地方,直言道:“宣!”

在宦官的帶領下,魏徵來到御書房,施禮道:“臣參見聖上!”

“免禮。”李世民正了正臉色,微笑道:“愛卿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魏徵直言道:“臣要彈劾燕王和陰大夫!”

難道那逆子又作妖了?

聞言,李世民先是一愣,隨後一眼國力模擬器,可這模擬器也沒反應啊!

“出什麼事了?”

魏徵先是一怔,抬頭看向李世民,難道他不知道這事?

見李世民的臉色不像是作假,魏徵解釋道:“啟稟聖上,燕王和陰大夫在西市開了一家火鍋店!”

“火鍋店?”

李世民記起了前幾天的李祐讓陰弘智做火鍋的資訊,可這礙著魏徵什麼事了。

“這幾日朕有些忙,未曾關注,愛卿還請直言,這火鍋店怎麼了?”

魏徵諫言道。

“啟稟聖上,那火鍋店,竟然用不僅鐵做火鍋,還用黃金做筷勺,就連椅子都是上好的楠木!”

“這也太奢侈了···朕都沒有這麼奢侈!”李世民張了張嘴,目光中帶著難以置信。

“除此外,那陰大夫更是行為不端,竟然請了幾十個身著薄紗,容貌甚美的女子服侍客人,還美其名曰為服務員!”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眉頭皺起,幾十個容貌甚美的女子···這逆子開的怕不是青樓吧!這也太掉價,太丟臉了!

“還有那三樓的菜價,那麼一小疊羊肉竟然要十貫錢,這一頓飯吃下來,比臣一年的俸祿還要多···。”

“縱觀古今,閱遍史書,臣都從未聽過,有如此驚駭世俗的奢靡之風···”

李世民嘴越張越大,不禁打斷道:“這麼貴的羊肉,真的有人買麼?”

魏徵先是一愣,想了想,面露怪色的回答道:“啟稟聖上,有不少的天竺人,波斯人都去吃過。”

李世民想不明白,竟然有人心甘情願的挨宰,情不自禁的說道:“哈哈,這些人傻了麼?”

回過神後,他連忙咳了一聲說道:“此時朕知曉了!”

李世民沒有當即立刻表態,這事畢竟關係到李祐,怎麼處理還得好好想想。

而魏徵卻不依不饒的說道:“請聖上下令將陰大夫所開的火鍋店給關閉,以除這奢靡之風···”

李世民面露出了難色。

清廉的作風和規矩還是他帶起來的,比如御史到了地方不能吃肉,然後雞鴨鵝就成了素菜。

這效果還是有的,但不是很多。

不過現在李祐整這麼一出,直接帶起了奢靡之風,這不是和自己對著幹麼?

李世民有些頭疼的說道:“此事,容朕想想!”

見李世民沒有立即下令,魏徵當即神色嚴肅,再次諫言道。

“聖上,古有商紂王酒池肉林,妲己迷惑紂王,以至烽火戲諸侯,以至亡國。”

“而如今有金勺玉碗,女子服侍賓客,若長期以往,恐怕會有亡國之危啊!”

聽到亡國,李世民當即驚醒了起來,但他看了一眼國力模擬器,可這上面的國力值也沒有變化啊!

“亡國?這恐怕有些危言聳聽了!”

魏徵堅持道:“此非臣危言聳聽,乃是史實之中便有記載,聖上應當明白其中道理。”

“···”

畢竟之前清廉的作風是李世民提議的,那現在理所當然的要將這股奢侈之風給斬斷。

按照這個依據,魏徵一番長篇大論,直接將李世民說的啞口無言,無力辯駁。

正在這時。

宦官快步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行禮稟告道:“啟稟聖上,工部有要事稟告。”

李世民聞言一喜,總算是能喘口氣了,不過工部能有什麼要事,難道是鹽田已經曬出了鹽?

“是出鹽了?”

宦官點頭,面露喜色道:“啟稟聖上,出的都是雪白的鹽。”

李世民聞言先是一喜,隨後放聲大笑:“哈哈哈,朕又得一寶。”

魏徵皺起了眉頭,又得一寶?什麼寶?制白鹽的東西??

“去,將眾臣召集到工部,朕有大事相商!”李世民轉頭對著宦官說道。

此刻,他的心情大好,轉頭對著魏徵教訓了起來。

“愛卿覺得,當嚴於律己,每日當三省吾身。”

“但朕覺得人無完人,若是那陰大夫才華橫溢,即便貪財奢靡,這有算得了什麼呢?”

“朕以為,愛卿與其糾結這等酒樓之間的小事,何不將精力放在國家大事之上呢?”

“···”魏徵皺著眉頭,他還是頭一次見李世民這麼有底氣的反駁自己,當下有些不服。

而且陰弘智是什麼人,他還不清楚麼?

三族被滅了,還投靠敵人,那是人人都提防,妥妥心生反骨仔,要不是你色迷心竅……

“敢問聖上,這陰大夫有何本事能令聖上如此誇讚?”

李世民笑了笑,說道:“那便隨朕來,朕讓你親眼看看。”

“臣遵旨!”魏徵充滿了好奇,至於酒樓的事暫時放了下來。

“擺駕,去工部!”李世民沒有廢話,直接領著魏徵朝著工部走去。

隨著一聲令下,工部尚書段倫,以及李靖,太子李承乾,還有一些官員早已經在次等候了。

“這陰大夫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房玄齡眉頭緊皺道:“難道聖上喊我們來工部,也要做酒樓的生意了?”

“這···難說。”杜如晦也不太清楚,他最近接到的命令,怎麼說呢,都有些奇怪。

“聖上開這種火鍋店,那恐怕不太好吧!”

“是啊,國庫已經有了不少錢了,要是在做這些奢靡之時,恐怕有違本意啊!”

工部本就是掌管營造類的工程,而最近鬧得最火的也就是火鍋店,再加上陰弘智的出現。

三者一關聯,眾人猜測李世民可能是看到了酒樓的利潤想開酒樓掙錢。

而李靖和李承乾則是想起了前幾天自己在工部借人的時候,恰好遇上了李世民和陰弘智。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時,一聲‘聖上駕到’將眾人打斷。

眾人趕忙對著李世民的儀仗行禮道:“臣參見聖上!”

“兒臣參見聖上!”

“免禮!”李世民滿面紅光的說道:“今日召集眾愛卿,是因為朕的愛卿,陰大夫獻上了一寶物。”

杜如晦一驚:“他獻上了寶物,不可能吧?”

“他可是和聖上有滅族之仇,怎麼會是他呢?”房玄齡也是一臉的不信。

但很快就有人皺眉猜測到:“聽聞燕王最近和他走的很近,或許是燕王的新發明呢?”

“這倒有可能···只是為什麼要讓他來冒名呢?”太子不解道。

很快眾臣就將事情的大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既然李世民親口承認,他們也沒想參與其中,李世民說什麼那就是什麼吧!

“眾愛卿隨朕賞寶!”李世民滿臉笑容,一招手,領著眾人走進了那鹽池。

眾人有些疑惑的跟上,一進門便看到了一個池子,池子內有水,但底部一片雪白,好像是積雪一般。

李世民看著一片潔白的鹽池,臉上樂開了花。

杜如晦很是不解:“這是什麼?”

房玄齡則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池子的材料不一般,皺眉道:“這池子是用水泥砌的,上頭好像還貼了瓷片?”

“怎的這般奢侈?”李承乾第一個發出了質問。

而魏徵則想起了之前李世民說的出鹽,心中猜測到,難道這麼大的一片全都是鹽?

他有些難以置信,伸手從水中抓起一把,小心的將一些放進了嘴裡,頓時一股鹹味傳了開來。

他被鹹的眉頭直皺,但卻沒有吐出來,而是強忍著嚥了下去。

這行為把四周的人看的一愣,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魏徵緩過神後,面露驚色道:“這是上好的白鹽!”

“白鹽?”太子難以置信,連忙也嚐了一點,證實道:“果真是白鹽!而且還是品質極佳的白鹽,沒有一點異色和異味!!”

“這麼多的白鹽,那該值多少錢?”

房玄齡眉頭直皺,看了看池子,又看了看對映的陽光猜測到:“那這個池子其實是用來曬鹽的?”

杜如晦則有些不解:“只是為什麼這個鹽會這麼白?”

長孫無忌則說道:“你看,這黑的泥石都在最下面,白色的鹽都在上面。”

眾人很快就推理出來了這個池子的作用,以及曬鹽的原理。

“實在是太妙了!”長孫無忌不僅讚歎道,轉身看向了陰弘智。

房玄齡則是讚歎道:“不用火燒,也不用人看守,只需要利用太陽曬,有了這個製鹽法,那鹽價豈不是大大下降?”

“那百姓吃鹽,豈不是更加便宜,更加方便了?”

“如今的鹽一斗是十文,若是有了這個辦法,那鹽價該有多便宜?”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目光凝視著陰弘智道:“不簡單吶,這等製鹽法,不但僅功在當代,更是利在千秋!”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一片寂靜,看向陰弘智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

面對眾人的目光,和長孫無忌的讚美,陰弘智慧清楚的感受到他們的懷疑,對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但他回想起李祐所說的,心一橫,面帶笑容道:“真是謬讚了,只是做火鍋的時候偶然所得。”

眾人都不是傻子,陰弘智哪這個本事?

那唯一有可能大概只有李祐了,只是為什麼要他要冒名呢?

李承乾剛想站出來揭穿陰弘智,但卻被李世民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為什麼父皇要制止我?

難道是不想燕王的名望更盛?

李承乾張了張嘴,被李世民這一舉動觸動。

而魏徵深深的看了一眼陰弘智,長嘆了一口氣。

人家都拿出了這種惠及天下,造福子孫的本事,他再糾結人家的奢靡,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這般製鹽法,可謂是惠及天下百姓,臣自愧不如。”

“咳咳!”李世民見眾人認同,轉而開口賞賜道。

“今日,陰大夫獻技製鹽之法,惠及天下百姓,福延後世子孫,特賞,官升金紫光大夫,黃金萬兩,賜宅院一套,良田千畝···。”

“臣謝聖上恩賞!”陰弘智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心中鬆了口氣,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封賞過後,李世民掃過眾臣一眼,又說道:“此次讓眾臣來,除了知曉這製鹽之法外,朕還想讓這鹽傳遍全國。”

“眾愛卿可有想法??”

李世民早已經摸清楚了這個國力值的規律。

得到這個技術或許只能得到一兩百的國力值,但是一旦普及開來,對大唐影響的越大,那能得到的國力值就多了。

所以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將這鹽給普及開來。

長孫無忌皺著眉頭開口道:“聖上想要官營鹽鐵??”

李世民想了想,點了點頭。

“臣以為不妥!”魏徵開口道:“漢時,由於國庫空虛,特開山澤之禁,允許商戶經營鹽業,以增稅收。”

“同時在地方設立鹽官,大司農,主管產鹽,分配,轉運。”

“這等本意是好,只可惜鹽官同奸商相互勾結,致使鹽價暴漲,百姓非但沒有受益,反而苦不堪言。”

“更有地方諸侯以此為藉口,從中獲的暴利!”

“故此,臣以為若無必要,那還是無需官營鹽業。”

這話一出,讓眾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為了休養生息,現在的鹽鐵是允許自由買賣的。

但眾人都知道,鹽是暴利的存在,放任自由買賣意味著,國家放棄了一大筆的收入。

可不放棄呢?

在漢朝就有了一個官營的例子,結果就是官商勾結,導致鹽的價格暴漲。

而有野心的諸侯更是藉著這個藉口,獲得了一大筆的錢。

這麼做的同時,朝廷的名聲不僅給諸侯整沒了,還讓百姓怨聲載道,成為了諸侯的造反的兵。

弊端相當的大。

相反民營的話,商人之間存在激烈的競爭,鹽的價格高不到哪裡去。

而諸侯王想吧高價鹽賣給百姓,那百姓恐怕當場就反了。

李世民自然是清楚這個問題,不然他也不會同意鹽鐵的自由買賣,但他不甘心直接將製鹽給公開。

“可這等製鹽之法若是公開,雖然大唐百姓受益,但那敵國也同樣會知曉。”

“比如那突厥,按照以往的製鹽之法需要採礦,還需要人日夜不停的看守,使用柴火煎燒,極為的繁雜。”

“而草原的柴火稀少,礦也更少,他們想製鹽可謂是難上加難,因此還不如向商販買鹽。”

“而這日曬法,哪怕是雜礦,也能透過水融日曬後得出鹽來,這麼一來保不準就有人制鹽,有人制鹽那恐怕他們就不缺鹽了。”

“這對大唐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除了突厥,還有周邊鄰國,像是高句麗,吐谷渾···,他們知道製鹽之法,可不是什麼好事。”

眾人聞言皆點了點頭。

“北方突厥,常年日曬出汗多,最為缺鹽,若是他們知道了,難保草原之中也有鹽礦!”

“人缺鹽會虛弱無力,若是常年有鹽供應,恐怕突厥的軍隊的戰力會高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