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急不得。

趁著這會兒個還沒生,魏伊人抓緊時間眯一會兒,哪怕睡不著就閉著眼睛休息也成。

這才說完,外頭聽著傳進來了鬧哄哄的很多動靜。

下頭人稟報,說是族中伯母嬸母還有魏伊人的表舅母都到了。

魏伊人心裡一鬆,有孃家人在跟前,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這一陣陣疼的也沒顧及時辰了,只覺得來的還挺快。

鬱方安排人先給幾位長輩安頓好了,莫要怠慢了貴客。

這才說完,許氏那邊已經得訊息過來。

既是正兒八經的親戚,家中自然是要有人招待的。鬱方在這陪著魏伊人抽不開身,那自然由許氏出面,禮數自當周全。

魏伊人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時辰,而今外頭鬧哄哄的,也就更不關心。

只婆子讓怎麼做就怎麼做。

天亮了後,這是越來越疼了,那股勁上來,魏伊人疼的抓著床邊,鬱方心疼的握著魏伊人的手,若是疼就掐自己。

真正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魏伊人已經疼的出冷汗了,可是婆子還是說再等等,甚至都還沒準備著給魏伊人接生。

還在那唸叨,早膳的話多少還得吃點。

好在,疼過那股子勁,有點縫隙還能吃。

周氏那邊都得了訊息過來了,她是生養過的,原能說點啥,可她還是跟那穩婆一樣,只說還不到,還不到。

鬱方在一旁坐都坐不住了,魏伊人是個極為能忍的人,若非疼的厲害,怎麼可能那般的痛苦?尋常的時間,家中有婦人做客,鬱方都會迴避,只今日,他在一側坐著,如坐針氈的坐著。

等著太陽昇的很高,穩婆這才點頭,讓魏伊人準備生。

鬱方終於明白,什麼叫還不到?

到了這個時候,魏伊人疼的動都不敢動一下,整個人就好像僵住了。

屋子裡頭婢子也準備妥當,所用的東西都是之前已經用滾水的煮過的。

太醫婆子各就各位,婢子們也都是有條不紊的忙活著,鬱方本來在一側想握著魏伊人的手,可是他太礙事了,被婆子給攆到一邊待著了。

原本,生產的屋子裡晦氣,可是聽聞老太太也過來了,也沒說什麼,旁人自也不好多問。

尤其是她們,別的事不管,主要是管婦人和孩子的命。

穩婆指揮著魏伊人的用力,醫女緊皺眉頭,“骨縫已經開好了,可是羊水還沒破。”

“刺破吧。”屏風外的太醫,當機立斷的交代。

穩婆沒再猶豫,直接伸手。

羊水一破,就聽著魏伊人慘叫一聲,如此一來痛的更清晰了。

“給夫人含上。”穩婆聲音響亮,“夫人憋著勁,從現在開始,老奴不想聽見您出一個聲音。”

一旦喊出來,勁就洩了。

魏伊人點頭,雙手緊緊的握著,無論再疼,也不喊一聲。

鬱方在一旁看的心疼,到底沒忍住,瞅個空過去握住魏伊人的手,“我在。”

用力的握著,告訴她,不必害怕。

魏伊人慢慢的睜開眼,有些委屈,“我疼。”眼眶,忍不住有淚水打轉。

人在最難受的時候,往往是脆弱的。

“國公,請您讓開!”婆子一急,直接伸手推了鬱方一下。

醫女連忙擋住鬱方,“為了夫人,請您讓開。”

疼嗎?所有生過孩子的人都知道,當然疼,痛不欲生的疼。鬱方能在這裡守著,比很多男人都強,他對魏伊人肯定是真心的。

可是這個真心不是好事,生孩子這種事不是說靠著深情就能出來。自來,生孩子都是做母親的那個人,自己扛過來的鬼門關。

魏伊人不能有一絲怯懦,她只用勇往直前一條路。

一但力氣洩了,孩子久生不出,大人孩子都有危險,更甚至,這孩子生的時間太長都能變成傻子。

鬱方心疼魏伊人,就更不能接受,魏伊人拼死生出來的孩子變成傻子,所以,為了魏伊人的平安,請讓她一個人義無反顧的拼!

鬱方請來的穩婆,自然都是好的,她們並沒有那麼害怕鬱方的權勢,至少明白人命比權勢在這個時候更重要。

只是因為怕嚇到魏伊人,話沒有說的透徹,可堅決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生孩子這個事,從來都不在玩笑間,糊弄不了一點。

鬱方想要陪著魏伊人,只能在一側默默的看著。

看著那血水,一盆盆的往外端。

鬱方眼淚控制不住的滑落,他知道生孩子兇險,可是想象永遠沒有見到的這般震撼。

心痛。

魏伊人為了自己,豁出了命去。

人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從前鬱方覺得他一直能冷靜的看待事情,可是眼見了才明白,有時候冷靜也許並不正確。

當初,自己的母親也受了這麼大的罪。

鬱方看到的是,柔嘉郡主在這份感情裡的病態,甚至屢次不惜傷害鬱方來爭寵。可是,他沒想過,如何柔嘉郡主能被逼到這份上。

另一邊,魏伊人正在生產的訊息都傳開了,即便是大院裡大家也是在等著訊息。

楊氏而今成日裡就在鬱潤這待著,婢子伺候的不盡心,她只能親自上手了。

平日裡,看見下頭的人偷懶,楊氏生氣的總得罵一陣子。而今日,她親自將下頭的人支出去,盤腿在堂屋坐著。

“娘,你說魏氏能生個什麼?”下頭的人嘰嘰喳喳的唸叨,鬱潤自也能聽得見。

日子真的過的很快,魏伊人都在生孩子了。

鬱潤有些後悔,若是沒鬧出那麼多事,哪怕知道那戲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也直接遮掩的讓她繼續懷著,是不是過些日子她也快生了。

“定然生個丫頭片子。”楊氏想也不想便呸了一口。

在堂屋裡唸了一頓阿彌陀佛,而後拿了盆進來,從懷子裡取了幾張符紙出來,“這是我專門求的,求的保佑那魏氏,一舉得女的符。”

楊氏心裡想,若是能一屍兩命是最好的,可是鬱方那麼精心照看著,怕是難得夙願,所以就生個女兒吧。

也一定要生個女兒。

附紙燃燒,楊氏彷彿聽見了孩童的哭聲。

女娃,該是女娃的哭聲。

“姨娘,這真的管用嗎?”也許這火焰太亮,找的鬱潤原本渾濁的眼神,都比以往都要亮了。

“這是自然的。”楊氏點了點頭,這符是用她經期血所畫,用最汙穢的東西施咒,自然是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