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李靖把刑部司郎中李成新叫到自己的值房裡。

“立新,你去一趟大理寺,會同大理寺少卿孫伏枷審理案件。”

“是!”

李成新是隴西李氏的直系,李二特意派人交代李靖派他去審理此案。

大理寺正堂

“孫少卿,某來了。”崔敦禮對著坐在上位的孫伏伽拱了拱手,言辭不是很客氣。

孫伏伽也不以為忤,道:“職責所在,若有得罪還望崔侍郎多多包涵。來人,給崔侍郎端把椅子來。”

“是!”

“孫少卿,不知某可否看一眼卷宗?”

“不行。”孫伏伽果斷的搖了搖頭,順便瞥了一眼後堂方向。

“那便算了。”崔敦禮立刻會意,看來皇帝陛下派人全程監控審理過程啊。

正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的時候,李成新到了。

“孫少卿,某乃刑部司郎中李成新,李尚書派某來協同審理此案,這是官憑和文書。”

孫伏枷驗明無誤後,看向崔敦禮道:“崔侍郎,那便開始吧?”

“好。”

“崔侍郎,你可曾派人潛入涇陽李家莊?”

“某堂堂兵部侍郎,豈會行如此下作之事!”

“崔侍郎,會不會是您家裡人瞞著您派的人?”李成新突然來了一句。

“你以為我博陵崔氏像王家家風不嚴?”崔敦禮沒好氣的瞥了一眼李成新。

王慎的事情之後,太原王氏在長安幾乎淪為來笑柄,明裡暗裡都在說王家家風不嚴,才會出王慎這種浪蕩子。

“下官失言了。”李成新笑了笑。心裡則是暗自腹誹:一會兒證據確鑿,我看你怎麼狡辯!

“來人!把那兩個賊人帶上來!”孫伏伽對左右說道。

“是!”

沒一會,李通和李順就被差役帶進了大堂。

“你二人叫什麼名字!”孫伏枷單刀直入。

“小人李通。”

“小人李順。”

李成新心裡沒由來的的一跳,產生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你二人可認識他?”孫伏枷指著坐在一旁的崔敦禮,問道。

“不認識。”兩人齊齊搖頭,他們是真不認識崔敦禮。

“真的不認識?”

“確實不認識。”

“哼,你二人說是兵部左侍郎指使你二人前去李家莊行盜竊之事,為何人在當面卻不認識!”孫伏伽怒喝道。

“啊?”

“奸猾之徒!左右,拉下去笞二十!”

“饒命!饒……”兩人剛喊一聲就被大理寺的不良人堵住了嘴,拉出了大堂。

片刻之後,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兩人被拉回了大堂。

“說!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們的!”

“是……是李政!”李順立刻就說了實話。

“李政?他是何人?”

“藍田李家家主。”

這話一出口,李成新立刻出言呵斥道:“你二人可要想清楚,誣告可是要反坐的!”

李政雖然是隴西李氏的旁系,但是和他的關係很不錯,李成新家的不少生意都是他在打理。李政要是被拖下水的話,他也好不了。

(《唐律·鬥訟》:諸誣告人者,各反坐。)

“這兩人栽贓某的時候,李郎中怎的不說話?再說了,這和誣告有什麼關係?李郎中如此口不擇言,莫不是和那李政有舊?”崔敦禮不懷好意的看著李成新。

“不瞞二位,那李政乃是某的遠房堂弟。情急之下,失言了。”

“李郎中切忌關心則亂啊。”孫伏伽若有所指的說道。

“是下官失態了。”

“你二人說是李政派你們去的李家莊,可有證據?”

“小的乃是李政家中奴僕,小人的賣身契還在李政手上!”李通大聲說道。

“小人是李順莊上莊戶,莊子里人都認識小人。”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受他人指使?”李成新說道。

“李郎中,這二人被抓已經三天了,真要是受他人指使,奴僕失蹤三天那李政應當早就報官了。有無此事,去藍田縣一問便知。”

孫伏伽心裡懷疑的種子都快長成參天大樹了。

“額!那便派人去藍田一趟差問此事。”李成新別無他法,只能同意。

“吳進,你待人去一趟藍天縣,將藍田縣近幾日的案件記錄帶回來,順便傳喚李政到堂。”

“下官領命!”

吳進拿了公函,帶著六名差役和二十名不良人就出發了。

“不良人”是唐代對於主管偵緝逮捕的差使的稱呼。被稱呼為不良人的原因在於這些人大多都是社會不安因素,不良青年再就業了屬於是。

吳進出發後,孫伏伽道:“崔侍郎、李郎中,還請隨某去後堂休息片刻,等李政到後,再行審理。”

“好。”

崔敦禮對於孫伏伽道安排並無異議,倒是李成新頗有些躊躇。

孫伏伽將兩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心裡有了計較。

“先將此二人關入詔獄,等李政到案後再行審理。”

詔獄歷朝歷代都有,一般用來關押皇帝關注案件的犯人,所以才會冠以“詔獄”之名。詔獄並不是明代特有,只是明代的比較有名而已。

“是!”

三人轉入後堂,吃了杯茶後,李成新便藉口方便出了後堂。

崔敦禮冷冷的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孫伏伽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吏,小吏會意,立刻就跟了上去。

直到下午,吳進才帶著李政和他家的一個管事回到大理寺。

李政家的那個管事相當的光棍,孫伏伽還沒開口問,他就認罪了。說是自己鬼迷心竅,聽信“李家莊有點石成金之術”的謠言,瞞著李政派人去李家莊想要偷出秘術。

孫伏伽完全不相信管事的鬼話,可他一口咬死就是自己自作主張的,哪怕上刑了也不鬆口。

孫伏伽只能讓人把他關進詔獄,明天再繼續審。

“孫少卿,某明日不用來了吧?”

“某明日便奏明陛下,崔侍郎乃是受人誣陷,與此案無關。”

李成新想要說點什麼,但崔敦禮完全沒有搭話的意思,拱了拱手道:“那某便告辭了。”

“崔侍郎慢走。”

一走出大理寺大門,崔敦禮的臉色立刻就黑成了鍋底。

“隴西李氏!拿某當傻子是吧?好!好得很!”

。。。。。。

第二天一早

李楓收到了尚書省下發的“處罰決定書”。

原因是有監察御史彈劾李楓“私自羈押犯人,並濫用私刑導致犯人傷殘”,要求嚴懲李楓以正朝綱。

李二當場表示此風斷不可漲,然後罰了李楓半年的俸祿。

一票子御史言官差點沒原地爆炸,不過在尉遲恭等人的攪和下,最終也只是罰了李楓一年俸祿了事。

宣佈完處罰決定,李二看著殿中群臣,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諸位,莫要以身試法。”

李楓看著“處罰決定書”,對著前來的尚書省官員道:“是哪個混蛋舉報的某?”

作為高階官員,李楓的俸祿還是很高的。雖然對於他的家產來說不值一提,但打白工是萬萬不行的!

“下官就是個傳話的,臺諫的事下官也不清楚。”

唐代臺官與諫官分立,侍御史、殿中侍御史與監察御史掌糾彈,通稱為臺官,諫議大夫、拾遺、補闕、正言掌規諫,通稱諫官。不過兩者雖各有所司,但職責往往相混,故多以“臺諫”泛稱之。

送走了尚書省的人後,李楓決定找個機會坑李承乾、李恪和李泰兄弟三個一把。

這波就叫父債子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