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倆一塊,你只要盯著我,莫要出什麼笑話。”只要鬱方能看的過眼的,魏伊人覺得應該就可以。

有鬱方掌眼,她心裡踏實。

高帽子一戴,鬱方還能說什麼呢?

看鬱方沉默,魏伊人又不由自主的咬著唇,她其實不喜歡直接找鬱方,尤其鬱方本來就很忙的情況下。可現在怎麼辦,事關翰林顏面。

魏伊人還是拿過鬱方手邊的茶壺,親自給他添上水。

看魏伊人像是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一樣,鬱方趁機往魏伊人那邊挪了一下,故意讓衣角與魏伊人的交疊,“這事是我惹出來的,自該我善後。”

也是他考慮不周了,沈大人剛上來,就直接跟人家拼文采,確實有些為難。

原還想是秀恩愛,這下好了,秀出事來了。

魏伊人再次在心中感嘆,怪不得上位者要冷心絕愛的,你但凡衝動一次,就會引起下頭一堆反應。

真是,不容易。

不過鬱方的心意,魏伊人肯定是知道的。

論起私心,夫君秉公執法沒有錯,可她也會想要隱藏在心底的偏愛。

魏伊人搖了搖頭,再次感嘆,官場之上不適合談情說愛。

可要說起官場,魏伊人便又有了話,今日薛大人的事,魏伊人想到了好多,比如考核淘汰制,又或者是下冷處理停職罪?

縱觀律法,你能丟官罷職的,全是因為犯錯,沒有說是消極怠工的,就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感覺,考上了,就可以混一輩子的日子了。

這種想法不可取。

魏伊人說完,想聽聽鬱方的意見,在吏部看來,是否可取。

鬱方在心裡感嘆,果真,說起公事來,魏伊人的眼睛都比從前亮了。不過,對於魏伊所說的話,他在心裡自是要認真思量。

思量之後,鬱方輕輕的搖頭,“在我看來,至少目前看,此法並不可取。”

自己人跟前,鬱方直接挑明瞭說。

至少你如何暗箱操作那不管,可你不能明文條例這麼做。

要知道,考上功名那是多少人奮鬥了幾輩子才奮鬥來的。尋常的莊戶人家,你想要考取功名真是太難了,能供的起書的,自少是有長輩的託舉。

你說好幾代人攢下的家底,供出唸書的來了。結果等考上了,被告知即便考上了也不能肯定一直當官,對於很多人來說,天塌了。

其實吏部也知道,不是所有考上的人都適合當官的,甚至有不少人考上了,就是要讓朝廷養後半輩子。

可是,那又如何?

或許魏伊人的法子在未來,有能用到的時候。

在那個時候,百姓們有其他謀生的手段,入仕不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的時候,是可以用到的。

就好像魏白,說不當官就不當官了,那是因為有杜氏給他兜底,杜家家底豐厚,餓不著他,可若是他別無選擇,就算官場上再讓他難受,他也只能忍著。

魏伊人若有所思的轉著眼前的茶杯,她的眼裡不容沙子,究竟是對是錯?

若縱觀大局,該當一個仁字。

魏伊人抬頭看著鬱方,“那下一步?”

朝廷重點又放在哪?

鬱方輕輕的吐出倆字,“工部。”

太后娘娘一直是清明的,武將是國之利器,所以無論如何武將不能動,從來沒一次晚送糧草軍餉的。

將將士們養好了,才能發展國之跟本。

與天爭食。

魏伊人也曾提出來過,不能光靠老天爺吃飯,那樣永遠吃不飽,人嘛,總得想法子的。

鬱方深知,為官者首要任務,就是要讓百姓吃上飯。

路邊不再有,餓死骨。

魏伊人端起茶杯,“我呀,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人越活的透亮,好像戾氣就越輕。

鬱方忍不住一笑,“假以時日,你必然超過我。”再則說了,到底是他跟魏伊人誰的性子更適合朝堂還說不準,鐵腕自有鐵腕的好處。

無規則,不方遠。

“鬱兄,乾了這杯。”越說越興起,魏伊人直接端起茶杯,給鬱方碰了一下。

鬱方捏著茶杯不動,“我是你夫君。”

別每次都瞎叫。

魏伊人點了點頭,“我知曉啊。”但是,這又不衝突。

鬱方真想,捏著她的下巴,逼著她喊上一句。可是這是外頭,飯菜還沒上齊,若是自己舉止輕浮,沒得讓魏伊人難看。

鬱方揉著眉心,有一瞬間,真的很想拋開所有的規矩束縛,狠狠的親上一親。

無論,在哪。

嘩啦。

鬱方走神的功夫,魏伊人手邊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

鬱方臉色一變,隨即拉起魏伊人的手,“怎麼了?”

剛才就有一瞬間,感覺魏伊人好像不大對,只是魏伊人說無礙,他沒往心裡去,可現在,怎麼又摔了杯子?

魏伊人臉色也不好看,她緊緊的抓著鬱方的手,抬頭面上似有委屈,“我,肚子疼。”

剛才就猛的來了一下,魏伊人沒當回事,以為是抽經了。

可現在,又疼了一下。

雖說倒沒有多難受,可畢竟大著肚子,還是要多注意。

一聽魏伊人說肚子疼,鬱方臉上刷的一下就白了,直接將魏伊人打橫抱起來,“回府。”

因為起身的速度太快了,順道連桌案都帶翻了,鬱方顧不得這麼多,直接踩在那髒亂的地方過去。

廣廷被裡頭的動靜嚇了一跳,趕緊丟下賠償的銀子給店家,臉色也凝重起來。

坐在馬車上,魏伊人靠在鬱方的懷裡,“我此刻又不疼了,會不會是我大驚小怪的?”

鬱方順著魏伊人的頭髮,“莫要胡思亂想,有什麼事,讓府醫給盯著便是。”

話是這麼說,可在魏伊人沒注意的地方,鬱方直接將進宮的令牌扔了出去。

廣廷拿到心領神會,自將太醫給請出來。

鬱方也在心裡後悔,他明明知道,魏伊人這個是有可能提前有反應的,怎麼還就同意在外面用膳了呢?

只是心中如何,面上卻不表現出來,甚至始終掛著笑意,拉著魏伊人的手,“也有可能是因為餓著了,回府也就是個安心。”

他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手顫,本來想要放在魏伊人的肚子上,安慰安慰魏伊人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他怕,他怕手掌放上去,顫抖的手會出賣自己的心情。

一個家中,總要有人能一直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