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要擔心,小世子是個省心的,乳孃一定能帶好的。”白芍以為魏伊人這是掛念孩子,連忙寬慰。

魏伊人點了點頭,“珏哥兒自是好的。”

只是,那麼小的孩子。

魏伊人的嘆氣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停都停不下來。

等回到家,發現鬱方已經回來了,他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本冊子,看樣子是有公差還沒做完。

“今個回來的這般早?”魏伊人說著,進裡屋換下常服,伸手準備接過孩子。

鬱方抬手示意魏伊人先休息,“不急,這小子乖的很。”

而後笑著說了句,差事都能拿回來,他早點回來也沒什麼。

魏伊人端著茶水湊了過來,看著小鬱珏睜著個小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麼,忍不住伸手點了一下鬱珏的下巴。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魏伊人思量著,還是早開口。

鬱方將冊子放下,輕聲嘆息,而後說道,“該你去的,便去就是。”

朝中發生這麼大的事,鬱方肯定是知道的,魏伊人想去他也能猜到。

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我跟姑母商量好了,若是你要去,姑母就點珏哥兒一同。”

太后離京,京中各處自然是要鬱方去管的,他跟太后肯定是要分開。

母子連心,魏伊人過去了,心裡面肯定記掛著孩子,鬱方下午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鬱珏有乳孃帶著,想也不會怕水土不服。

而且,這次南下,已然入冬,百姓們不方便勞作,閒散的人多了自然要注意的地方也多了,太后此番出門,必是聲勢浩大。

如此也走不了多塊,小孩子在馬車上不露頭,就跟成日裡在屋子裡休息一樣,多帶上幾個乳孃,輪番伺候著,該也不會有什麼事。

“這,不合禮數吧?”魏伊人自然是心動的,她要出門最牽掛的便是孩子。可是,這種事從未有先例。

“姑母開口了,一切便順應自然了。”太后這邊也說了,下頭的臣子最信任的肯定是魏伊人,若是魏伊人願意跟著,太后那邊自也願意提供方便。

京城有鬱方盯著,外頭有魏伊人跟著,太后笑言睡覺也是踏實的。

魏伊人點了鬱珏的下巴一下又一下,“那便如此吧。”

這個時候,就不跟太后娘娘客氣了。

鬱方看著魏伊人放下了心中的石頭,瞧著笑容都比之前真心許多,他也鬆了一口氣。只是看著懷裡的奶呼呼的兒子,誰說只有母子連心?他們父子也連心,只是他不能開口,免得魏伊人心中有負擔。

這個事定下後,魏伊人心中沒什麼好牽掛的了,隨即抱起孩子,在一旁走動。因為挨著孩子近了,尿布溼了的聲音都聽的清楚。

魏伊人抱著鬱珏去裡屋換乾淨的尿介子,乳孃趕緊跟著。等著解開包被,魏伊人瞧著裡頭竟然放著自己的衣裳。

乳孃趕緊解釋,小孩子都是戀母親的,魏伊人沒走的時候,鬱珏還在那玩魏伊人的官服,等著魏伊人一走,小傢伙這才反應過來,扯著嘴在那哭。

乳孃沒法子想了這麼個主意,小孩子其實看人的臉看不真切,主要是能聞味道,乳孃拿了魏伊人的衣裳,孩子鼻息間是母親的味道,便是以為母親還在跟前。

要是尋常人家,其實乳孃在這就能哄了孩子,只是魏伊人在家休息這些日子,一有時間就帶孩子,孩子自然跟她親近。

這母子太親近了,是好事,也是壞事。

“國公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魏伊人佯裝隨口問了句。

“國公回來的早,剛過未時就回來了。”乳孃笑著接了句,而後提起這孩子今個明顯睡的不安穩,國公回來直接抱著孩子睡,瞧著孩子睡的那一陣香甜的。

到底是,血脈相連。

一聽這話,魏伊人心中有數,鬱方知道魏伊人今個忙,怕孩子不適應,趕緊早點回來陪孩子。

換了乾爽的包被,魏伊人輕輕的靠在鬱珏的身側,愛大概是常覺虧錢,家裡的人伺候的再好,始終也比不上父母。

孩子啊,拴著母親的心。

鬱方聽著怎麼遲遲沒動靜,公差也看不進去,連忙起身走了進去。

在魏伊人抬頭的瞬間,鬱方臉色一變,趕緊湊了過來,“怎麼哭了?”伸手為她輕輕的擦拭著眼角的淚。

魏伊人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我這個母親,做的不合格。”

旁人家的孩子都有母親陪著,而自己的孩子只能摟著自己的衣裳,真真是越想越心酸,自己光想著自己的前程,卻忘了這麼點的孩子需要母親的陪伴。

今日白天魏伊人走的時候還在那躊躇滿志,等著回來發現好不容易建立的勇氣,潰不成軍。

鬱方嘆了一口氣,“你呀,怎還自己困住了自己?孩子需要的從來都不只是母親。”

也一樣,需要父親。

你看著那些做官的,有那個在孩子小的時候,常圍在孩子左右?

不能因為,旁人不負責任,卻成了自己的牢籠。

說完這話,鬱方隨即逗弄鬱珏,“孩子是你生的不假,可畢竟也是我的血脈,你可不能獨佔了去?”

瞧著鬱方那一副,好像有人要搶他兒子的表情的,到底將魏伊人給逗笑了。

本來,鬱方看著魏伊人出門,滿心滿眼的只牽掛著孩子,心中還有些酸澀,覺得夫人心裡沒自己了。可現在一看魏伊人的眼淚,心軟的一塌糊塗。

就算只有孩子又如何,這孩子也是自己的,有他跟有自己一個樣。

只是,心中越發的心疼魏伊人,她是那般要強的人,卻在生完孩子辦差頭一日掉了淚。原來,女子不能入朝為官,除了本身的偏見,還有家庭瑣事的牽絆。

女子多情長,有幾個人能受的這份折磨?

單手將魏伊人攬過懷中,“莫要,忘了我。”

陪伴孩子,不止是魏伊人一個的責任,同樣也是鬱方的。

她生孩子已然是天大的功勞,剩下的事本就該鬱方做的多點。

魏伊人靠在鬱方的懷裡,輕輕的點頭,只覺得何其有幸,能遇見鬱方?

太后娘娘想著,儘量在年前趕到贛州,所以出發也是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