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幻想破滅了。

在戰場上的他,見慣了死人,可以說一眼就能看出來,魏伊人確實是死透了!

而且看這臉色,也絕對不會是被人冒充的。

所有的幻想在這一瞬間破滅。

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卻放聲的哭了起來。

此刻,因為魏伊人的不在,好像對葉家所有念想的,也在這人間斷了。

想要抓的,想要留的,全都留不住。

馬車外頭,聞聲者自覺地別過頭去。

鬱侯的脾氣,從去邊關之前大家知道就是個大的,錚錚鐵骨在這個時候因為魏伊人給折了。

不知道內情的人,直道叔嫂之間的關係是真好,情如母子。

聽著鬱旭的哀嚎,王榜眼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

魏伊人說話有時候強硬,可是待人是真的好,他能走到現在全靠魏伊人提攜。魏伊人為人公正,其實王榜眼知道,自己的脾氣算不得好,有時候跟魏伊人政見不同,兩個人也會嗆上兩句。

可魏伊人,從來沒有說因為嗆這兩句就去否定你的能力。

王榜眼邊走邊抹淚,聽著風聲怎麼傳來了隱隱的抽泣聲,回頭循聲望去,落後了幾步的海大人,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是更早跟著魏伊人的人,聽聞滿腹才情卻被之前的掌院一路打壓,他是真的沒有魏伊人就沒有他的現在。

慢慢的收回視線,再看去瞧著劉相也偷偷的抹眼淚。

明明是迎聖上回宮,卻成了給魏伊人的哭喪。

這正也說明,魏伊人功於社稷,功於朝堂。

回到宮中,聖上坐於龍椅之上,俯視下頭的眾臣,“魏卿這些年,臣節不屈,直以立朝端志潔不垢,可謂忠於國而臣節矣。只可惜,天妒英才。”

聖上說道此處,幾度哽咽,“她護駕有功,當賜封號為勤,賜一等護國郡王,名垂青史,萬古長存。”

聖上說完,眾人好喊,“聖上節哀。”

這是朝堂之上,第一個女子為異姓王,不是因為她是誰的妻,而是因為她本身的功績。

追封為王,是對魏伊人最大的褒獎,最大的認可。

足見,聖上對魏伊人的看重。

“朕將來定要問於上蒼,為何要奪朕愛臣?”聖上說到激動的地方,雙手捶打著龍椅,幾次張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聖上當保重龍體,勤郡王忠貞,相信她在天有靈看見聖上如此痛苦,定心中內疚。”劉相自然是要站出來,勸誡聖上。

旁人連忙跟了起來,“是啊聖上,勤郡王必然羽化成仙,在上面護我一方安寧。”

既說到這了,聖上便又提了起來,既然給葉家人立廟,那順帶連魏伊人的金身也立上。

她們當為女子楷模,為天下女子之表率。

說起女子來,無論是聖上,是葉晨是魏伊人,還是工部尚府的養女,都足夠表明,女子也能為國效力。聖上著下令,以後科舉當設立女子貢院,讓女子也有為國效力。

往後的女子,不必非要困在四方院中。

只要你有才能,你就可以過來。

聖上一說完,百官全都看向劉相。

鬱方因為受不住魏伊人不在的訊息,當街暈了過去,是以剩下的官員當以劉相馬首是瞻。這一個個女子被聖上欽點著入朝也就算了,現在直接點了女子可以參加科考,簡直是聞所未聞。

可是,魏伊人的屍身都還沒下葬,對於魏伊人的伯樂,劉相在這個時候能說什麼?

都說國事家事要分開,可是誰也不是聖人,如何能分的那麼徹底。

“聖上。”劉相猶豫著想要勸勸聖上。

可是皇帝直接抬手,阻止他說話,讓本就猶豫的劉相閉嘴了。

翰林院跟京兆府,都是跟魏伊人共事過的,他們知道魏伊人的能力,確實,若是科舉上來的全是魏伊人這樣的人,於朝堂是有利的。

工部尚書也不能說什麼,他府中的養女入朝為官的時候不說話,現在讓別人過來,他就跳出來提意見,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至於兵部,素來不跟旁的大人牽扯,他們直接聽聖上和儲君的安排。

而戶部尚書,他的資歷淺,旁人不說話,他更不好開口。

剩下的人,也就御史臺的人說的多。

可聖上就已經下定主意了,“這天下是大家的天下,有男有女,為何掌權就非得男子呢?”

聖賢之人,滿腹才情之人,哪朝哪代沒有女子的身影?

只是御史臺的人咬的厲害,最後聖上也還是退了一步,就是在每年科舉的數量上來看,人數肯定是要固定的。

只能說,能上來的還是一小部分。

饒是如此,御史臺的人還是不依不饒。

聖上氣的發了好大的脾氣,眼睛都發直了,看著險些上不過氣來,好像再說話能直接死在龍椅上。

將聖上突然氣成這樣,御史臺的人也不敢再說了,若是再是說下,他們可是有弒君的嫌疑了。

此事,最終下了定論。

翰林院擬旨,將昭告天下,明年科舉便會有女子的身影。

而舉薦這條路,從下旨之後,便可實行。各處官員,可以酌情推薦女子入朝。考核跟男子一樣,有能力你就可以上。

這般情形,在朝堂上下自引起了軒然大波。

對於這件事,下頭的人怎麼商量,於鬱旭沒有關係,東宮已設靈堂,除了鬱方大家都在靈前守著,便是連代發修行的鬱凝也進宮了。

鬱珏跪在火盆前,他今日問過很多人,什麼叫死?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這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鬱珏如何能不知道生死?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接受?明明他的母親走的時候是好好的,突然間有人告訴他,回不來了。

今日父親出門的時候,還囑咐他,先好好的完成課業,晚點母親就會來找他了。

母親一定會來找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魏伊人是疼孩子的,第一次南下的時候,都不捨得跟鬱珏分開。

鬱珏不想哭,可是就是控制不住眼淚往下掉。

看見他這模樣,嬤嬤心疼的看不下去。

許氏在旁邊掉眼淚,可還時不時的拉一下鬱珏的手,旁他凍著了。

“你還有姑母。”鬱凝上前輕輕的將鬱珏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