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飄搖,依國舅的能力,肯定是撐不起鬱家的。

既如此,還不如將鬱家早早的交到鬱方的手裡。

承襲了國公位,誰也不敢輕易的動他。

“祖母,莫要說這些喪氣的話。”鬱方說著蹲在老太太跟前。

仔細的打量老太太,才發現似乎祖母的白髮變的更多了。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態。”老太太輕輕搖頭,將魏伊人的手放在鬱方的手上,“祖母也算是見識了,女子的另一番模樣,可以說不虛此行。”

往後,她們夫妻一心,老太太很是放心。

只是看向魏伊人的肚子,忍不住囑託,將來開蒙一定要尋個好夫子,百年世家,最終傳承,無論生的是兒是女都不能懈怠。

照顧孩子就跟在朝堂上辦差一樣得上心。

位居高位,更不能出糊塗的人!

就像國舅那樣的性子,自私好色,但是能桎梏他的東西多,尚且除了噁心人還能接受。可是皇帝那邊,老太太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國無明君,天下百姓的悲哀。

所以,鬱家想要榮華長存,下一輩的孩子猶為重要。

若是不出意外,魏伊人肚裡的孩子便是鬱家再下一代的掌家之人,老太太對他寄予厚望。

魏伊人回握著老太太的手,“祖母且放心,鬱家家風不倒,來日之路依舊璀璨。”

每一代,都有一個能撐家的人,國舅不行,可是太后有本事。

楊氏生的孩子不行,可是還有鬱方。

想來鬱家先上有靈,定能保佑鬱家的孩子們。

老太太這才露了笑意,“希望我老婆子多活幾年,能看著孩子長大些。”

而後拍手示意後頭的婆婆,將她準備好的盒子端出來,“這大過年的,便是為了吉利。”

即便還沒出來,老太太也給魏伊人肚裡的孩子準備了一份。

很厚重的一份。

魏伊人趕緊擺手,“這如何是好?”

老太太瞪了魏伊人一眼,“莫要跟祖母推脫了。”

這裡頭除了幾張地契單子,還有就是兩本書冊,“這是你們姑母閨中的時候,最喜歡翻看的。”

書皮上沒字跡,而是翻開來看,教的卻是帝王之術。

這些本該是皇家孩子才能看的,老太太卻交給了魏伊人,“她在家裡的時候,最喜歡研究縱橫之術,你們祖父託了關係找人才弄到的。”

太后進宮的時候,這東西沒帶,就等著鬱家的後輩還能翻看。

不是說看帝王之術就是要造反,你一樣作為臣子輔助皇帝,也得處處想在皇帝的前頭。

這與其說是帝王之術,倒不如說是治國之策。

過年的時候給魏伊人,也是希望,往後每年,這孩子都能受今日之影響,跟他的父母一樣,做對江山社稷有用的人。

老太太這邊絮絮叨叨的很多。

另一邊,鬱旭不想跟楊氏多說話,直接就跑開了,許氏這邊,如今要學著管家,更不會停留。

只剩下鬱潤跟鬱凝陪著楊氏了。

“母親,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鬱潤憋不住了,還沒到屋裡,便迫切的問了出來。

從前楊氏最討厭的便是那些狐媚子勾搭國舅,如今一個又一個往國舅跟前塞人。現在掌家的權給了許氏,國舅的人也被楊氏送出去了,楊氏手裡面還能剩什麼?

楊氏輕輕的扯了扯嘴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留不住的。”

昨個人送進去了,楊氏其實在外面守著了,聽著屋子裡頭的歡聲笑語,楊氏只覺得滿心的苦澀。

便是連祖宗家法都約束不了國舅,自己有什麼能力。

年少時候的情誼,早就消磨殆盡,她留不住了。

如此,還不如放手。

國舅愛女人,那就一個個的給他找。女人多了,也就沒那麼金貴了。自己夫人的位置,反而能穩當了。

楊氏低頭看著受傷的兒子,“給母親爭點氣,可不可以?”

她現在所求,便是兒子在朝堂上能出息些。

楊氏知道,過去一年鬱潤受了些打擊,可是人生路漫漫,只要鬱潤努力,未必不能後來者居上。

鬱潤迎上楊氏的目光,終究還是重重的點下頭去。

楊氏到底還是笑了,之前她亂了陣腳,所幸現在尚不算晚。

楊氏的身子慢慢的低了下來,“爭氣的第一步,娘給你找個好大夫行不行?”

“我沒有病!”本來還心緒平和的鬱潤,突然間激動起來。

楊氏趕緊點頭安撫鬱潤,“娘知道你沒有病,就是尋個大夫先看看,沒問題最好,若是哪裡有不鬆快的,咱吃點藥便是了。”

鬱潤猛的甩開楊氏的手,“你就是那個意思。”

說完便大喊大叫的讓人扶著他,輪車也不要了,直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潤哥兒。”楊氏想去追,被旁邊的鬱凝給拉了一下,“母親,讓兄長緩一緩。”

這種事放在任何男人的身上,都是受不住的。

鬱凝微微皺眉,卻在心裡琢磨。

外頭的那些藥都是極好的,鬱潤吃了也是讚歎。也就是說,這種事上鬱潤是正常的。那麼為何就沒有孕,難不成真的有其他的毛病。

鬱凝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可是她又不敢跟楊氏直說。

楊氏只覺得,到最後還是女兒貼心,看看這倆兒子,一個比一個讓她難受。

不過跟鬱凝聊了也沒有一會兒,她就去前院看望國舅。

書房此刻開著窗戶,即便是冬日裡風大,楊氏進去的時候,依舊能聞到,書房內這一股股難以言說的味道。

“你說你在母親跟前胡說的什麼?”書房內,國舅將跟前的桌案拍的作響。

訓斥人的姿態,倒像是在訓斥下屬,不像是跟妻子說話。

從前,楊氏想從前她會怎麼想?會覺得傷心。而現在,楊氏沒有吵也沒有鬧,只是屈膝福了福,“這事是妾身考慮不周全。”

痛快的應下後,隨即坐在了一側,“只是,兩位妹妹已經是爺的人了,妾身想著位置趕緊定下來,咱們鬱家,便是妾也該是明明白白的妾。”

說完,清了清嗓子,“爺的身子最重要,四姨娘那個沒福的,惹了一灘禍事,妾身總想著,爺這麼緊繃著也不是法子。”

“行了,整天個絮叨絮叨的。”國舅不耐煩的擺手,不過聽起來語氣倒是緩了些。