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不高興的吧。

昨日清晨,她梳妝的時候,鬱方一直就在跟前守著。他們好不容易休沐一日,他該是想同自己多說幾句話的。

魏伊人嘴角勾起,他那個人,怎麼還開始粘人了?

手放在肚子上,低頭笑道,“你父親啊,跟個孩子一樣。”

不過琢磨著,晌午能不能騰出時間,跟鬱方一塊用膳。

這才想著,門房的人又來了,今日一早族中信便過來了。一般過年過節的,族中會送訊息過來,無非就是說幾句客套的話,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怎麼送信過來?

魏伊人狐疑的開啟,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族中惦念著魏伊人產子的事。雖說算著還有些日子,可是很多夫人生產都會提前,有的都能提前到半個月。

族中的叔伯嬸母算著日子,將家裡收拾好,今個就準備出發過來,廣陽郡離著近明日就能來了。

怕魏伊人拒絕,算計著信到了後,他們就已經出發在路上了。

魏伊人無奈的搖頭,若是依著她的性子來,肯定用不著鬧的這麼大張旗鼓的。家裡頭太醫都在跟前,各處都周到。

可是,生產兇險,這是隨時會性命之憂的大事,尋常的姑娘家哪個沒有孃家人在跟前守著?

她父母雙亡,族中便只能惦記著。

或許,跟魏伊人的權勢有關係,要不然怎麼叔父在廣陽郡的時候,他們沒一個敢出頭的?只是,這一刻魏伊人情願相信這就是親情,旁的孩子有的,她的孩子也都會有。

隨即讓人騰出廂房來,等著安頓她們住下。

白芍歡喜的應下,她之前還愁,魏伊人什麼都好,可是啊就是沒有父母,等著生的時候,跟前都是夫家的人,感覺還是不一樣的。沒想到,這事就解決了。

今個出門有些人晚,到了翰林院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魏伊人一頭就紮在公差堆裡頭,忙了個昏天暗地。

等著晌午算著時間早點過去的時候,薛大人探著個頭,“魏大人,忙著呢?”

魏伊人剛將筆放下,總不能應付,只點頭示意薛大人進來,“可是有什麼事?”

薛大人搓了搓手,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就是昨日給魏大人添麻煩了,下官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雖說薛夫人走的時候,說什麼要告香附的狀,可是薛大人不能真的,就過來指責魏伊人的婢子。

“薛大人說這話見外了,男孩子皮些不好帶,本官也是體諒的。”魏伊人不提香附的事,可卻也表明了魏伊人的態度,對於薛夫人昨日的行為,她是很不喜的。

薛大人在一旁乾笑,大約是實在笑不出來了,所以聽著假的很。

“不瞞魏大人說,下官是有事求魏大人的。”他垂著頭,聲音壓的很低。白芍這個時候奉上茶水,他連忙端在手中,轉了一下又一下,“下官如今在翰林院的處境魏大人也知曉,下官想著問問,魏大人能不能幫著下官往外調調?”

要是調到外頭,他現在的品級或許能保得住,若是繼續在翰林院待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樣。

魏伊人側頭看薛大人,嘴角勾了勾,“如此本官倒是不明白了,沈大人公正,薛大人可是有什麼擔心之處?”

魏伊人故意裝作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薛大人的嚇的連忙擺手,“魏大人誤會了,沈大人自然處處都好,只是下官自己覺得心裡有餘而力不足。”

人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個前掌院的心腹,已經是處境艱難,若是再傳出他公然詆譭現任掌院,他還過不過?

只是,魏伊人裝傻,薛大人只能咬了咬牙,起身拱手,“魏大人,下官真心的同你道個歉。”

當初是不知死活的,在蘇大人的挑唆下跟魏伊人爭鬥官位,而今他是一敗塗地了。就算想走,也還得要指望魏伊人,所以他只能低頭了。

聽了這話,魏伊人只覺得好笑。

怪不得大家討厭他,單純的懶就算了,還壞。

他的意思是,魏伊人公報私仇故意為難他,從來沒想到他是因為態度不行,能力不行。

尤其他那個不省心的夫人,公差私事都想插一手,又蠢又勤快的。

雖然魏伊人不想,可是還是覺得一無是處是適合薛大人的。

魏伊人是推薦旁人去了外頭,可人家能力是沒話說的,就薛大人這個德行,魏伊人介紹出去,還怕砸了魏伊人的名號呢。

就這樣的人,魏伊人覺得跟他計較都掉自己的架。

“薛大人莫要妄自菲薄,你也是有可取之處的。”魏伊人擺了擺手,想去外頭,薛大人自己申請調令,魏伊人絕不攔著。

“魏大人,您就這般要為難下官嗎?”薛大人覺得,他已經主動的退出了,不礙魏伊人的眼了,魏伊人還沒完沒了的有意思嗎?

他承認,他輸了,也僅僅是輸了。

魏伊人猛的沉下臉來,“你要這麼說話的話,咱們將律法規矩拿出來,看看本官哪裡做錯了?”

你要走魏伊人同意了,你還想怎麼樣?

薛大人臉漲的通紅,可是魏伊人的官品放著了,他心中有氣也只能忍著,“下官不敢。”

“是下官表達的不清楚,讓魏大人誤會了。”他始終是認為,魏伊人是在為難他。

翰林院這點差事,有什麼好做的,文采好還是文采差能表達清楚就是了,最主要的還是得靠人不是?

可是他永遠不會想,是,有些差事要求不高,就好像榜單一樣,就抄些名字還不用自己發揮呢,那更是不值一提。可為何當時就沒人敢接這差事?

態度不行,放哪都不行。

魏伊人不是不願意讓他走,就是將他放在哪,魏伊人都覺得官品太高了。

只是,這十年寒窗辛苦考上來的,若非犯了大罪,朝廷是不可能將人攆下去的,哪怕一級一級的降,也還是有底線在那。

進士,永遠在舉子之上的啊。

下放到地方,也得是個縣令。

可他,難當重任。

魏伊人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還有旁的方法,可以篩選這些人,倒是解決了一件難事。

心思百轉千回,而後想法寫了下來。

本來想著去找鬱方的,這下倒是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