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三姨娘的命,攪的家宅不寧。

鬱謹知道鬱潤被下了藥,孩子小產對他刺激肯定他,他情緒不穩定不定能做出什麼事來。

看三姨娘臨走的時候的模樣,鬱謹怕是最希望的,就是鬱潤情緒失控之下對魏伊人動手吧。

如此一來,鬱方絕對不會放過鬱潤。

可以說,鬱謹用一己之力直接掀翻了整個鬱家。

當然,事情被查出來了也不一樣,鬱謹還有後招,讓鬱方恨死國舅的後招,那就是讓所有的事情真相大白。

國舅以為拿捏了鬱謹,卻不知道鬱謹是將計就計,才是真正凶狠之人。

就這份心思,當有毀天滅地的本事。

鬱謹是有才的,魏伊人如此確認。

茶水換好,魏伊人重新捧在手上,“你這樣的人,不死便是禍害。”

鬱謹坦然的笑了笑,“我死而無憾了。”

無論如何,鬱方跟國舅離了心。

鬱潤跟楊氏也完了,至於鬱旭那個草包,鬱謹胸有成足,早晚也得死。

他的性子,此刻心裡怕是受盡折磨。

將姨娘逼死的人,一個也別想好過了。

想到這,鬱謹低低的笑了,“嫂嫂若是成全我,黃泉路上我也念著嫂嫂的好。”

閻王殿前,求得魏伊人長命百歲。

人若身死,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的仇恨也會隨之飄散。

鬱謹知道,魏伊人一路走來也不容易,他們其實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若是他能投胎晚些,黃泉下見,或許他還能同魏伊人心平氣和的聊聊天,“只是我這個人,罪孽深重,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鬱謹知道,他最不該動的就是葉家人。

鬱謹也有心,也知道他們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只是他的從前太苦了,顧不得那麼多人,只想著不折手段的往上爬,無論要犧牲誰。

事已至此,技不如人,無可辯駁,順其自然。

“天色已晚,四弟早點歇息吧。”魏伊人突然笑著站了起來,朝著外頭看了一眼。

鬱方全程沒說什麼話,好像今日過來,就是為了照顧魏伊人一般。

等上了馬車,魏伊人解下披風遞給鬱方,身子微微的往後靠了靠,手很自然的放在肚子上,“他想活。”

魏伊人突然說這麼一句話。

鬱謹雖說好像是看淡了生死,可是言語之中都是留戀,他很是會扮可憐,故意提什麼以前,為了讓魏伊人憐惜,讓魏伊人感同身受的憐惜。

而他,丟擲國舅來,就是想讓鬱方覺的,他們都是可憐人罷了,再加上畢竟是親兄弟,如今已經這麼悲慘了,何苦要他性命。

他口口聲聲說著死,表現出來的全都是活。

他能在背地裡算計魏伊人,可是當著面,全程那是一眼都沒敢看魏伊人的肚子,想來是怕激怒鬱方。

如此小心翼翼的想要活下去,是為了什麼?

或者說,是誰給了他希望?

畢竟,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這院子裡的血腥味晚上都散不去,足以說明今日事情的足夠的慘烈,也足夠的讓鬱方震怒。

鬱謹想要再搞事情,可以說難如上青天。

若是以身入局,本就奔著去死去的,那麼現在他已經完成了他所策劃的一切,此刻該是等死。

魏伊人抬頭,看向鬱方。

鬱方瞭然的點頭,“除非,外頭還有期盼。”

其實他昨日夜裡跟魏伊人思量的一樣,覺得那毒該是四姨娘的手筆,她有這個能力。可現在看來,怕是未必。

能給鬱謹自信的人,怕還在。

若是單純的用刑,未必能問出什麼東西來,畢竟鬱謹的雙腿已經廢了,他受了那麼大的罪,還能扛過來,可見此人的意志力得有多強。

對付他,當以攻心為上。

鬱謹想要讓人同情的地方,未必不能成為刺向他的利劍,比如說四姨娘。

鬱方瞭然的笑了,“到底是魏大人有法子。”

若是四姨娘日日入夢,夜夜折磨,將他拉入那日的深淵,一次次一遍遍在現實和夢境中往返,一遍遍的折磨著他。

魏伊人笑著點頭,就像熬鷹一樣,就看誰先奔潰。

“趁著現在天還未暖,冬日裡的棉簾子可以重新掛起來了。”厚重的簾子,可以遮擋的外頭的烈日,讓他渾渾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

時間全都亂了。

夢裡是現實,現實又是夢境。

且家裡,魏伊人覺得也當有些動作了。

到底有沒有另有其人,端就可以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院子裡,種那些東西。

本來想著,家裡的事國舅自己看著辦便夠了,可是此事關係到鬱謹,魏伊人怕國舅未必有這個腦子。

這個事,魏伊人倒是可以交給許氏去辦。

將藏在暗處的人,給揪出來。

這才是她今日,前來的目的。

“或許老天爺也是偏愛我們的。”事情有了眉目,魏伊人忍不住感嘆了句。

也幸虧鬱謹有些著急,辦事露了馬腳,不然等著他熬到科舉之後,金榜題名開始自己的仕途,將來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更不可知。

“既有老天偏愛,我們當更要大膽的往前走。”鬱方拉住了魏伊人的手,感覺到她掌心裡的汗,只不著痕跡的擦拭。

“若你信萬事自有定數,那便但行好事莫問前程。若你不信,步步穩妥三思而行,盡力而為。”鬱方懂魏伊人的後怕,從前或許有一股子衝勁,可現在因為有了孩子,有了軟肋。

怕父母哪一刻沒有算計到,便害了自己的孩子。

正因為懂,鬱方如是開解魏伊人。

“而今,我們只管穩坐釣魚臺。”只等著幕後之人,步入網中。

鬱方這個人,因為是嫡長子,可以說家族榮耀是刻在骨子的需要他惦念扛起來的。所以,即便是跟楊氏不合,下頭的弟弟妹妹們鬱方也會照看。

可是,無論是誰都不及魏伊人重要。

就像當初魏伊人即便是要造反,鬱方也毫不猶豫的為她兜底。

有些人,鬱方是能下的去殺手的。

魏伊人緩緩的靠在鬱方的肩膀上,“我只是隨口說的後怕,哪裡真的被嚇住了?”

何至於鬱方這般,絮絮叨叨的念個沒完?

被說絮叨,鬱方也沒生氣,只是幫著魏伊人別起耳邊的碎髮,“是是是,是我淺薄的,魏大人當是雄鷹,如何能因為蛇鼠之人,受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